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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西門映雪和芊芊走了很多地方，見了幾個人。
除了張道陵和孟浩然對于下山沒有表現出任何遲疑之外，其余的人都沉默了很久。
最后在西門映雪的威脅恐嚇之下，方才默默的點頭。
無論如何，總算是把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鎮壓住了，這就行了，西門映雪沒有絲毫的愧疚感。
正如他對水云間所說，以后終究是要下山的，現在先去熟悉一下肯定沒有壞處。
最后他們才來到了天心湖，卻看見大黃牛正帶著小青牛在天心湖邊散步。
夕陽的余輝灑落在天心湖上，也灑落在黃牛和青牛的背上，便成了一幅寧靜安詳的畫。
院長大人沒有在天心湖邊，而是在李園里。
他手持一卷書，有些慵懶的靠在一顆李子樹上，夕陽的紅色光線被李樹的枝條挑了幾縷，填在院長大人臉上那些深深的溝壑里，看起來多了一些斑斕。
“你準備什么時候帶他們下山？”院長大人合上了書問道。
“明天，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我去干嘛？又沒什么好看的。我說，你一下子就把他們九個全帶出去，是不是有些夸張了？”
“讓他們出去透透氣，天天窩在這島上，不接地氣啊。”
院長大人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此言，有理。”
西門映雪又問道：“師兄，那銀河是怎么回事？”
銀河從下院與空島之間流過，不知起于何處，也不知流去了哪里，西門映雪一直有些奇怪。
院長大人抬頭看了看殘紅的天空，沒有馬上回答，好像在回憶什么。
“那銀河是一條靈氣河流，我曾經飛上天空，沿著銀河而行。在下院觀銀河是平的，事實上那銀河是斜的。我不知道在銀河邊上走了多久，直到我走不動了，也沒有看見那銀河的源頭。于是我又向下行，越往下那銀河越寬，最后，去了大雪山那邊。也就是說，銀河起于何處我也不知道，但它終于何處，我大概能夠猜到，卻沒有辦法翻過那座山。”
西門映雪大驚，那銀河居然是一條靈氣河流，就連院長大人也不知道起于何處！而這銀河居然是流向大雪山那邊，那么那邊究竟又是個什么地方呢？
“還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銀河里的水，正在變少，雖然根本無法察覺，但我知道，這種變少的速度越來越快。以前銀河比現在寬，水也比現在更深。也就是說，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銀河最終會干涸，除非源頭能夠加以補充。”
“我在想，如果銀河干涸，這世界里的靈氣，只怕，就沒有了，只怕，就是這個世界消亡的日子。”
西門映雪和芊芊都沒有說話，他們依然震驚在院長大人的言語中。
“這空島，真的是被劈出來的。我也一直在想，當初那些‘人’劈出這個空島的原因是不是就是為了銀河水的穿行。南山太高，擋住了銀河水的流向，所以他們才將南山劈斷。而這空島位于銀河之上，靈氣遠比其他地方濃郁，所以，他們的一些人就留在了空島上。”
“我進空島的時候自然沒有一個人，但卻留有很多人居住過的痕跡，萬卷書樓不是我建成的，而是，我上來就有的，里面的書，也一直就有的。”
西門映雪微微張開了嘴，他喉嚨蠕動了兩下，咽了一口口水，伸出舌頭舔了下微干的嘴唇，還是沒有說一個字。
“所以在我看來，人間那些事，都是小事，都是破事兒。我一直想弄明白以前那些人去哪里了？他們為什么要離開？大雪山那邊究竟藏著什么秘密？可惜，我活了這么多年，卻什么都沒弄明白，唯一想到的一點可能就是，這個世界是一個籠子，這個籠子正在塌陷，那些人可能太高了，這個籠子便有些容不下他們，或者是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個籠子正在塌陷，所以他們離開了。”
“他們肯定是離開了，因為他們遠比我們現在的人類更厲害，至少我是沒有辦法劈開這座山的，更沒有辦法去引來銀河水的。”
“離開這個籠子，就必然有離開的路，我找遍了整個世界，除了大雪山那邊，卻沒有發現一條路可以逃出這個籠子。那么，那條路就應該在大雪山那邊了。”
“這才是大事，比天還大的事。”
“你既然能夠以不一樣的方式進這個籠子，我想，也只有你才能找到離開這個籠子的路，你明白嗎？”
西門映雪完全沒有料到隨口一問，卻問出個驚天秘密出來。
這實在有些嚇人，完全是西門映雪連做夢都未曾夢見的場景。
