阮溫先是用花卉擇地暗示只要選對了地方,哪怕是嚴冬都能抵御,也不擔心欣賞,隱隱露出招攬的意思,然后,方漸卻是說廣平也是一樣,并非只是你升龍如此,這既可以理解為方漸聽明白了阮溫的話做出的回應,也可以理解為方漸表示的矜持,然后阮溫詢問對方是否帶過兵,那是在試探在林無雙那邊,方漸是否得到重用,而方離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倒是讓阮溫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了,只能就事論事恭維了對方幾句,將這事情淡化了一下。
等到他毫不掩飾的羨慕林無雙能夠招攬到方漸這樣的人才的時候,兩人已經互相試探過一個回合了,該知道的該了解的,兩人都自覺已經了解到了對方的意思了,所以,方漸果斷的表示了對林無雙的感激之情,沒錯,就如同阮溫聽出來的,僅僅是感激之情而已,就這一個詞,就可以證明,方漸并沒有進入林無雙的核心圈子,至少,在方漸心里,是沒有拿自己當林無雙的死忠來對待的。
這樣的話,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談多了。
“昨日里,蘇蘇姑娘送來了一批火器,這是方兄和聞人之間談好的事情,阮某能夠得到這批火器,方兄在其中也算是居功甚偉了,在大明,阮某曾經看見不少讀書人,對這武備只說,嗤之以鼻,甚至對什么火器都是覺得這是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在他們心里,只有孔孟道德,圣人文章才是天底下最大最正統的事情,不過,阮某可不這么人物,不知道方兄是不是這么想的!”
“道德文章可殺不死人!”方漸微微曬然:“若是道德文章能殺死人的話,那大越兵馬征討真臘人,真臘人也不用準備刀兵,直接派出一幫酸儒來,大越的兵馬就得鎩羽而歸了!”
“哈哈哈哈!”阮溫大笑,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方兄果然是我輩中人,不是那些迂腐的家伙,來來來,咱們今日,就在這別院中,好好的把酒言歡,聊上一聊,正如我剛剛說的一樣,早知道方兄是這樣的人物,阮某還真是有些相見恨晚啊!”
一方小桌,兩把椅子,被人搬到了這陽光暖洋洋的照耀著的庭院里,下人們仿佛是早就準備好了這些桌椅酒菜就等在門外等著阮溫的這么一句話一樣的,幾乎是頃刻之間,這一切就準備好了,小小的炭爐子上,一壺已經溫好的酒,正緩緩的散發著濃郁的酒香。
“這刀兵本來就是殺人的利器,那里分什么祥和不詳的,一幫酸儒,真的刀柄及頸,到了那個時候,才會知道道德文章在這刀兵面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阮溫侃侃而談:“不過,這也是大明才有的奇怪事情,比如我大越,就極少有這種事情,即便是有學問學識之人,也不會鄙夷這刀兵之事,甚至還有盡自己的學問,研究這刀兵之事,雖然和大明相比,大越底蘊還是稍稍差了那么一點,但是,我想假以時日,我大越也會如同大明一般強大!”
“大公子雄心壯志,當浮一大白!”方漸心里此刻已經明鏡似的,不過,就憑幾句大而空的話,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就能從他這里得到點什么,那這阮溫還真的有些小看他方某人了,當初明教軍中的方帥,那是運籌帷幕決勝千里的人物,可不是隨便幾句好話一夸就能忘記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的愣頭青。
“人生在世,當有雄心壯志啊,不做出一番功業來,豈不是枉自來這世上走了一遭!”阮溫喟嘆道:“方兄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功業在什么地方,莫非方兄覺得,我大越就會這么一直容忍林游擊在我大越境內如此無視我大越律法么?”
“這話怎么說?”方漸微微皺起眉頭:“大公子和丞相大人,不是已經允諾了在阮王面前,為林游擊美言,在大越國謀得一份出身的么,我等依附在林游擊的麾下,無非也就是求的一塊棲身之地,無視大越律法,這話說的有些過了吧,等到阮王旨意一下,林游擊搖身一變,成了大越國的將軍,那不僅不會無視大越的律法,還是是大越律法的嚴格執行者,這一點,我以為我和聞人兄都表達的很清楚了的呢!”
“呵呵呵!”阮溫笑了起來:“方兄真的是這么想的么?”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主人林大人怎么想,還有這次來升龍的蘇蘇小姐和林小姐怎么想,我不過是林大人麾下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而已,還影響不到林大人的決斷!”
“官職出身,我和我父親都會盡力!”阮溫說道:“給方兄交個底細,這謀一個官職在我朝,對于我們父子兩人,根本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問題是,難道你家林大人真的有了這個官職,就會死心塌地的為我大越效命嗎,這答案,方兄知道,阮某也知道,如若不信,阮王一個旨意,調撥林大人的兵馬去征討真臘的前線,不知道這樣的旨意,林大人是從呢,還是不從呢?”
“現在或許林大人還有有些猶豫,不過,三五年之后,林大人肯定是要遵循阮王的旨意的了!”方漸睜著眼睛胡說八道,反正兩人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看,就連你方兄,都說這是以后的事情了,這以后的事情,誰又說的準了呢,所以說,重要的還是在當下!”阮溫慢慢的端起桌上的酒盅,抿了一口:“可是,時不我待啊!”
“大公子這話我有些聽不明白了!”方漸說到。
阮溫沒有回答他,盯著酒盅癡癡的看著,仿佛那酒盅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一般,嘴里自顧自的說道:“他日若是方兄報答完了林游擊的收留之情,又沒有去處,阮某倒是很希望能和方兄如同今日一番把酒言歡的!”
說玩,他站起身來,“好了,下午要陪我父親去見阮王,就不能陪方兄在這里聊天喝酒,等到阮某回來,再來和方兄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