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崢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語，百里流蘇輕嘆道：“你也不必感到為難，我們幫助你也是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幫到自己。請訪問同樣的，你自身變得強大，不但能保護自己也能庇佑別人。這不是互相利用，而是雙贏，并不沖突。而且，我們這么做不過是未雨綢繆，興許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至少在現階段，我們殤月三仙在冰州還是能說上話的。”
楊崢回過神，抬起頭望著百里流蘇那張如畫容顏：“我并不反感這樣做，但你們要明白，我現在已經失去了劍宗宗主加持的光環，不過是小小自由聯的首領，還要在你們的庇護下成長，難道你認為我們有一天會發展成為薔薇箭這種龐然大物？這個想法，我自己都不敢想。”
百里流蘇笑道：“楊崢，你看我們像是魯莽的人嗎？而且還是這么重要的事。”
“怎么講？”
百里流蘇轉頭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用一種回憶般的語氣輕聲道：“在決定是你之前，我們經過嚴格縝密的調查，調查結果最早追溯到你出現在方寸玉器行那一刻起。”
楊崢心中一驚，表面卻不動聲色道：“哦？調查出什么結果來沒有？”
百里流蘇轉過頭，重新看向他，似笑非笑道：“調查出的結果表明，你身上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楊崢額角微微沁汗，卻滿不在乎道：“呵呵，我能有什么秘密？”
“比如說，被寧文萱撿到之前，你的來歷……”百里流蘇恰到好處的戛然而止，卻讓某人出了一身冷汗。
楊崢心頭狂跳，他不知道對方具體了解到什么程度，也沒有勇氣去試探，索性直接道：“說吧，你想讓我怎么做？”
百里流蘇輕聲道：“楊公子，不要說這種傷感情的話，你可以仔細想想，從如若妹妹和你接觸開始，再到我們相識，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自然沒有。”楊崢很干脆道，不爽歸不爽，好賴他還是知道的，不能昧良心說話。
百里流蘇自嘲一笑，繼續道：“說起來，無論是如若妹妹和你相遇，還是妾身送你幻虛寶匣都完全是偶然，不帶任何功利性質。”
“這我知道。”楊崢點點頭，他才不信對方能算計到那種程度。
“但從得知楊崢和莫丑是一個人的時候開始，從你成為劍宗宗主那一刻起，我們之間的關系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改變。因為我們發現，將來或許某一天，真能反過來被你幫助也說不定，于是才有了三仙共赴龍驤境一行，里面未嘗沒有近距離觀察你的意思。”百里流蘇坦誠道。
楊崢恍然：“我就說嘛，什么時候自己有了那么大的面子，聞人如若也就罷了，你和艾納蘭怎么會有時間去參加我的即位大典呢？這也太反常了。”
“沒錯，就是那次短暫的會面，堅定了我們的決心，也派人搜集了大量關于你的情報和資料，尤其是你成為劍宗宗主之后所做的事，非常令人振奮。”百里流蘇用贊許的目光看著他道：“就連妾身也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那種程度，瓦解瓊華派和蓮華禪院的聯盟不說，還重洗了修真域的格局，如此大手筆，令艾納蘭姐姐都刮目相看。”
楊崢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一切都是偶然，我差點連小命都給丟了。”
百里流蘇微笑著搖頭：“我們只看結果，過程并不重要。有太多的事足以證明你的能力，我們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楊崢無奈道：“是不是我沒有那些出色的表現，你們也不會如此不計血本的幫我？”
百里流蘇含笑道：“此言差矣，你如果沒那么出色，又怎么會成為瓊華派掌門玄音的眼中釘呢？不成為她的眼中釘，又怎么會頻頻遭遇追殺呢？不遭遇追殺，我們殤月三仙又有什么出手的必要呢？因果循環，早已注定，你我都躲不過去。”
楊崢不相信什么因果論，但他也知道合則兩利，殤月三仙是非常好的合作對象，還不用怕被暗算。正常情況下，巴不得馬上答應呢，但他心中還掛念著一件事，不解決的話，永遠安不下心來，而且解決之日近在眼前，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節外生枝，也無法承諾別人什么。
所以，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他緩緩抬起頭來，歉意道：“能否給我一段時間考慮，之后再給你們答復。”
百里流蘇明顯非常失望：“我不理解，這有什么好猶豫的？難道我們的誠意還不夠嗎？你認為我們會害你不成？你還想要什么？”
楊崢忙搖頭解釋道：“不是的，是我個人原因，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請給我……”
“你走吧！”百里流蘇抬手打斷，冷冷的下了逐客令：“這里不再歡迎你。”
“請聽我解釋……”
“不必了，男人都是貪得無厭的，或許從一開始對你有所期望就是個錯誤。”百里流蘇聲音極為冷淡，看也不看他一眼，指著殿門的方向：“從這里出去之后，恩斷義絕。”
“你就不肯聽我哪怕一句解釋嗎？”
百里流蘇雙目微闔，意思不言而喻。
楊崢長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個錦盒，輕輕放在百里流蘇身前：“既然你無論如何都聽不進去，那就把這個還你，也了卻我的一段心事。”
說完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直到楊崢的腳步聲消失在大殿，百里流蘇才緩緩睜開眼睛，神色復雜的看著靜靜躺在她身前的幻虛寶匣，幽幽一嘆：“為什么事態會發展到這一步……”
為什么事態會發展到這一步？這也是楊崢離開的時候在想的問題，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他自己身上。要知道，人家百里流蘇對這次見面投入了很大的期望，也事先做好了鋪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合作進一步加深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對方甚至已經做好了接納楊崢進入利益共同體的打算。
然而就在這個最為關鍵的時刻，卻被楊崢婉言拒絕了，換誰不生氣？設身處地的一想，楊崢就知道自己的做得太過分了，傷透了別人的心，不禁捫心自問：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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