“我很寂寞啊，燃燈那老和尚也不關心這些事情，他說既然上天建立了這個世界，自然會維持這個世界的存在。我看他也是讀那些破經書讀傻掉了，星空億萬星，我們這只是其中的一顆，上天建立了這么多個世界，萬一他忘記了我們這呢？”
“我經常在這上面看流星，每年總會看見幾十上百顆流星，那就是一顆顆星辰的墜落，誰知道我們這顆星哪一天會不會成為一顆流星呢？一想到我們站著的這顆星辰墜落了，看著滿天飄起的人啊妖啊魔啊豬啊狗啊什么的，確實會很好看，就像我們現在看別的墜落的流星一樣好看。”
“這個世界是寂寞的，也是燦爛的，最終也會變得像流星般燦爛，然后歸于虛空的寂寞。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天道輪回呢？”
西門映雪無言以對，他忽然想起了神畫第一頁那句話來。
這個世界是畫出來的。
神畫來自于那只筆，那只筆來自于地獄閻王爺的手里。
神畫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修煉法門，那么創造神畫這個法門的人，自然也不是這個世界的。
這個世界是畫出來的，指的應該是那人所在的那個世界。
既然那個世界是畫出來的，那么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是畫出來的？或者，整個星空是不是都是畫出來的……
西門映雪突然感覺到有些恐懼，恐懼于執筆的那個‘人’，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兄，假如，我是說假如，這所有的一起，包括星空億萬星，都是畫出來的，你會怎么想？”
院長大人一愣，他低下頭來卻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李園里開始飄蕩起薄霧，才緩緩說道：“如果以符來解釋，聽起來有些道理，那么，誰握著那只筆？除非他站在這億萬星空之外，如果他也在這宇宙洪荒之中，他就也在畫中，如何作畫？所以，這還是解釋不通。”
“而如果他真的站在外面，那我們想什么或者做什么，就全無意義。我在神道上走了近千萬里了，我連這籠子都沒有走出去，誰又能在億萬星空中走出去？”
院長大人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意興闌珊的說道：“這活得太久，實在很討厭。知道的越多，卻越恐懼，倒不如早些死了，便一了百了，那用去管它日后洪水滔天，星辰墜落。”
西門映雪想了想便說道：“這些事情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就算會發生，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了。說不定到那時候你已經找到了出去的路了呢？還是不要多想，想多了傷身，傷神，還傷心。”
“我已經給他們說了，明天一早便下山，管他娘的天會不會塌下來，先把我的那些小事兒辦了再說。何況再十年又是人妖魔大戰，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掛了，想那么多干屁啊。”
西門映雪說著就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又說道：“夜深寒露重，回去洗洗睡吧。”
說完他便沒有再理院長大人，牽著芊芊的手就離開了天心湖。
他的臉色卻有些沉重，走得也有些快，似乎急著回去干什么。
“我怎么覺得，師祖說的有道理呢？”芊芊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才問道。
西門映雪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道理，可再有道理又能怎么樣？這天下就數他最高，這些操心的事兒也只有他去做了。”
芊芊想了想，似乎也是這樣，院長大人比誰都看得更清楚，比誰都跟明白天道。如果連院長大人也束手無策，其他人只能白想，徒增煩惱而已。
“上次給父皇去的信，他沒有回信，應該是知道了。兩個月了，不知道二叔是騎的天馬去的禪院還是乘的馬車。如果是乘的馬車，他就還沒有到達北明。”
“這次回上京，解決了李家的事情我和你去見見岳父大人，有件事情得和他談談。”
芊芊有些驚訝的問道：“什么事情？”
“我想請他把鬼門關劃給西涼，我只給你一個人說，鬼門關是兩道符，我現在還是看不明白，但以后肯定會看明白的。我有個直覺，那兩道符，很不簡單，不知道到時候會看見什么。所以鬼門關必須劃給西涼，這樣，以后才方便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