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
相對修真域的暗潮涌動，魔域卻平靜的異常，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錯覺。
衛天境的失利讓幾大魔王殿直屬軍團損失殆盡，像是沒了牙的老虎，漸漸失去了以往的威懾力，極大的動搖了其統治地位，很多地方勢力蠢蠢欲動，意圖不軌。這讓魔王殿的統治者們感到惶恐不安，哪里還有心思卷土重來去報復修者，能保證如今的地位就謝天謝地了。
云環，琉炎城。
死里逃生的厲寒煙等人足足休養了三天，心情才從驚悸中緩和過來。
剛剛從溫泉出浴的秋山縈雙頰浮現一絲酡紅，皮膚呈現病態的蒼白，水霧縈繞身周，有種朦朧的美感，那薄如蟬翼的紗衣僅僅包裹中玲瓏有致的胴體，端是國色天香的妖精，而這樣的美色沒有任何男人能欣賞到，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
她看了一眼撐著下巴沉思的厲寒煙，輕聲道：“厲帥，您在想什么？”
聞言，厲寒煙迷蒙的眸子漸漸恢復清澈，嘆息道：“還能想什么，一息前還是千萬生靈，一息之后便化作千萬冤魂，真是作孽啊。”
秋山縈撫摸著自己順滑的銀色長發，眉心的菱形鱗片閃閃爍爍，幽幽道：“都說我魔族殘暴，然而和修者比起來，我們還算良善的。當時三族將士加起來何止千萬，對敵人也就罷了，對自己人同樣如此，也真虧他們能下得去手。人這種生物，狠起來真的很可怕啊。”
厲寒煙輕輕搖了搖頭：“可怕的不是人，而是人心。”
秋山縈嘆道：“厲帥言之有理，不說那些掃興的事，我們能僥幸存活下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關于王環厲家的請求，您如何答復？”
厲寒煙皺起了眉：“稱王可不是小事，我們魔域已經很多年沒出現王了，就連小魔王刑戰都相差甚遠，他王環厲家憑什么就認為自己有那能力稱王，難道不怕受到魔王殿的制裁嗎？”
秋山縈苦笑：“以前或許會，現在則不然。衛天境一役損失最慘重的應該是各大魔王殿，他們失去賴以威懾的武裝，跌入歷史最虛弱的時期，對各地控制力大大減弱。但凡有點野心的人，都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據屬下所知，各大魔帥都有稱王的意向，我們尖峰魔王殿域內最亂，王環厲家還有厲天魔帝的血統，有借口，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實屬正常。但屬下認為，促使他們鋌而走險的依仗還是那三十多萬幸存的殘部，如果再拉攏到您，就有了一定的本錢。”
厲寒煙緩緩起身，從玉石臺階漫步而下，如瀑青絲垂于身后，來到落地窗前，遙望著城內繁茂的煙火，陷入了沉思。
秋山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厲寒煙曼妙的背影，知道她在衡量利益得失。
老實說，秋山縈并不贊成支持王環厲家上位，只有跟著厲寒煙，她才可以毫無顧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恣意揮霍自己的才華，還不用擔心淪為玩物。以往的陰影，使她極為排斥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男人手中，太沒有安全感。
而眼下的形勢卻不是以個人意愿為轉移的，秋山縈是個聰慧至極的女人，她能預想到隨著魔王殿勢弱，魔域也將迎來大變革，那些原本失去權勢的魔帥肯定會趁機東山再起，問鼎魔王寶座。不出意外的話，群王并起的時代即將來臨，各大小勢力再想像以前那般愜意不現實了，當務之急是找一個穩妥的靠山，做從龍之臣，早一步上船才能在將來獲取最大的收益。
和其他魔王殿不同，尖峰魔王殿域內沒有魔帥，也沒有占絕對優勢的勢力和家族，勢力混雜，王環厲家也僅僅相對不錯而已，能不能最終成為魔王并站穩腳跟實在難料，著實要考驗一番眼力。如此重大的抉擇，還是由厲寒煙親自決定比較好。
“他們的條件是什么？”
正想著，厲寒煙的聲音幽幽傳來。
秋山縈低眉垂目道：“只有一個，就是要求您嫁給厲家少主厲南青為王妃，厲家軍享有高度自主權，完全由你一人……”
“不可能！”沒等秋山縈把話說完，厲寒煙就斬釘截鐵的否決道。
“厲帥，屬下認為對方還是很有誠意的。為了迎娶您，王環厲家少主不惜得罪另一大盟友巫家，取消與巫家大小姐的婚約，為的就是不讓您受委屈，坐上正妃的寶座。從利益角度來講，也是對我們最有利得，從中可以看出對您的重視。”秋山縈輕聲道。
厲寒煙背著身，靜靜道：“秋卿，你跟我也有段時日了吧？”
“回厲帥，整整兩年零九個月。”
“那你對本帥的過去是否有了解。”
秋山縈怔了怔，低聲道：“略有耳聞。”
