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紙火花
電視里，踩著冰刀的舞者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動作專注而優雅。
沙發上，穿著線衫的婦女在解說聲中打著毛衣，偶爾才會抬頭看一眼電視屏幕。
雖然畫風不同，卻意外的圓融和諧，直到門鈴突然響起，打破這片寧靜。
周萍手上動作不停，抬頭看向電視屏幕。
下一秒，屏幕上出現小窗口，里面仰著腦袋的少年正是她的外甥白悅軒。
看到來人，她笑著點了點頭：“是悅軒啊，姨媽這就給你開門，你自己進來！”
說罷偏頭喊了聲“小奕，開門！”
智能門鎖發出提示聲和鎖舌收起的聲音，然后白悅軒剛剛開始變聲的鴨嗓就響了起來：“姨媽，我又來玩啦！”
推門而入，白悅軒看了眼客廳，笑嘻嘻問了句：“姨媽，你也在看奧運會啊？表哥在家吧？”
“在呢，”周萍點點頭，沖著兒子房間努努嘴，“在他自己房間呢。”
見到外甥就要往方俊淇房間走去，她連忙把他叫住，“等一下，悅軒你也別光顧著玩，過完年你就要升六年級了，這時候可不能松懈下來。要是小升初考不好，上不了南浦中學，看你爸媽怎么收拾你！”
所謂南浦中學，指的自然是南浦實驗學校。雖然這所學校提供從小學到高中的十二年一貫制教育，另外還有附屬幼兒園，但幼兒園和小學部只是附帶，招生規模很是有限，遠不能和面向全縣招生的中學部相比，大家更喜歡用中學來稱呼它。
雖然去年才掛牌成立，但是實驗學校內有馬競大筆砸錢，直接打出免費牌全縣搶生源，外有蜜蜂教育盡心援助師資，起點并不比其他老牌學校差多少。這才第一個學期，他們就在學科競賽、縣域聯考等項目上斬獲榮譽，等到完全消化這些資源，教學水平肯定再上層樓，倒時別說市重點，就是省重點都有很大把握戰而勝之。
平靜的小縣城里多了這么一座特立獨行的學校，且不說其他學校的領導如何穩定團隊、外校老師是否打算跳槽、爭取加薪，至少全縣的學生家長都已經關注過來，都想著讓自家孩子過去就讀，這里面自然包括白悅軒的父母。
雖然兩家沾親帶故，白悅軒得管湯佳怡和馬競叫表姑、表姑父，但他的戶籍卻不在南浦村活著城關街道，并沒有免試直接入學的資格。礙于情面，兩口子又沒法學別人使歪招遷戶口，只能把希望放在小白同學的成績上，指望他能夠自己擠掉競爭對手拿到入學資格。
聽到勸學老生常談，白悅軒笑嘻嘻擺擺手，老氣橫秋道：“姨媽你就放心好啦！我寒假作業也早都做完了！而且上學期十二門課都是A，考上南浦肯定沒問題。”
“十二門課？”周萍疑惑挑眉，“怎么這么多？”
“可不就是這么多，”白悅軒伸出雙手掰頭起了指頭：“你們老說要從娃娃身上抓起，英語、足球、國學、中醫、計算機和人工智能都很重要，啥都要進課堂，課程自然越來越多。”
周萍很快反應過來，小學的課程終究和中學、大學的不同，當下了然點頭：“這么多副科你都能拿A，看起來應該不算太難。”
“不難才怪！”白悅軒果斷賣掉自己老媽，“這話是我媽說的，她說輔導我比自己上學還累。”
“正常，”周萍聞言輕笑，“她當年上學時就是個苦難戶……”
眼見外甥瞪大眼睛看向自己，方媽連忙止住這個話題，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不是來找你表哥的嘛，該干嘛干嘛去，別打攪我看電視！”
“嗯，”白悅軒點點頭，看了眼電視柜里亮著工作指示燈的PT2主機。
話說蜜蜂游戲真該給方俊淇同學頒發一枚推廣員勛章，只要有他出現的地方，就不會缺少PT2游戲機的身影，宿舍如此、出租公寓如此，家里乃至親戚家也是如此。這臺本來是他去年買的紀念版，后來被爸媽看中留下，變成4K機頂盒，用來幫家里的4K電視提供無損放大功能。
