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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魚送到腳邊，方盞平俯身將其按住，面色卻是不太滿意。
直起腰看向馬競，甲方出言表示不滿：“這樣子也太假了吧？要是這個可不行。”
自從被他按住，那條魚就停止了扭動，讓人可以輕易看清它的長相。大小形狀有些類似本地有名的嘉臘魚，不過全身光滑沒鱗片，魚鰭和眼睛的形狀也不像是真魚，顯然是條人造機器魚。
這是蜜蜂數字生物的電子魚，它可以模擬魚類泳姿混入魚群中伴游，然后借助攝像頭和水下聽音器記錄水下景象，再通過電磁波、高頻聲波或者存儲卡傳輸給其他設備。除了和沿海景區、保護區合作，用來搞珊瑚礁直播，馬競還在自家飛魚號上配備了相當數量，用來進一步增強船只水下探測系統。
這條魚是馬競剛才放下去的，收到他的遙控信號后立即魚躍出水，一路滑行來到方盞平腳邊。
“你的仿真嘉臘還在制作，只好用這個先湊合一下，反正動力系統和重量都是一致的。”
嘉臘魚學名真鯛，是種有名的食用魚。因為肉質細膩鮮美、體色銀中帶紅，這種魚在東亞文化圈被視為幸福快樂的象征，經常出現在祭祀、婚禮、生子慶典等隆重場合。方盞平定制的送交方式是魚躍甲板、腹中藏寶，自然要選用比較喜慶的魚。
“那就好，”方盞平松了口氣，低頭看著這條大魚，“我的飾品怎么拿出來？要剖開魚肚么？”
“這個卻是不用，”馬競搖頭，“你再拍下魚肚子。”
前者依言照做，然后就見魚腹一陣鼓動，魚唇逐漸張開吐出幾只珠子。通過珠子外殼，可以看到里面分別裝著戒指、耳環、胸針以及項鏈，全部典雅小巧、珠光寶氣，看著甚是喜人。
捧著幾顆珠子細細打量，方盞平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是科技公司里最擅長做首飾的，這個設計我很滿意。”
“滿意就好，”馬競輕輕頷首，抬腕看了看手表，疑省說道：“嗯？有魚上鉤了，我去后面看看。”
“真的？”方盞平同樣心生好奇，站起來快步跟上，“我也去看看！”
游艇上可以缺少美酒和美女，卻不能沒有白帆和海竿，他倆同樣在飛魚號上玩起了海釣，而且還是時髦的路亞海釣。
路亞是Lure（誘餌，引誘）的音譯，意譯當是擬餌釣法，同時也是這種釣法用的擬餌的名字。路亞釣法強調不用真餌，釣者使用擬餌和手法模擬小魚、青蛙之類動物游動的姿態，吸引水里的兇猛魚類主動攻擊咬鉤。比之常規釣法，路亞更強調人和魚的斗智斗力，因而有“水上高爾夫”之稱。
正常情況下，路亞釣者需要先觀察水情，找到魚群然后根據品種投放不同的擬餌，同時還需要操控釣餌模擬運動以吸引食肉魚靠近咬鉤。到了兩位業余玩家這里，停泊點是隨便選的、擬餌也是隨便拿的，手法什么的更是懶得弄，別說近海漁業資源本就因為近代機械捕撈而趨于枯竭，就算擱到300年前，這般敷衍了事也是不容易釣上魚來。
眼見魚竿放下去好久都沒動靜，方盞平第一個受不住，離開船尾釣位跑去前甲板是曬起了太陽。馬競雖然比他多堅持了一會兒，很快也選擇放棄選擇離開。只是倆人都沒想到，這片空曠的水下居然還有魚，而且居然傻呆呆地自己咬了鉤。
快步來到船尾，馬競雙手抓住釣竿，一邊感受力道調整角度，一邊得意說道：“嘿！這魚個頭還成！”
過不多時，一條銀色海魚便被他拖出水面，左右準備的方盞平迅速遞出網兜。低頭細看，魚體側邊、長度大約23厘米，正是本地海域常見的黃翅魚（黃鰭鯛）。這種魚分布相當廣泛，西至紅海、東至黃海都有活動，也是南方網箱養殖的主力品種。
黃翅魚最多可以長到35厘米，如今卻很少見到這么大的，馬競這條已經算是不錯的收獲。比起漁排網箱養殖的那些，野生魚通常更受青睞。此時雖然不是冬至前后黃翅魚最為肥美的時候，方盞平還是忍不住流了幾滴口水。扭頭提議道：“既然不是什么珍稀魚類，干脆留下來干煎了吧？”
