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映雪和芊芊騎著青牛在夕陽下回到了曇宮。
晚晴自然知道今天是七公主的生日，她連忙拿著芊芊的腰牌去了后宮。
今兒個上午華貴妃便已經來過，也告訴她如果芊芊有回來，就去后宮知會她一聲。
西門映雪和芊芊來到了曇宮后面的挑臺上，他們并肩站在白玉欄桿上看著夕陽。
二月二已到，便已經入了春，秀水河上吹來的風不再那么寒冷。
那夕陽看起來也不那么凄涼，紅紅的，暖暖的，像在西山頂上燃起的篝火。
“你說，老頭現在在大雪山那邊干什么呢？”西門映雪不知為何又忽然想起了院長大人。
芊芊愣了一下，然后說道：“那邊是更北邊，應該更冷才是。想來是萬里雪飄的景象，如果天晴，應該也可看見夕陽吧。”
西門映雪看著夕陽沉默了很久才搖了搖頭道：“那邊不一定就是更北邊，這個世界是圓的，那邊弄不好還是秋天。”
芊芊忽然轉過頭來看著西門映雪問道：“這個世界是圓的？明明是平的。如果是圓的，豈不是站在邊上就會掉下去？”
“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不用斬斷過往就能翻過去，就會知道那邊究竟像什么樣子，就會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圓的。”
芊芊微微一笑道：“如果能夠過去看看自然是很好的，只是……恐怕有些難。這世界無數年來才兩個人過去過，反正距離我們能夠過去還有些遙遠。靜靜今天來信了，我這妹妹可真好，還記得我的生日。”
芊芊岔開了話題，她希望西門映雪能夠早一些從師祖離開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西門映雪很是好奇的問道：“小丫頭說什么來著？”
“自然是祝我快樂了。另外她說她已經破了地階中境。葉悲秋離開了光明頂，現在她師傅葉惜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培養她的身上。如果她破了天階境，就極有可能成為裁決騎士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團長大人。她可得意了，她說她以后可就是光明神座的繼承人，未來的神座大人，光明大神官，不會比你這院長大人差多少。”
西門映雪笑了起來，他想起了在來上京的路上，在江南道外面的涼亭里畫的那幅畫來。
那幅畫有一個可愛的小丫頭跳入了他的畫中，那丫頭說她叫靜靜，她那時候就叫他姐夫。
“她果然很光明啊，這才一年不到，就已經破了地階中境。估計要不了多久時間就能破天階了，她今年才多少？好像才八歲？如果她在兩年內破天階，嘖嘖嘖，十歲的裁決騎士團團長，這實在難以想象。”
芊芊的臉上映射著夕陽的光輝，她很是開心的笑著道：“如果再論五大天王，只怕靜靜會是其中之一，還是最小的一個。光明圣典博大精深，越是光明的人越容易看懂光明圣典。這世界身具光明的人并不多，靜靜是最光明的一個，她自然能夠出類拔萃。哪里像我，五歲入空島修煉至今，也才破天階，還是被逼得。”
說著芊芊就瞅了西門映雪一眼，滿臉嬌羞。
西門映雪嘿嘿一笑，他看著芊芊，便又蠢蠢欲動。
兩只眼睛賊溜溜的轉著，想到這里是曇宮，承天皇帝和華貴妃只怕就要來了，萬一撞見了可就有些不妙。
“我的芊芊才是最優秀的，修煉這個東西不必刻意去強求。我還是覺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破境最好。再說了，你不是有我嘛，我可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
芊芊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她一雙明眸如春風細剪春水，便見一絲絲一縷縷春意飄蕩。
“你這人臉皮真厚，比上京城那城墻都厚。要是被別人聽見，可又要說你年少輕狂，極度無恥了。”
西門映雪心里像貓在抓一樣，他牽著了芊芊的手，正要把臉湊過去，卻聽見晚晴的聲音傳來：“公主殿下，西門小王爺，華貴妃到。”
華貴妃就站在曇宮的后門口，看著依著白玉欄桿的兩個人兒的背影，臉上帶著一抹微笑。
芊芊的俏臉兒不知道是夕陽曬的還是因為那家伙的小動作被華貴妃撞見，她的臉紅艷艷好似桃花盛開。
西門映雪摸了摸鼻子上前來向華貴妃行了一禮道：“晚輩……和芊芊回曇宮，沒有給您添麻煩吧。”
華貴妃來到桌子前坐下，看了看西門映雪說道：“如果按照外面的輩分來講，你不僅不是我的晚輩，我還得稱呼你一聲院長大人。但是芊芊是我女兒，所以我還是當你是我晚輩。你們能夠回來，我很歡喜。我自然希望你們常回來看看，坐坐，就這樣聊聊天也是好的。”
