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密林,清澈的河水倒映著無盡的綠色,曲折蜿蜒,潺潺流淌。風雨林中靜謐帶著幾分冷幽,全然沒有半分人氣,顯然是一處人跡罕至之所。
隨著藏在枝椏中梳理羽毛的鳥兒受驚飛散向空中,這份難得的安寧倏然被打破。
緊接著,幾道黑影飛掠過空中,憑借矯捷的身法在密林間穿梭騰挪,速度飛快略顯急切,仿佛在躲避什么人。就在他們掠過去不久,唰唰唰,數十道人影相繼經過這里,緊追不舍,更加證實了這個猜測。
“花姐,不能再走了,前面就是活死林,一旦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一個沙啞的男聲急促道。
“不能停下,已經逃到這里,難道前功盡棄嗎,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獨狼手里。”回應的是一個堅定的女聲。
“花姐說的沒錯,橫豎都是死,絕對不能落在獨狼手里,諒他們也不敢跟進來,賭一賭興許還有一線生機。”有人附和道。
“我也同意。”
“贊同。”
幾句話的功夫,一行人已經沒入密林深處,綴在他們身后不遠的數十人卻減速停了下來,非常忌憚的看著他們進去的方向,尤其是為首的清瘦男子,一臉陰鷙和不甘。
“四當家,咱們還追不追?”有人湊到他身邊請示道。
被喚作四當家的清瘦男子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準備追進去?”
“這……小人不敢。”
四當家冷哼一聲:“既然沒膽就滾一邊去,少在老子面前晃悠,一群蠢貨。”
碰了個釘子,剩下的人都噤若寒蟬。
四當家面色陰沉的盯著剛才那幾個人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道:“我倒是小看了花靜月的決心,竟然連活死林都敢闖,真他媽是一群瘋子。”
有人在一旁陪笑道:“四當家,這不正合心意嘛,他們自己送死,咱們連出手的機會都省了。”
四當家轉身甩了那人一記耳光:“混賬,合你們心意而非老子的心意。老子要抓活的,像花靜月這樣優質的獵物可不多見,竟然讓你們跟丟了。”
“是是是,小人失言,請四當家恕罪。”那人連連告饒。
“算了,已經這樣了,拿你們撒氣于事無補。我出來也有幾天了,回駐地一下,留幾個人在這里看守,一有他們的消息,就隨時匯報給我。”
“遵命。”
見后面沒有人跟來,逃亡的幾個人速度也減緩下來,落至一處幽谷暫時歇腳。
這一行共六人,除了一個蓄著長須的中年男子,其余的都是年輕人,男女各半。
圍成一個圈,居中而坐,身材高挑曼妙的女子顯然是這伙人的領頭人,上半張臉覆蓋著一層薄薄的亮銀色面具,面具造型很唯美,是由十幾朵各式花卉堆疊而成,只露出瓊鼻、粉色櫻唇和精致的下巴,冰山一角,可窺全貌,定是一容顏極佳的美人。她全身著淡藍色輕盔,雖然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仍顯光亮整潔,看得出平時受到精心的養護,可見主人的用心細膩。
側依著女子而坐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女,身體嬌弱,卻背著一張一人多高的長弓,弓身淡綠色,不知是什么材質鑄成。長弓與少女,構成一幅柔美與力量的畫卷。
少女斜對面是一正在擦拭大劍的敦厚男子,眉眼低垂,沉默寡言。
他左手邊翹著二郎腿的是一個短發女子,身穿勁裝,腰間兩側配著短劍,看上去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
右手邊則是皺眉苦思的俊逸男子,同樣穿著輕甲,款式與面具女子身上的那一套極為相似,乍一看很像情侶款。
最后一個就是長須中年男子了,他看上去是這伙人中最穩重的,即便面臨困難,淡然的表情仍舊一成不變,感染著在場每一個人。
首先開口的還是戴面具的女子:“第一步算是賭對了,獨狼的人不敢擅入活死林,大家都議一議吧,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走?”
俊逸男子愁眉苦臉的接口道:“花姐,我們是暫時甩脫了獨狼不假,同樣置自身于險地,活死林是什么地方大家心知肚明,還沒聽說有人能從這里出去過。即便能出去,我也不認為獨狼能輕易放過我們,根本就是被逼上了絕路。”
“蕭仁,花姐問的是對策,而不是聽你抱怨的,能不能閉上你的嘴。”短發女子不滿道。
蕭仁辯駁道:“歐蘭,我怎么抱怨了,我剛才說的也是實情,難道你不承認?”