路亞釣法在乎的是釣魚的過程而非漁獲本身，因此特別強調原址放歸。路亞釣者通常不會保留漁獲，而是在拍照留念后將其放流到原先生存的水域里面，美其名曰弘揚“路亞精神”。
扭頭看了他一眼，馬競點頭，“好吧，你要就給你留著。”
伸手摘下魚鉤，他看了眼船舷內側的顯示屏，搖頭說道，“等下老王要來，干脆換個地方多釣幾條上來。”
“我沒意見，”方盞平用桶裝了魚，轉身朝廚房走去，“我先把它處理了！”
雖然他的釣技上不了臺面，身為本地土著，他對自己殺魚做魚的水平還是有些自信的。
一小時后，有艘小型游艇靠了過來，方盞平放下踏板把人接了過來，卻是他的老朋友王戈還有梁龍。這些人和他一眼，都是糧農投資基金的創始人，如今已然算是蜜蜂小股東。
老友見面，自然少不了擁抱拍打以及互相揶揄埋怨。視線在兩人枯瘦黧黑的皮膚，方盞平嘿嘿笑道：“怎么回事？半年沒見，你們又黑了不少。”
“沒辦法，”王戈只是輕輕頷首，梁龍卻苦笑著叫起了屈，“沒辦法，我們又不是逍遙自在田園牧歌的牧場老板，為了業務全國各地到處跑，餐風露宿吃不好睡不好，人自然老得快。”
“哦？”方老板聞言卻是一挑眉，“既然你覺得太累不爽，那咱們索性換換好了，我把蕓香牧場給你，你把十方礦場給我，咱們各取所需互通有無，怎么樣？”
“不怎么樣！”梁龍勾勾嘴角，“你那破牧場能值幾個錢？我一年就能挖出好幾個來，傻子才會和你換吶！”
“盞平你要是改了主意，我這邊可以給你供貨，保證內部優惠價，”王戈語調平淡，卻把方盞平噎得不行。
扭頭看著兩人，方盞平臉上滿是苦澀，“唉！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啊！”
隨著蜜蜂規模不斷擴張，新的投資人慢慢加入進來，糧農投資不得不淡出。手里拿著十億級別巨款，四人卻在新項目的選擇上出現了嚴重分歧，爭論到最后，他們決定各干各的。年紀最大的農新武帶著分紅辦了投資移民，跑去北美洲開農場種地養羊；方盞平看好旅游產業，盤下一座倒閉的高爾夫球場加以改造，辦成現在的AAA景區蕓香牧場。王戈和糧農兩個更是了不得，前者是世界第二大礦機公司離子引擎的老板，后者是國內著名礦場十方科技的發起人，都是響當當的幣圈大佬。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梁龍笑著接上話，“現在加入進來也不遲嘛。”
“嗨！還是算了吧，”方盞平稍微猶豫了一瞬，還是拒絕了這個看起來頗為誘惑的提議。雖然比特幣還在瘋漲、雖然每天都有新的虛擬貨幣冒頭，但各國監管機構打壓虛擬貨幣的態度卻是越發明顯，現在攙和進去，怕是44塊買票上靈車、48塊滿倉中石油的節奏。雖說“看空的人越來越聰明、看多的人越來越有錢”，但他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對了，”他把話題轉會到兩人身上，“不年不節的，怎么忽然回鷺島了？”
朝著游艇艙室指了指，梁龍笑著答道：“形式比較微妙，過來拜大佬。”
“嘿，世界第二大礦機公司、全國第六大礦場，你們才是大佬，”馬競的聲音由遠及近，卻是同樣迎了出來。
王戈聽了卻搖了搖頭，“我們只是鍋里的游魚罷了。”
身為幣圈大佬，他倆的身家每時每刻都在增長，但這些卻只是賬面浮盈，想要套現出來落袋為安，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倆專程回到鷺島，特意約見馬老板就和這個有很大關系。今年以來，這已經套現超過3億美元，卻沒引起市場大跌，顯然有著可供借助的經驗。
