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旭回國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回京南市,也沒有去明珠市,而是回了武戈的故鄉。
陳武戈出生在西陜省一個貧困縣中,小時候沒上完初中就輟學回家農耕了,打算侍奉自己的母親,還有照顧弟弟,然而沒過幾年,他唯一的母親就病死了,所以在村里人的一番幫忙收拾后,陳武戈就下葬了自己的母親,在讓村里人幫著照顧自己弟弟后,他便去了燕京,打算入伍當一名軍人。
由于從小干過農活的緣故,陳武戈的力氣很大,開始進部隊的時候便受到了不小的重視,再加上他比較刻苦努力,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脫穎而出,做上了排長。
只可惜因為文化課的緣故,陳武戈沒能跟上,最終只好退伍,打算回家繼續耕田。
畢竟他還有一個弟弟。
然而便是在那個時候,陳武戈第一次遇到了當時還在部隊里的陳三金,也因為后者,他才得以繼續在部隊里待下去,并且最終成為一名軍事素養相當不錯的戰士。
而陳武戈對陳家如此忠誠,也不僅僅因為陳三金對自己的賞識有加,最關鍵的是,還是陳三金對他不遺余力地栽培。
在結束部隊里的常規訓練后,陳武戈還被陳三金派去西南地區進行過幾次非常規的軍事訓練,包括由相當機密性的軍事對戰,這才令陳武戈更加親近陳家。
之后陳武戈便一直在陳禍水的身邊做保鏢,一邊保護這位陳家小姐,一邊盡心盡力地學習除了保鏢之外他還需要做的許多事情。
可以說陳武戈在母親未去世之前,他是為家人而活,母親去世之后,他的人生大半時間便是為了陳家而活。
陳三金讓他跟著陳禍水,聽陳禍水的話,他便跟著,陳禍水讓他去幫陳道旭,他便去幫,不生二心,而如今他卻走了,陳道旭必須給一個交代。
雖然這個交代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彌補他心中的遺憾了。
為了將武戈的身體送回國,陳道旭還拜托了如今已經是槍田家族家主的槍田君代,還有國內小丫頭的幫忙,這才一路來到了西陜省。
此刻和他同行的,除了小北和張大牛之外,還多了一個董三生。
至于青女,似乎是因為回到了華夏,她有一些關于濕婆教內的事情要做,便只告訴陳道旭等她需要幫忙的時候自然會叫他,就消失了。
陳武戈所在的村由于地處偏僻,周圍又沒有什么資源,所以至今很貧困,村里的房屋大多都是土屋平房,路也坑坑洼洼,看上去很是落后,倒是人還蠻淳樸善良的,聽說和陳武戈有關,便引著他們的車子往陳武戈的家而去。
一些農家的小孩子躲在拐角處,看著他們的車隊開進來,全都瞪大了眼睛。
小丫頭董三生第一次來這種落后貧困的鄉下,坐在車后座上,東看看西看看,眼里充滿了好奇和興奮。
陳道旭則一臉沉默地看著外面,他沒和村里的人說武戈死了。
他沒臉說。
張大牛在前面開車,他的情況倒還好,畢竟是內武林中人,生死之事也是武者經常需要面對的,不過坐在他身邊的陳小北臉色卻有些冷酷,甚至是嚴肅。
因為那天和陳武戈坐在一輛車內的人,是他,而陳小北活了下來,陳武戈卻死了。
“下車吧!”
前面那小巷道盡頭就有一座看上去很老舊的房子,車隊便停了下來,陳道旭看了眼后,示意大家下車,而領路的村里人也終于問起陳道旭來找陳武戈做什么了。
他不知道車隊中那輛面包車其實是靈車。
陳道旭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出聲回道:“對不起,我們是來送武戈回來的。”
那村里人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個答案,沉默許久后,他指了指遠處一座小山丘道:“去那邊吧,武戈家都葬在那一邊的。”
陳道旭點了點頭,先是默默在陳武戈生前居住的房子前站了好一會兒,隨后便親自抬起那棺材一邊,和張大牛等人一起朝那座山走去。
路上誰也沒說話,抬棺人分別是陳道旭、小北、張大牛以及那名領路的村里人,董三生則讓人拿著一些紙錢花圈等等跟在后面,簡陋卻帶著莊重。
山路遙遠而且崎嶇,但就連一向嬌慣的小丫頭都沒有半句怨言,只是跟在陳道旭的身邊,小臉安靜。
因為她能夠感受到道旭哥哥心中的悲傷,和愧疚。
而此刻在陳道旭的心中,還在想著第一次見到陳武戈的場景,還有后面和他一起配合在石青山會所對付白家,包括之后這個憨厚大漢笑著說的那句話。
“跟著道旭少爺,就和跟在小姐身邊一樣親切,武戈只求回頭哪一天小姐也要靠著道旭少爺了,道旭少爺能盡把力,武戈把這條命賣給您都行。”
那個大漢將命賣給了禍水姐姐,現在又何嘗不是真的賣給了他?
陳道旭默默想著這句話,不知時間的流逝,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墓地里。
陳武戈的父母已經葬在了一起,在這眾多的墓群中顯得很普通,但誰能想到這么快,他們的孩子也會葬在這里呢?
陳道旭沒有說話,很安靜地跪了下來,朝陳武戈的父母磕了一下。
這一跪,這一磕,陳道旭是給武戈而跪,為武戈而磕。
隨后他站起來,示意可以開始挖坑了,陳武戈的尸體已經存放很多天了,現在再不入土,也是對他的不尊重。
“我聽說,武戈有一個弟弟?”這個時候,陳道旭才出聲問道。
那村里人點了點頭回道:“嗯,在縣里讀書呢!寄宿學校,他叫陳武陽,以前武戈每年回來一趟的時候,都會去學校看他。”
陳道旭點頭道謝,隨后繼續默默看著被下葬的陳武戈,以及立起來的石碑。
“刻字我來吧!”
帶上山來的石匠本來要往石碑上刻字了,但陳道旭卻是出聲說道,隨后他掏出了冷月刀,在石碑上留下了一行字。
“兄弟陳氏武戈之墓。”
陳道旭伸出了手,后面的董三生連忙將花圈給他送上,陳道旭將花圈安安穩穩地放在墳上,面容莊重而又嚴肅。
“武戈,你這條命,我欠著的,禍水姐姐不會有事,你弟弟,以后就有我照顧了,你放心。”
“兄弟,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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