西門映雪和芊芊入座，晚晴去了廚房安排晚宴，今兒個是七公主的生日，自然要豐盛一些才對。
芊芊點燃了桌上的茶爐，她臉上的紅霞漸漸消退。
“娘親，今兒回來還是他說起的。我想著大皇兄兵臨上京，只怕父皇會很忙。而你，估計也會有些忙，所以我并沒有打算在今天回來。”
芊芊煮著茶又問道：“現在情況可好？大皇兄不會真的能攻破上京城門吧？”
華貴妃嘆息了一聲說道：“他已經不再是你的大皇兄了，你父皇今日已經下詔，免去了他北平王的身份，宣布將他逐出皇室，貶為平民。他……除非真有本事翻天，否則唯有一死。誰都救不了他，就算是李皇后也不行。這是謀逆之罪，放在其他人家，當株連九族。”
芊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她蹙眉想了想，便釋然。
華貴妃接著又說道：“這些事兒煩心，不用再提。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過了今夜你們就回空島去，無論上京城發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來，直到你們足夠強大！”
西門映雪狐疑的看了看華貴妃，只看見她的臉上寫著嚴肅，非常嚴肅。
“師兄走的時候已經把皇陵踩陷了，還有什么擔心的事情？”
華貴妃沉默片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皇上今晚不一定能夠過來，因為……太廟里的那些先人們都出來了。拋開立場問題，皇上也必須去陪著他們。”
西門映雪怔了怔，心里想著這場戰爭看來沒那么簡單了，太廟里的那些老人他都見過，修為境界極高，連他們都被驚動，自然不是簡單的事兒。
但這些都不是他的事，皇陵也好，太廟也罷，里面都是皇室的人，就算是打個你死我活的，也屬于皇室內部斗爭，他自然不愿意攙合進去。
何況現在皇陵沒了，太廟一出來，唐霸道哪里還有一絲機會破上京城門。
芊芊似乎也不關心這些事情，她非常平靜的煮茶，忽然問道：“娘親，上京城里那些女孩兒十三四歲就出嫁了，我為什么要等到十七歲呢？”
這句話一出口她的臉便又紅了一些，只是夕陽已經下山，光線略顯暗淡，看得不是太清楚。
華貴妃嘴角伸展，一抹笑意就在臉上流露出來。
“怎么了？急著想嫁出去了？我的芊芊是世間獨一無二的，難道還擔心嫁不出去？”
“娘親！說什么呢，我不過是……不過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個究竟罷了。”
華貴妃想了想說道：“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啊，既然是獨一無二，自然就和那些普通女子不一樣。她們可以十三四歲嫁入，甚至當娘，可你不行。這事兒你不要再問，也不要再想，總之娘不會害你。”
談話間晚晴領著一幫婢女已經準備好了晚宴，晚宴自然極為豐盛。
那些婢女都是華貴妃帶過來的，就算是廚房里的主廚，也是華貴妃宮里的。
就在這時，一個老人來到了曇宮前，他抬頭看了看院墻上曇宮二字，便走了進來。
他的身子有些佝僂，他的臉上滿是皺紋，臉色看起來有些黑，他的雙眉似劍，只是劍在鞘中，看上去沒有絲毫殺氣，反而很是慈祥。
他緩緩而行，走過了梨園，他在梨園外站著看了看那處秋千，又看了看披著夜紗的曇宮，向曇宮走來。
那些侍衛就站在外面，卻仿佛根本沒有見到有人進來，他們站得筆直，沒有任何反應。
老人忽然抬起頭來嗅了嗅，臉上便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是圣武大帝，他是芊芊的爺爺，他從太廟中出來，似乎是想來看看他的孫女。
他走入了曇宮，依然沒有驚動那些忙碌的宮女。
他來到了曇宮后院的挑臺，看見了挑臺上坐著的三個人。
西門映雪三人也極其驚訝的看著他，華貴妃的一只手甚至已經藏于了袖中，西門映雪的手里已經握著了一幅畫。
華貴妃在看了那個老人一眼之后便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道：“不知父皇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父皇恕罪。”
西門映雪在太廟見過這個老人，自然知曉。但芊芊的神色有些驚訝，她并未曾見過這個爺爺，或者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早已沒有記憶。
“出趟太廟不容易，我這是來給我孫女送個禮物來的，順便喝兩杯酒，說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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