“好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起內訌,太不應該了,讓靜月怎么想?”中年男子出面打圓場。
蕭仁哼哼道:“看在侯叔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見識。”
歐蘭撇撇嘴轉過頭去,顯然看不上這家伙。
花靜月待兩人爭吵結束,笑了笑,顯然已經習慣了,側身問一旁的持弓少女:“小倩,你有什么想法?”
小倩柔柔怯怯道:“我都聽花姐的。”
花靜月鼓勵道:“我知道你向來有主見,現在不是謙讓的時候,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或許對我們脫困很有幫助。”
小倩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就如蕭大哥所言,一旦被獨狼盯上的獵物,鮮有輕易放棄的,何況他們的目標還是花姐你,定不肯善罷甘休,現在出去就是送死。既然我們都已經進來了,何不嘗試著找尋一條出路,繞開獨狼的耳目。”
花靜月試探問:“你的意思是繼續深入?”
小倩輕輕點了點頭。
“喂,小倩,你沒把握就別瞎指揮啊,搞不好讓大家死的更快。”蕭仁嚷嚷道。
小倩頓時縮了縮身子,整個人幾乎躲在花靜月身后。
花靜月抬頭面無表情瞥了蕭仁一眼,看向中年男子:“侯叔怎么看?”
被眾人叫做侯叔的中年男子沉吟了片刻,道:“倩丫頭的辦法雖然冒險,但也是我們目前唯一可行的,可以一試。”
花靜月又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憨厚男子:“韓大哥的意思呢?”
憨厚男子同樣點了點頭。
花靜月微微頷首:“好,既然意見差不多一致,那就繼續深入,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出發。”
蕭仁還要再說什么,但被花靜月平淡的目光掃過,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行人重新上路。
不知又往里走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小倩忽然停下了腳步,后面的人也跟著停下。
花靜月快走幾步,扶著小倩的肩膀低頭輕聲問:“怎么了?”
小倩遲疑了一下,緩緩抬起胳膊指了指右側方向,低聲道:“那邊有些不對勁。”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深知小倩感知的敏銳,不然也不會讓她在前面帶路,可這不對勁的范圍就廣了,有好有壞,現在是什么情況?
花靜月追問道:“能具體點嗎?”
小倩輕輕搖了搖頭:“我只能感知一個大概。”
花靜月直起身,回頭詢問眾人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蕭仁剛要站出來反對,歐蘭已經搶先一步向小倩所指的方向奔去,還丟下一句話:“哪來這么多廢話,進來都進來了,過去看看再說。”
一行人怕她出意外,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說來也奇怪,越往那個方向走,溫度越來越低,眾人起初還以為是密林遮天蔽日,久不見陽光,所以才幽涼。漸漸的,都察覺不是那么回事了,這個冷是真冷,寒氣入髓那種,就連腳下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林木藤蔓都被銀裝素裹。
感覺不妥的花靜月忙叫住了在前面奔跑的歐蘭,準備原地商量一下再決定繼不繼續前進,就在此時,歐蘭那邊傳來一聲驚呼。她也顧不上后果了,忙加速沖了上去,來到歐蘭身邊,往前面一看,呆住了。
后面陸續跟過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呆立當場。
那是……一個人?!一個被封在冰塊里的人!透過冰層,還能看到里面人的容貌栩栩如生,是一個年輕男子。
花靜月回望了眾人一眼,轉身小心翼翼湊到冰塊近前,下意識伸出手去撫摸表面,然后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冰塊迅速融化,卻不是化為水,而是寒氣。霧氣蒸騰,幾乎眨眼間,冰塊融盡,失去支撐,里面那個年輕男子倒在毫無防備的花靜月身上,將她撲倒在地,姿勢非常曖昧。
蕭仁怒吼一聲,沖了過去,一下就將男子掀飛,去攙扶花靜月:“花姐,你沒事吧?”
花靜月隨手擋開蕭仁的攙扶,坐起身,定定的看著趴在不遠處的年輕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蕭仁在花靜月身上討了個沒趣,將怒火發到陌生男子身上,用力一腳向他踹去。
“住手!”花靜月出聲阻攔,可她越是這么說,蕭仁心中越來氣,不管不顧一腳踏下,甚至帶起了尖嘯的風聲。這一腳若是踩實了,昏迷不知的男子肯定骨斷筋折。
遠處的小倩瞬間彎弓搭箭,瞄準了蕭仁腳下,準備出手相救,可奇怪的事又發生了。
足以開碑裂石的一腳距離男子尚有兩尺就被彈開了,這一腳錯力,差點讓蕭仁閃了腰。
見此情形,所有人更加感到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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