所幸PT2的性能足夠強勁，一邊玩游戲一邊看電視完全沒有問題，就像現在這樣。
注意到他的動作還有手里提著的袋子，周萍好奇問道：“你家里不是也有這個游戲機嘛，怎么還要跑我家來玩。”
聽見這話，白悅軒再次變出一張苦臉，“沒辦法，蜜蜂游戲歧視未成年人，很多游戲不讓我玩。”
“你畢竟還小嘛，”周萍倒是理解蜂游的做法，“那些打打殺殺的游戲玩多了也是不好。”
說到這里，她忽然挑眉問道：“在你家玩不了，到我家就能玩了？”
白悅軒眨眨眼睛，“還是有辦法的，不過我爸不想幫我，只好過來找表哥。”
這話他卻是胡扯，白爸其實很想和兒子一起玩，但是后者卻嫌棄老爹水平太菜帶不動他。
因為年齡不夠，他不能購買游戲建立正式存檔，只能通過雙人模式蹭別人的臨時存檔。老白同志平常還要上班，只能每天抽空打兩三個小時，幾天下來還在“地球”上混。正好方家表哥終于回了老家，他自然要來投奔已經飛升仙界、仙界重建門派的后者。
害怕再說下去謊言穿幫，白悅軒果斷選擇閃人，“姨媽，你慢慢看，我去找表哥啦！”
進入房間，看到某人靠著床頭，眼睛盯著對面電腦顯示器，手里握著手柄，顯然是在玩游戲，而且很專注的樣子。
不出意料，屏幕上正是武林至尊仙界篇的場景，這位姨表哥控制的人物正在與一只黑色虎妖交戰，只見劍氣如虹、吼聲隆隆、倀鬼飛舞、光柱焰球隕星接連出現，打得很是熱鬧。
過不多時，屏幕上的戰斗發生了變化，隨著一只只倀鬼化作青煙飄散而去，虎妖意識到情形不妙，猛吼一聲定住對面人類，接著縱身撲向懸崖，肋下生風朝著深峽對面撲去。
方俊淇當然不愿到嘴虎肉飛掉，連忙控制人物御劍騰空，追擊而去。雙方追追打打，不斷有倒霉的鳥獸精怪受到波及，大部分尚能及時退避，少數特別倒霉的當時就被切成幾段、燒成焦炭，就如戰場上東倒西歪的樹木一般。
看著這猶如仙俠電影的大場面，白悅軒忍不住兩眼發亮，幻想起自己人物飛升仙界、縱橫四海威震八方的場面。
就在此時，他忽然看到表哥的人物停止了追擊，眼看那頭殘血虎妖便要飛走，他連忙出聲提醒，“怎么不追了，就剩一絲血了！”
“追不了，”方俊淇搖了搖頭，“那邊有個更厲害的大妖，去了八成要遭。”
白悅軒也不是六七歲的小孩子，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好奇發問：“不是吧？這妖怪還知道禍水東引、借刀殺人？”
“這兩個成語都沒用對，”方表哥隨口批評一句，接著點頭確認，“這游戲的Boss狡猾得很，看他要跑最好第一時間打死，實在打不死就及時收手放棄，不然有很大可能中計上當。”
“真的？”小白同學猶自有些不信，“你剛才追擊那么遠，不是都沒事么？”
調出地圖，方俊淇手指圖上笑了笑：“這里是虎妖的地盤邊緣，這里暫時還是安全的。”
看著地圖上那個不規則的黃圈，白悅軒猶自有些愣神，“地盤好大啊！”
“當然大了，”方俊淇控制人物一路返回，打算先去虎妖洞里看看有什么收獲，聞言隨口笑說：“現實里一只大型食草動物的活動范圍是幾十平方公里，老虎的地盤面積十倍于此。游戲里就算不用完全還原，也不能滿坑滿谷地隨便刷新。反正人物在地球上有輕功有坐騎，到了仙界有法寶能御劍，不用擔心地圖太大跑不過來。”
“也對，”白悅軒點點頭，“不過我就慘了，蓄氣期用不了法寶飛劍。”
聽他這么說，方俊淇卻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知足吧你！一開始就能從仙界開始，還要啥自行車？”
這個卻是他偶然發現的小彩蛋，飛升后再開雙人模式，新建的臨時人物將會出生在藍玉星上。雖然依舊需要從頭積累實力，但是更高的起點還是能夠帶來不少好處，由此產生的劇情也很之前看到的不一樣。
