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的景象令楊崢二人呆立當場。請訪問
這是一間石殿,就見無數鎖鏈從穹頂倒垂而下,上面掛滿了累累白骨。
這還不是最嚇人的,大殿四周大約有十幾根粗如兒臂的鎖鏈垂向中間,另一頭連接著一個盤坐的老僧,面目栩栩如生,正閉眼對著二人笑,分外詭異。
你能想象嗎,被十幾根特制的鎖鏈鎖住琵琶骨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這樣還能笑的出來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瘋子,另一種是神經病。
但楊崢能感覺到,那老僧兩種都不是,生前應該到了某種境界,某種無視生死和肉身痛苦的境界,心靜如石,難以撼動分毫。凡是到了這等境界,絕對不是一個籍籍無名之人。
老僧坐著的蒲團周圍,是數之不盡的繁瑣封印,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個視野。
楊崢自忖,這宏大的規模即便以他的速度沒有一年半載也休想布置完成,被困的那個老僧到底是什么人?用得著提防到如此地步嗎?
梁秋洛問出了他的疑惑:“師兄,這和尚到底是誰?看上去很不一般啊。”
楊崢翻了翻白眼:“你問我,我問誰,我又沒有和死人通話的本事,想知道自己查,這里應該有一些可以表明身份的東西。但要切記,千萬不要踏足禁制里面,否則神仙難救。”
梁秋洛連忙點頭。
兩人一左一右沿著墻壁邊緣探索。
“師兄快來看!”還是梁秋洛眼尖,先有了發現。
楊崢小心翼翼湊了過去,看到了一塊碑文。碑文呈暗褐色,好像是血液干涸之后凝固而成,有些惡心。
借著梁秋洛手中的柔光,楊崢一字一句念了起來。
僅僅最顯眼的一個標題,就把兩人駭住了。
“龍象波若……坐化之地!”
梁秋洛倒吸一口涼氣,磕磕巴巴道:“師……師……師兄。”
“別叫了,我眼睛沒瞎,看著呢。”楊崢臉色陰郁的有些可怕。
兩人有如此反應實屬正常,這個名字代表了一段傳奇。
修真域十大高手排行第一的是誰?毫無疑問,龍象波若!
禪門第一高手是誰?龍象波若!
妖魔兩族最忌憚的修者是誰?還是龍象波若!
那龍象波若是誰?除了蓮華禪院當代方丈龍象大師別無他人。
傳聞龍象大師閉死關三百余載,至今尚未出關,才由其師弟妙蓮禪師代行方丈職權。
如果告訴外面的人,龍象大師已死,所有人的第一個反應肯定是嗤之以鼻。別說他們,就連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楊崢和梁秋洛師兄弟二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龍象大師為什么會死?世間又有誰能殺的了他?妙蓮禪師為什么撒謊,對外隱瞞事實?
楊崢有預感,自己好像接觸到了不得了的秘密,答案就在眼前這塊石碑中。
梁秋洛已經忍不住看了下去,掩嘴驚呼,能讓向來淡漠的他吃驚的東西一定不簡單。
楊崢一口氣讀完,一股窒息感迎面撲來,上面所書的內容太令人震撼了。
碑文并非出自龍象大師本人之手,而是出自另一個人之手,也就是殺害龍象波若的兇手——妙蓮禪師。
事情要從三百多年前說起,某一天,蓮華禪院方丈龍象大師有所頓悟,為探索天道,召集全門弟子,宣告閉關。閉關期間暫由妙蓮代為管理蓮華禪院,卻沒想到閉關關鍵時刻遭到妙蓮的暗算,身受重傷,并被囚禁于此。
接下來三百年間,龍象波若可謂受盡了折磨,之所以沒被立即處死,則是因為妙蓮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也就是能名正言順掌管蓮華禪院的方丈玉璽。
根據蓮華禪院的傳統,若方丈閉關百年不出,方丈之位理應順位交接到下一任繼承人手中,并執掌方丈印。沒有玉璽,妙蓮永遠只能是個代掌門,早晚要把方丈之位交出。
為了保住權勢,三百年間他暗中害死了兩任由羅漢院和達摩院選出的繼承者,伽羅已經是第三任,即位之期不遠。再加上前兩任繼承者的“意外身死”,已經引起了兩院首座的懷疑和警惕,對伽羅的保護異常周密,妙蓮無法故技重施,只能加強了對龍象波若的迫害。
而老和尚定力和忍耐力相當了得,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頗有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英雄氣概,亦或者這老家伙本質是個受虐狂,愣是哼都不哼一聲,面對任何不公平對待,也只是微微一笑,可把妙蓮氣的夠嗆。但問到方丈玉璽的下落,對不起,人老了,這記性就沒那么好使了。
妙蓮禪師耐性被磨盡,終于在十年前對曾經的師兄痛下殺手,并蘸著他的鮮血寫下了這近乎譏諷般的碑文,仿佛嘲弄老和尚不識抬舉的一生。
其實楊崢挺佩服妙蓮的耐性,竟然能忍三百年,換做他撐不了半年就把這老和尚千刀萬剮喂狗了。
