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人工遺跡,確實要比盲目找解藥方便快捷,但邪月幽林宛若迷宮,韓塵連回頭路都找不到,遑論去找那毫無頭緒的遺跡?
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韓塵道:“這地方太邪異,看來想要有所收獲,不鬧出點兒大動靜是不行的了。”
揚起玄冥刀,便要出招砍樹開路,巨魔老祖道:“省點力氣,別用笨方法。”
“你有什么好辦法?”
精神力指向天空的邪月,巨魔老祖道:“那玩意兒絕對不是真的月亮,很可能就是種植者用來監視這片叢林的眼睛。你先前和邪眼魔君對戰,引發火焰龍卷的時候,我注意到那東西產生了扭曲,也就是說,那東西是某個能量源發出的倒影。你朝那東西再攻擊一次,也許能根據波動找出能量源所在。”
“是這樣嗎?”那會兒韓塵專心戰斗,哪有閑暇關注其它?巨魔老祖這份提示,著實令他覺得欣喜,他毫不遲疑地向邪月的方向撒去了一波火龍卷。
邪月高高在天際,以韓塵目前的功力,攻勢還遠遠達不到那么遠,但既然邪月會受到戰斗余波的影響,只要攻擊掃到倒影的路徑上,那就肯定會有效果。
不料火龍卷席卷了大片空域,甚至將邪月的光亮都遮蔽了,那邪月卻是無動于衷。
“怎么回事?”不單韓塵,便連巨魔老祖都有些傻眼了:“怎么這次會沒有反應?”
“莫非只有在我們戰斗的那個地方,才能引起邪月異動?”韓塵皺眉道。
“不可能的……”思量少許,巨魔老祖道:“用你的九幽冥火試試。”
韓塵釋放的是普通元素之火,聽從巨魔老祖的建議,他將火元素換成了冥凰之力,再向天空放出了一波攻擊。
強勁的龍卷風帶著茫茫黑炎扶搖直上,這一回,沒等黑炎在空中蔓延開,邪月就變了形狀,連光影都朦朧起來。
韓塵大喜:“果然是……”
然而話沒講完,尖銳的嘯叫便是猝然響徹耳畔,萬千妖樹放聲嚎啕,音波便似狂浪,在叢林間來回沖擊掃蕩。
此前人頭樹的厲嘯已經讓人頭疼,現在韓塵身處人形樹之林,那叫喊聲更強了幾倍,他毫無防備,聲音一響,頭腦就像被鐵錘敲砸的銅鐘,一時間全是嗡鳴,他情不自禁地悶聲蜷縮在地,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金筆鶴肉身已死,巨響對邪眼魔君的沖擊就更小了,巨魔老祖忙道:“你精神力比我強,快,一起捕捉邪月的投影源!”
兩股精神波立即掃向了黑炎彌漫的空域,這一仔細探測,還真是感應到了一股不同于空氣扭曲的能量動蕩,這股能量呈線性傳遞,寬度與形狀與天上的邪月完全一致,毫無疑問,這正是映射出邪月光影的根源。
巨魔老祖和邪眼魔君精神力再強,延伸面積也有限,而這一束能量光源的投射距離,遠在它們的探測能力之外,它們只能知曉大致的方位,根本不能確定光源的具體位置。
直過了近十分鐘,韓塵才緩過勁來。他拍著額頭道:“大意了,這鬼叫聲真是要命……”黑炎早已熄滅,邪月也回復了原狀,韓塵問道:“怎么樣,有發現嗎?”