“我現在就想要個自行車，要不毛驢牛馬也行，”白悅軒咕噥著，“一路腿著太辛苦啦！”
這方世界元氣濃郁、修真文明發達，長途趕路的輕功卻很匱乏。以他現在的等級，倒是有不少坐騎可以使用，不過方掌門表示在過渡產品上花錢太過浪費，只是催他趕快升級。
方俊淇打開背包，舊話重提：“趕快升級，回頭把這個給你。”
看到屏幕上的機關木馬模型，小白同學卻是撇了撇嘴，有些嫌棄道：“怎么是舊的，難不成坐騎還有二手的？”
“嘿！可不要小看這個，”方表哥搖搖頭，“要是沒有這匹馬，你老哥我這號早就廢掉了，現在把這匹幸運寶馬傳給你，我覺得很有紀念意義。”
“什么意思？掛掉了直接讀檔重來不就行了？”
“讀檔只能對付通常情況，”方俊淇提起這個還是有些后怕，打開存檔界面給他介紹道：“等級越高，存檔間隔越長，死一次的損失就越大，如果死于特殊劇情，時間線都會崩掉。”
“嗯哼？”白悅軒學著別人，用鼻音表達疑惑。
“就算讀檔重來，相關的劇情也會重置消失，再也完成不了。我之前給你說過，我是這邊九華派的滅門仇人，要是不能在身份暴露前跑路離開，被抓回去抽魂奪魄，再讀檔就會出現在其他地方，也會換一撥新的仇人。”
“真的？”
方俊淇翻了個白眼，“我在網上看到的，回頭你可以試試看。”
顯然，他還是說了謊話，這從泰山派變成九華派就能看出來。總算還好，九華派同樣擅長機關術，他有之前在泰山派工坊積累的經驗，重新開始卻是容易了不少。
白悅軒沒看過表哥的視頻投稿，并不知道其中內情，當即搖頭：“還是算了。表哥，時間寶貴，快帶我升級啊！”
“不著急，等我搜一下這個虎妖的山洞，這回沒把它弄死，好歹也得弄些戰利品回去。”
嘴上說著，他控制人物壓低劍光，徑直飛進了面前的山洞。
大約是這頭虎妖比較高級的緣故，洞里的環境倒是頗為整潔，雖然還沒到石磚鋪地、白玉為柱、明珠為燈的地部，卻也比他之前見過的虎穴好了不少，明顯更加規整幽深。大約是資源復用的緣故，蜜蜂出品的仙俠游戲里經常出現虎妖、熊妖、蟒妖之類妖物，類似的滅妖探洞戲碼上演了一次又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妖物的造型并不同于現實中的原型動物，名字也不一樣，因此不受動物保護法的限制，可以隨便殺戮狩獵。
這么想著，正在搜檢戰利品的他忽然聽見一聲牛哞，接著便聽見一聲轟隆巨響，屏幕都抖了幾下。連忙控制人物轉向出口方向，果然看到數塊大石堵路，石墻前站著一頭虎妖、一頭牛妖。虎妖看著眼熟，卻是先前逃跑的那貨，它不但成功跑路，還搬來救兵來了個反戈一擊、洞中捉人。
“我去，還有這種操作？”看到這里，白悅軒也是大吃一驚，“怪物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聰明了？”
“不是怪物，是玩家！”方俊淇恨聲說著，“Boss敗亡逃跑時，有一定概率觸發許愿功能，隨機邀請其他玩家過來接管角色發動復仇。”
嘴上說著，他控制人物御劍沖向對面虎妖，飛劍在山洞里施展不開，只能想辦法搶攻先干翻一個。總算還好，身為一名機關師，他的背包里并不缺用來打陣地戰的機關戰獸。
看到面前出現一堆機關獸，虎妖玩家忙不迭地展開防御，誰知耳邊卻響起一聲凄慘牛哞，卻是對手在最后關頭來了個飛劍漂移，御劍插在牛妖身上，直接廢掉了他的幫手。
接下來，自然是重復先前的打虎流程。方淇的飛劍施展不開，虎妖同樣騰挪不動，戰斗很快有了結果。一虎一牛相繼倒地，看到兩妖的掉落，方俊淇臉上的郁悶之情終于消散，“總算還好，這波不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