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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厲南青部一山之隔,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一個個暗灰色的營帳,盡皆被迷蒙的雨絲所吞沒。:///營地外圍除了值守的將士,偶爾巡邏的一隊隊魔兵,寂靜的有些出奇。很難想象距離這里不到百十里,另有一支更為龐大的軍隊虎視眈眈。
營地以北,煙雨籠罩的山巔,一個柔媚的身影翩然而立,她內穿銀色輕甲,外罩赤紅大氅,銀白色的長發在風雨中飛舞,舞動出飄逸的軌跡,讓人生出一種伸手去抓住的**。
身后不遠處,兩個年齡差距較大的男子筆直而立,恭敬的看著眼前精靈般女子的背影,任雨滴打在臉上,順頰滑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偌大的山頂除了他們,再無旁人。
順著女子的目光俯視下去就會發現,山的另一端肅殺氣氛不減,卻透著股子遲暮之氣,營地中每個人面孔上都有惶惶不安之色,精氣神遠遠比不上風雨中的將士。
山之南北,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仿佛昭示著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輕嘆一聲,緩緩轉過身來,精致到極點的容顏略帶著一絲惆悵,幽幽道:“柯亞夫,冷傲,一個時代即將在我們手上終結,你們有什么感想?”
這氣質,這語氣,女子的身份不用說,秋山縈無疑。
“與有榮焉。”冷傲回答的非常干脆。
秋山縈淡淡一笑,看向老將柯亞夫:“年輕人不知畏懼,你向來老成持重,不會和他的觀點一樣吧?”
柯亞夫猶豫了半晌,才遲疑道:“不瞞您說,我感覺有些迷茫和恐慌,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要親手毀滅曾經生活的世代,有種非常不真實感,就如同這看不透的雨幕。”
秋山縈抬起一只欺霜賽雪的胳膊,玉掌接住雨絲,輕輕一握:“看不透沒關系,至少我們能抓得住,在必要的時候,難得糊涂,不是嗎?”
幾乎她的話音剛落,風雨驟停,云霧漸漸散開,陽光透過云層直射而下,給秋山縈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如有所覺,秋山縈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們看,上天都在幫我們。風雨已經過去,是迎接輝煌明天的時候了。”
冷傲喜形于色,柯亞夫神情有些恍惚,卻不約而同的躬身下拜:“大人威武,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秋山縈微微頷首,從腰間抽出一個錦筒,打開,取出里面一張蓋著血紅大印的帛書,淡淡道:“傳厲帥親令,最后一戰時機成熟,我宣布,總攻開始!”
柯亞夫二人猛然抬頭,目光中爆發出狂熱的光芒。
轟轟轟!
隨著一連串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厲家軍凌厲的反擊非常突然的開始了,突然到對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首先發難的是秋山縈部,他們事先就在山的另一側埋好了足夠份量的陰雷,然后等厲南青部安營扎寨的時候引爆。陰雷不同于火藥,是一種對魔氣腐蝕性極強的氣質,雖然效果比不上噬魔元氣,短時間內也能令一般魔族喪失戰斗力,這種程度就足夠了。
厲南青看著哀鴻遍野的營地,面色鐵青,陰聲道:“竟然敢玩陰的,秋山縈,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就在此時。
“少主,不好了!”韶五大汗淋漓,急匆匆跑了回來。
看著面色蒼白的韶五,厲南青沉聲道:“韶叔,你不是去安撫將士們了嗎?別看他們這一波攻勢兇猛,造成的損失其實有限,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韶五一個勁的搖頭:“不是這個,少主你看那邊,厲家軍的援兵到了。”
厲南青一驚,順著韶五所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僵立在原地,只見后方的天空,突兀的出現了上百個鋼鐵猛獸,剛才還是一個個黑色小點,眨眼就變成雞蛋般大小,足以可見其速度之快。
厲南青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澀聲道:“那是……什么?”
韶五苦笑:“觀其外形特征,應該是厲家軍的秘密武器飛梭無疑了。之前的傳言老夫還不相信,現在終于信了,有這等逆天利器相助,難怪對方勢如破竹。”
兩人說話間,又有了新的變化,鋼鐵猛獸首位相接,連成一排,向兩邊不斷擴散,一根根炮管正從那些“猛獸”身上延伸出來,炮口的位置正對著他們。
厲南青見狀,暗道不好,聲嘶力竭道:“都散開!”
