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有人,會盡快回復!
淵蓋蘇文和淵凈土看見父親笑了,都覺得十分奇怪,隋人撤退,讓高句麗會出去的拳頭打在了空氣中,這有什么值得高興的?隋人撤退,雖然國內城幸免于難,可是被攻破平壤城的恥辱就這樣算了?淵氏家族吃了這么一個大的虧,就這樣算了?
眾人之中,只有淵季琉璃聽見淵太祚的話笑了笑,他已經明白了莫離支的意思。看到淵蓋蘇文和淵凈土兩人不解,淵季琉璃瞧了一眼淵太祚,見他點點頭,示意可以將此事說出去。
淵季琉璃咳嗽一聲,將眾人的視線吸引過來,他輕聲道:“隋人撤退,后軍必然是有大軍保護,可是,前軍想來沒有什么防備,而且從國內城南下,幾乎是貼著鴨綠水一條直線,他們的警惕之心,必然會更輕。”
“從國內城,有一處密道,翻越了山嶺,可以直通望波嶺,只要能出其不意奪取望波嶺,就能將隋人堵在望波嶺!”淵季琉璃說道。
淵蓋蘇文、淵凈土、乙支秀等人都是一喜,他們終于明白用意所在。步步深入,吸引隋人暫停攻打國內城,放火俘虜消耗隋人的糧食,然后截斷歸路,如此一來,隋人數十萬大軍必然陷入缺糧的境地。那個時候,高句麗只要守好各地城池,隋人就算厲害,沒有了糧食,也就沒有了士氣,還能怎么戰斗呢?
至于高建武,就讓他自生自滅吧!這可是淵氏家族奪權的好機會!
想到此,淵蓋蘇文的臉上露出喜色,他一抱拳,道:“父親,我愿意領兵奇襲望波嶺!”
淵凈土聞言,也不甘示弱,道:“父親,我也愿意領兵出征!”
淵太祚還沒有說話,兩兄弟已經爭論的不可開交,淵太祚抬起手,道:“這一次,就讓凈土領兵吧!”
淵凈土聞言大喜,他又拱拱手,道:“父親,乙支將軍勇猛無匹,孩兒想要他隨行,希望父親能允許。”
淵太祚點點頭,道:“秀,此事關系重大,你二人可要小心。”
“遵命!”兩人應著退下。
淵太祚干瘦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軟榻,沉吟半響,道:“琉璃,你帶著一千騎兵,嚴密監視隋軍動向,對外,你可以宣稱是保護隋人行動,一旦有機會,就趁機攻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淵季琉璃應聲,臉上同樣帶著笑容,他們已經憋屈了很久,如今一想到能報仇,人人都興奮了起來。
沒有得到命令的淵蓋蘇文有些不悅,直到眾人退卻之后,他還沒有得到任命。他失望地站起身來,正要出去,淵太祚叫住了他:“蘇文。”
“父親。”淵蓋蘇文停下了。
“蘇文,你到我身邊來。”淵太祚說著,拍了拍軟榻。
淵蓋蘇文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走到父親身邊,他在軟榻上坐下,靜待著父親說話。
淵太祚沉默良久,道:“蘇文,一直沒有和你仔細說話,你且說一說,到底當年發生了什么事情。”
淵蓋蘇文知道此時也瞞不住了,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將怎么到的中原,怎么被楊侑抓獲,期間又發生了什么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他知道父親多思,甚至還將淵凈土要害他的事情說了出來。
淵太祚靜靜的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等到淵蓋蘇文說完,淵太祚長長地嘆息一聲。想不到原來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蘇文,你對楊侑的印象是什么?”淵太祚問道。
淵蓋蘇文略略沉吟,道:“此人狡猾多端,專門使詐。”
“呵呵!”淵太祚笑了笑,他慢慢開口:“從你的述說來看,此人的確是非常狡猾,不過,他每一件事情,可謂深思熟慮!你知道他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你走嗎?”