作為互聯網創業者，馬競卻是很早就注意到比特幣以及背后的區塊鏈，不過他不喜歡這種強調自由自主，卻非常費電的虛擬貨幣，因此并沒有第一時間參與進去，反倒弄了個不倫不類的蜜蜂能量幣出來。后來之所以涉足進去，卻是受到王戈的影響。
老王自己的量子引擎實力有限，看到GPU挖礦逐漸被效率更高的定制ASIC（專用芯片）挖礦所取代，很自然地想到尋找支援，先后委托馬競和蜂芯半導體定制挖礦芯片。得益于馬競的特殊能力，蜂芯總能第二個拿出相應的芯片，而且效率比別家為高。有好芯片做支撐，離子礦機的競爭力自然無比強大，離子公司經由設備租賃和直接銷售收獲大量虛擬貨幣，其中相當一部分又以分紅和設計費的形式落在馬競和蜜蜂半導體的賬上。
原本，馬競幫王戈設計芯片更多是出于隨手幫忙的心態，并沒把這些資產太當回事。后來看到比特幣、以太坊的價格越來越高，這才重視起來，專心研究起了背后的各種技術問題。
虛擬幣的點對點交易可以通過客戶端進行，但充值套現等跨幣種交易確需交易平臺支持。現實交易所有開市時間和資格限制，虛擬平臺卻支持24小時交易，價格隨行就市沒有漲跌停，動作太大容易引發大范圍波動。馬競針對這種區別重寫了用來炒股炒匯的自動交易程序，根據對漲跌趨勢的判斷自動少量出貨，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王戈他們此來，既是為了借這個交易工具，也有求計問策找幫助的意思在里面。眼看著境內礦所被勒令關閉、礦場被電力公司驅逐，他們一時也有些迷茫惶恐起來，生怕一個不好雞飛蛋打。
聽見他們的煩惱，馬競卻是不答反問：“你們的投資都收回了沒有？”
“倒是差不多收回了，”王戈和梁龍齊齊點頭，他們干這行也有好幾年時間，原始投入卻是早就抽回。不過人終究是貪心的，看到虛擬貨幣價格不斷增長，他們都沒有基于大量套現，直到交易所大量關停推出這才有些急了。
“這樣就好辦了，”馬競點點頭，“未慮勝先慮敗，先確保不會賠本。剩下的你們想要持有多久都沒問題。”
聽到這里，方盞平卻是忍不住插嘴抱怨起來：“你們其實是幸福的，不管行情怎么變影響的只是賺多賺少，我們這些圍觀黨才是最糾結的，看著價格忽上忽下比你們還著急。”
為什么沒買的反倒更著急，大家自然都懂，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行了，”馬競手指前甲板上的餐桌，“兩位來得正好，我的海魚宴馬上就好。”
過不多時，一盤盤菜肴便被送上餐桌。干煎黃翅魚、鯧魚醬油水、馬鮫魚羹、什錦魚排等等，全都是方盞平他們習慣的鷺島本地菜色。
這些過后，最后的壓軸大菜被端了上來，卻是一盤真鯛大陸圖。
看到這盤出自經典動漫《中華小當家》的名菜，四人卻是不由有些面面相覷，“不發光、不炸裂，還能吃么？”
“怎么不能吃？”馬競笑著坐下，“這道菜我研究了好久，就算夠不上‘特級’，至少也是酒店大廚級別。正好老王老梁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多嘗嘗給我提提意見。”
動漫原著里面，劉昴星的真鯛大陸圖其實是一魚四吃，背肉比照京式烤鴨烤制片好用面皮卷上、中段魚身用皮包起油炸做成川味麻辣魚、鯛尾生魚片包著海派蟹黃、肚肉則搭配菜蔬拌上廣式蠔油。到了馬競這里，原本只是擺盤裝飾的頭尾部分也被他做成了吃的，魚頭撒上孜然烤了，魚尾則是細細切了先煮后炸，變成一味咸香小吃。
這條魚并非釣上來的，而是廚房冰箱里存著的冰鮮魚，雖然新鮮度有所不如，但是經過仔細烹制，又有多種調料和餐具輔助，這道一魚六吃的真鯛大陸圖還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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