卻為時已晚,一道道光束從天而降,落入混亂的營地當中,在地面留下一個個深坑,同時帶走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懸浮在空中的飛梭戰梭艙門開啟,密密麻麻的身影降落至地面,濺起的塵土飛揚。
盞茶前還空空如也的大后方,竟然圍滿了十多萬大軍,兵從天降再現。
從未見過如此驚悚的戰斗方式,厲南青和韶五雙雙傻眼,他們總算理解為什么大本營被端了,原因竟然在這里。
從飛梭誕生的那一刻起,結局已經注定。
接下來的戰斗直接是一邊倒的局面,厲家軍圍而不攻,只是用符文炮對營地里的厲南青部進行狂轟濫炸。隨著更多的符文炮被源源不斷送來,這片區域簡直成了光的海洋,數之不盡的王環厲家余孽湮滅在一**的炮擊之下。
這便是楊崢和秋山縈制定的最終計劃,代號為“湮滅之光”。
一天一夜不間歇的高頻率炮擊之下,所有符文炮全部報廢。
等塵埃落定,厲南青部所在地區的地形構造徹底改變,再無一人站著。
看到眼前地獄般的一幕,這次行動的總策劃兼總指揮秋山縈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自語道:“我的罪孽深重,恐怕一輩子都洗不清了。”
冷傲心有余悸道:“我從來沒小看過符文炮的威力,卻發現還是低估了。”
柯亞夫苦笑:“一天報廢了上萬門符文炮,相當于打光了咱們厲家軍多年的積蓄,威力能不大嗎?也只有商隱大人和秋大人才敢玩這么大。”
冷傲興奮道:“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徹底打敗了王環厲家,現在的尖峰魔域,就是我們的天下。”
柯亞夫也感慨道:“是啊,沒想到我也有能輔佐魔王的一天,真是幸運啊。”
此役最大的功臣秋山縈卻淡淡道:“別高興的太早,我不相信厲南青就這么死了。”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一片死寂的廢墟中有堆尸體動了動,一只手從中伸了出來,將壓在身上的殘肢斷臂挪開,顯出了厲南青那張慘白帶著血污的面孔。
厲家軍三十萬大軍靜靜地看著他,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厲南青的雙目無神,一片死灰,看不到任何事物,他的眼睛早在光線的洗禮中失明了。他趴在地上不斷地摸索,終于摸到了一具殘缺不全的尸體,嚎啕大哭起來:“韶叔,我們的大業未成,你怎么能舍我而去啊?你讓我怎么辦啊?”
厲南青堅強的面具在韶五死后徹底崩潰,說到底,他也是人,也有感情的,只是特殊的環境將那份感情給壓制了。厲南青的父母死的早,真正對他好的只有韶五,就算他的親祖父厲云天更在意的是他的前程,而不是他本人,唯有韶五忠心耿耿,充當了爹媽和保姆的角色,什么事都在為他考慮。所以在他心中,韶五的離世要遠比厲云天被抓打擊更重一些。
伏首痛哭中,厲南青的臉頰感到一絲異樣的風拂過,猛然抬頭:“是誰?”
即便是雙目失明了,其他的感觀還是存在的,有沒有人靠近,很容易分辨的出來。
輕柔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帶著一絲憐憫:“厲南青,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聽到這個聲音,厲南青神色平靜下來,一臉的安然:“我喜歡厲寒煙,追求她難道有錯嗎?”
“追求自然沒錯,但你卻超出了那個范疇,沒有強迫,哪來的反抗,沒有反抗,哪來的痛不欲生,所以我才說你咎由自取。”
厲南青冷笑道:“成王敗寇,現在你說什么自然都是對的。”
秋山縈嘆道:“直到現在,你還是看不明白啊,難怪輸的一塌糊涂。”
“我想見見厲寒煙,我要當面問問她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的對我,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秋山縈搖了搖頭:“死了這個心吧,厲帥,哦,不,魔王陛下是不會再見你的,因為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不,我不信,哪怕是恨意,她總歸對我是有感覺的。”厲南青堅持道。
“恨?呵呵,看來,你真的不了解我們厲帥啊。”秋山縈此時連憐憫的心思都沒有了,也懶得和他廢話,轉身對柯亞夫吩咐道:“把他帶回王環天牢,和厲云天關在一起,嚴加看守。怎么處置,看商隱大人的意思。”
柯亞夫答應著,指了指在場的三十萬大軍,小心翼翼請示道:“大人,他們怎么安排?”
秋山縈淡淡道:“除了十萬飛梭軍以外,其余部隊全部撤回王環,整頓防務,為厲帥的登基加冕做準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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