淵蓋蘇文愣了一愣,他原本認為是楊侑被他忽悠所致,可是此時看來,的確不同呀。楊侑做事十分慎密,雖然時候想想,是有漏洞,可是當時的氣氛,容不得他有多余的時間思考,因此沒有參透其中。
“他估計讓你知道凈土要刺殺你,并且故意放你回到高句麗,是想要你們兄弟相爭啊!”淵太祚語重心長地說著。
淵蓋蘇文身子一震,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小徑突然變得開闊起來。在一瞬間,他想起了回到高句麗之后,他的確與自家兄弟爭斗不休,為了避免兩人的爭斗,父親不得不讓他外出鎮守平壤,以避免兩兄弟的爭斗。
淵蓋蘇文想到這里,心中震驚的同時又有著愧疚,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可是往往簡單的問題,卻因為很多私心給掩蓋了。弟弟固然是要殺他不假,可是如今他的敵人是誰?不是他的兄弟淵凈土,而是那個讓他受盡了侮辱的楊侑。
淵太祚又道:“蘇文,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不管怎樣,你和凈土是兄弟,這是不可改變的事情。父親希望在百年之后,仍然能看見你們互相扶持,將淵家不斷壯大。”
“所有的仇恨算得了什么?難道沒有彼此的親情來的可靠嗎?”淵太祚緩緩的說著,希望大兒子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淵蓋蘇文想了想,點點頭,道:“父親,我明白了。我在這里發誓,不會對二弟有任何的傷害行為。”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蘇文,你是未來莫離支的繼承人,心胸自然要寬廣,至于凈土那邊,等他凱旋歸來,我會親自找他淡淡,化解你們兄弟之間的怨恨。我,可不想死不瞑目啊!”淵太祚輕輕嘆息。
“父親,你就放心吧!為了淵氏家族,為了高句麗,我一定謹記父親的教誨!”聽到能繼承莫離支大位,淵蓋蘇文的心情變得十分愉快。
同時,隋軍大營內,楊侑的主帳內,燈火通明。楊侑與杜如晦、沈光、侯君集等心腹正在商議事情。
“按照計劃,朕明日就要率領最后一批士兵南下,朕想,淵太祚那只老狐貍的心里一定十分焦急。”楊侑說道。
沈光道:“陛下,如今大軍兵力足夠,為何不一舉攻城?”
杜如晦捋著胡須,笑道:“國內城是高句麗三個都城之一,城池堅固,糧食充足,而且高句麗人擅長守城,陛下不愿意強攻,是為了減少傷亡罷了。”
楊侑頷首,道:“雖然朕對國內城志在必得,可是若是真要攻城,但需要十日之久,這其中包括器械的調配、土山的建造等等,花費時間不少。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朕的糧食的確有所不足。”
“雖然在村寨里搜到不少糧食,可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于事。救回來的士兵大多面黃肌瘦,而且恐怕還有暗疾在身,至少需要半年的調養,才能恢復健康。朕不想讓他們攻城,是不想剛剛被救回來,就喪命國內城下。”
“朕已經做出決定,讓他們分批鎮守平壤、國內城乃至于遼東城等地,一來可以就地取長白山人參滋養身體,而來可以替朕守衛高句麗舊地,以免為他人做嫁衣。等到朕下一步的戰略完成,再帶他們回到中原。”
楊侑的這一番話說出來,幾名將領包括張靖都不由點頭。其中破格被楊侑允許參加會議的張靖更是拜倒在地,口中道:“多謝陛下垂憐!”
“張愛卿,你先起來。你出身于關攏,是張將軍的親人,朕對你的忠心并不懷疑。若是打下國內城,你就替朕守衛國內城,抵抗北方契丹、人的進攻。”楊侑看著他,滿懷希望。
張靖一愣,想不到陛下對他如此信任,更是委以重任,他一抱拳,道:“陛下恩重,微臣也不多說,自當為陛下竭盡全力,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楊侑略略沉吟,他知道張靖的決心,可是卻不想看到張靖身死。歷史上高句麗被滅之后,重建高句麗的思潮風起云涌,前些日子那個叫做乞乞仲象的小男孩就是代表人物之一。不過,時過境遷,高句麗看樣子要提前滅亡,乞乞仲象還小,自然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過,沒有乞乞仲象,卻不代表沒有更多的“乞乞仲象”,在所謂的民族思潮前,還是會有很多人前赴后繼。楊侑站起身來,在大帳內踱步,他思考了片刻,道:“杜愛卿,你認為在高句麗,實行漢化之策,有沒有用?”
杜如晦一愣,陛下原本是要殺光高句麗人,盡管他知道,這或許是陛下的憤怒之言,但這代表著陛下的態度,更何況陛下對異族一向沒有好臉色,恨不得殺之而后快,因此,對于陛下的轉變,杜如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陛下,高句麗立國在六百年以上,雖然有自己的文化風格,但受到漢化頗深,上層之人大多懂漢語。微臣認為,若是在高句麗實行漢化之策,是可行的。”
“可是,高句麗與巴蜀,又或者是隴西等地不同,它的建國時間特別長,而巴蜀、隴西等地,在慢慢長河之中,雖然有勢力存在,但時間并不長,不足以在百姓的心里,有著根深蒂固的形象。所以,微臣認為在高句麗漢化,雖然看似容易,可是遇見的阻力卻是非常大的。”
侯君集聽完杜如晦的話,愣了半響,他有些弄不明白,為何說容易,卻有特別大?
楊侑咳嗽了一聲,杜如晦這話有點萬金油了,幾乎等于沒有說的樣子。他只是在點明一個事實,高句麗漢化的群眾基礎非常好,可是推行漢化看起來容易,但要他們拋棄了高句麗,卻十分困難。
而這,恰恰是楊侑需要做的,不然漢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