“那次我沒有屈服，這次同樣也不例外。”厲寒煙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仿佛在訴說著自己的信念。
“屬下以為，兩次性質不一樣，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厲寒煙終于轉身，定定的看著秋山縈，清亮的眸子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對本帥來說都一樣，我可以對任何事妥協，唯獨不包括自己的感情，否則，以前的堅持又有何意義。”
秋山縈心中有些觸動：“厲帥，屬下知道該怎么做了，我這就去幫您回絕。”
厲寒煙叫住了她：“先不忙，如今形勢還不明朗，能拖則拖。”
“我懂了。”秋山縈狡黠的笑了笑，離開了大殿。
厲寒煙轉身望著窗外璀璨的星空，再次陷入了沉思，你，現在在做什么？
“我不同意！”楊崢第三次打斷了天樞子的發言，惹得這老頭惱怒異常。
“楊宗主，你到底是來尋求聯合的還是來搗亂的。”天樞子有理由生氣，五大宗主秘密會面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至今還沒有實質性進展。不是各方沒有誠意，反而是太有誠意了，導致各方意見不合，多有摩擦，尤其這個楊崢，是火上澆油的典型，幾大宗主爭論的都有些火氣，語氣也沒剛開始那么溫和了。
唯獨太乙三清觀觀主凌虛真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微闔雙目，仿佛眾人的爭論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楊崢冷著臉道：“不是我有意搗亂，而是你們這幫老家伙凈扯些沒用的。現在都什么時候了，派說客前往瓊華派安撫有用嗎？如果能安撫還用得著我們搞這么大陣仗？自欺欺人的建議休要再提，純粹浪費時間。”
姬信義插口道：“所以還是按老夫說的做。”
楊崢冷哼道：“姬院主的法子是花樣作死，真要聽你的才真正落入對方的陷阱。”
姬信義頓時被嗆得的臉紅脖子粗，心說這臭小子一點不給別人面子啊。
劉伯庸這老狐貍打圓場道：“我說諸位都消消火氣，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嗎？”
天樞子板著臉道：“雞同鴨講，還商量個屁。就知道挑別人毛病，有本事說出個讓我們心服口服的子丑寅卯來。”
楊崢嘆了口氣：“好吧，我本來不想說的，怕說出來拂了你們面子。既然諸位都這么不識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聞言，幾人都坐直了身子，高高豎起耳朵。
“我的看法是以不變應萬變，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玄音，如何把衛天境大捷利益最大化才是重點。瓊華派在此戰役中收獲了什么？不但損失戰部百萬，還永久性的失去了一境之地，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唯獨可以利用的只有葬送千萬魔族聯軍的巨大聲望。”
幾人聞言點頭。
“聲望這種東西很玄妙，用的好了無法估量，用不好屁都不是。但我相信瓊華派屬于前者，不然也對不起一番精心布局，所以他們接下來動作少不了那幾步走！”
“哪幾步？”天樞子好奇道。
楊崢灌了口茶，繼續道：“第一步，趁著大勝妖魔的威勢，廣撒請帖開討魔大會，彰顯霸主地位，這是最關鍵的一步，我想很多宗門都繞不過這一關。”
眾人神色一凜。
“然后呢？”姬信義追問道。
“借著大會名義進一步整合修真域勢力，也就是所謂的大魚吃小魚。”
眾人神色又難看了幾分。
“想得美，我們幾大宗門是不會那么輕易屈服的。”劉伯庸難得正色道。
楊崢冷笑道：“所以，最后一步必然是對付我們這些頑固份子，待瓊華整合完畢，我們要面對可是一個史無前例的修真帝國，五大宗門聯合雖強，又豈能與天下所有修者為敵。”
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天樞子遲疑道：“不至于……到那一步吧？”像是問別人，也是再問自己。
楊崢冷笑不語。
忽然，一直閉目養神的太乙三清觀觀主凌虛真人耳朵一動，睜開了眼睛，極為欣賞的瞥了楊崢一眼，淡淡道：“最新消息，瓊華派有動作了，玄音廣發英雄帖，邀天下宗門共聚蓮華禪院商討抗魔大業，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天樞子等人僵立當場。
楊崢的預言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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