梁秋洛深吸了口氣,低聲道:“師兄,沒想到妙蓮真夠瘋狂的,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能做得出來,我們還真是小看了他。你說,這個秘辛的份量夠不夠拿來作交換的籌碼。”
楊崢淡淡道:“份量肯定是夠了,但前提是我們能活著帶出去。你難道沒想過,妙蓮如此肆無忌憚的將罪行寫在這里,依仗是什么。在他看來,凡是誤入于此,活著出去的幾率渺茫,根本不用擔心大白于天下。”
梁秋洛信心十足道:“我不擔心,那是對別人而言,我相信這點程度還是難不倒師兄你的。”
楊崢嘆道:“很遺憾,你猜錯了,這地方遠比你想的復雜,我根本沒辦法出去。”
“啊?!”梁秋洛大吃一驚:“可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說……”
楊崢頹然搖了搖頭:“那時候和現在情況不一樣,我萬萬沒想到里面竟然是這般布局。”
“師兄,你不要嚇我。”
楊崢苦笑道:“都什么時候了,我還有心情跟你開玩笑。這地方以前或許能出去,現在最有價值的龍象大師已死,對妙蓮來講已經失去作用。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之前進來的時候就是那老禿驢關閉了閘門,現在徹底成了死地。”
梁秋洛臉色驟然變得蒼白:“難道說,我們注定要永遠留在這里給老和尚陪葬了。”
“差不多是這樣。”
“差不多?師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梁秋洛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楊崢眼神有些躲躲閃閃:“也不算瞞著你,只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都這樣了,還有什么不敢說的?”
“師弟,如果讓你選擇現在就死和茍活一段時間,你的選擇是什么?”
“什么意思?”
“別多問,告訴我你的選擇,快點,我怕下一個瞬間就改變決定。”
“我選擇現在!”
楊崢眼神一凝:“為什么?”
梁秋洛淡淡一笑:“因為我相信你。”
因為我相信你!
僅僅一句話擊中了楊崢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他澀聲道:“師弟,就憑這句話,我向你保證,哪怕我死了,也會讓你安然無恙的走出去。”
“不,要走就一起走,要么一起死。”梁秋洛語氣平淡且堅決。
楊崢沒有再說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要動手。
“等等!”梁秋洛忽然出聲打斷。
“怎么?后悔了?”楊崢的決心又動搖了起來。
“等我拿上證據!”梁秋洛跑過去把那塊碑文放進了儲物空間,轉身對他道:“開始吧。”
楊崢不再猶豫,把手伸進了禁制中,腳下陣紋浮現。
那死氣沉沉的紋理一片片亮了起來,給累累白骨鍍上了一層金光。
鎖鏈簌簌作響,大地震顫,碎石如雨,一副末日降臨的景象。
楊崢沖梁秋洛喝道:“快到我身邊來。”
幾乎在梁秋洛躍入楊崢防御圈的一瞬間,鎖鏈仿佛活了過來,紛紛從巖壁中抽動,現出了最前端鋒利的矛刺。
見此情形,梁秋洛已經知道那些白骨是怎么回事了。
唰唰唰!
萬千寒芒激射而來,目標只有一個,陣中的兩個活人。
叮叮當當!密如暴雨的敲擊令光罩閃爍不定,搖搖欲墜,仍然能堅持不破。但隨著十幾根粗如兒臂的鎖鏈從坐化的龍象大師身上抽出時,楊崢和梁秋洛齊齊變了臉色。
轟,轟,轟!
沉重的撞擊令楊崢直接噴出了幾口鮮血,濺的地面一片狼藉,防御陣也宣告破滅。
下一個瞬間,楊崢右拳擊掌,數道光圈以他為中心再次擴散開來,為梁秋洛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但他顯然也不好受,蜷縮著身子,艱難的維持著陣法,身體隨迅猛的攻擊頻率微微顫抖。
梁秋洛驚道:“師兄,你瘋了?”
楊崢臉色異常蒼白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沒瘋,這是唯一的辦法。以前從劍宗某本雜記上看過一則記載,破解死禁的唯一辦法便是借助禁制本身的力量,正所謂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值得一試。”
“可……可是,你肯定會在禁制被摧毀之前先一步毀滅的。”
楊崢搖了搖頭:“不會,你不是說相信我嗎,那我就讓你最后信任一次。”
說完這句話,楊崢全身裹挾著黯淡的金光向坐在中間的龍象大師尸身沖去,他身后的所有禁制同一時間全部觸發!
轟!地動山搖,天崩地裂,淹沒了那道渺小的身影。
“師兄!”塵埃中響起一聲凄厲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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