巨魔老祖道:“那個月亮的確是個投影,我們已經捕捉到投影源的方向了,但距離太遠,難以確定實際所在,你還是得摸索過去。”
屢次刺激邪月,都不知會引發什么不良后果,非到萬不得已,韓塵也不想再用黑炎焚燒光源,依循方向去找雖又慢又麻煩,但起碼穩妥許多。
不能直接將黑炎轉渡給邪眼魔君,韓塵只好把黑炎氣息灌入了金筆鶴體內。黑炎氣息雖無法清除異毒,卻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其擴散,能為邪眼魔君爭取不少時間。
扛起金筆鶴,依照巨魔老祖的指引,韓塵縱身便進入了密林。
這一走便是兩個多小時,周邊的植物也是越長越邪異。之前的人形樹還只是單個人的形狀,而在叢林深處,一株人形樹往往都長有兩三人,多的甚至有五六個,樹木的體積和高度自然也是越來越大。
地上也開始出現了低矮的花草,但這些花草的外形更讓人發怵。有的花朵全是人類眼珠的模樣,有的則是人類的臟器或四肢,如此古怪的植物,明顯是人為培植而成。
聯想到金筆鶴和自己剛剛的遭遇,韓塵都不敢去深思,這些人體花草是用怎樣的手段去培養的。
花草散發著濃郁的靈藥味道,品階看樣子還不低,可韓塵別說摘取了,便是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越深入叢林,草木便越稠密,韓塵再小心,也難免會觸碰到一些枝條葉片。但凡被他碰到的枝葉,都會即刻向他伸展過去,反應倒是和那些食人樹無異,只是這些枝條的動作很慢,抓不住韓塵罷了。
不知不覺已走了好幾個小時,加上先前耗費的時光,按理應該到晚上了,可天空仍舊是血紅一片,令人分辨不出早晚。
黑炎氣息既能遏制人形樹的異毒,對邪眼魔君自是會造成傷害,在這種死亡之氣中沉浸了那么久,縱是共享生死的靈魂戰獸,也給折騰得奄奄一息了。而且異毒只是被限制,并非完全受到制止,對邪眼魔君的侵襲,由始至終都不曾停止過。
眼看邪眼魔君再難堅持,韓塵不禁有些焦急了:“這么久都不見人工建筑的痕跡,有沒有搞錯方向?”
巨魔老祖道:“絕對沒錯,映射邪月的能量束越來越低了。”
韓塵牙一咬:“拖不了了,沖吧!”揮舞玄冥刀,劈掉前方阻擋的樹干枝葉,直線便發足飛奔。
他這一加速,就難以顧及遍布周身的花葉枝條了。時不時有樹枝順勢纏在他和邪眼魔君身上,但馬上就被他用刀切斷。有時稍不注意,就一腳踏進了密集的花叢里,那些形似人手人嘴的花草,乘機對他又抓又咬,若非他有九幽冥火防身,只怕百條命都不夠他用。
這片由人體花草和多身人形樹組成的叢林,果然也只是過渡,韓塵疾行了一陣,林間便出現了數十米高的參天巨樹,這類巨樹的主干雖不是人形結構,但樹上結出的果實,卻是完全的人類形態,而且這人形果的外表不再有樹皮樣的紋理,卻和真人的皮膚差不多,白皙又光潔。
地上的人體花草,茂密程度也翻了幾番,以至于放眼望去,就好像行走在碎尸殘骸堆一樣,說是地獄也不為過,迫使他不得不在半空飛行。
按理在樹梢之上御空而行,最是方便快捷,但這里是陌生的險境,一來太招搖,容易成為目標;二來樹林散發的靈藥之氣與天空血色云霧融合,既干擾視線又讓人迷醉,即使不顧危險暴露在上空,也無力承擔太久,沒準還會鬧出什么后遺癥,從而影響到行程。
就算韓塵的魔炎之體百毒不侵,邪眼魔君也未必扛得住,若非如此,他早便沖出樹梢外了。
起先巨型人形果樹還不算多,韓塵還能繞道行進,但走不了多久,巨樹的密度便令他再難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
交織的枝葉漸漸擋住了視線,尋常的劈砍已跟不上他的節奏,他催動斗器之力,揚手便是一記劍氣揮出。
“噌噌噌噌……”
月牙劍氣直沖到十數米之外,劍光所過,沿途枝葉盡皆碎裂,鮮紅若血的樹汁灑滿空中,韓塵和邪眼魔君頓時被噴濺了一身。
不砍不要緊,這一刀下去,立時便激活了人形果樹的反應。
“哇嗷……”
數百人形果忽然睜眼嘶聲尖叫,原本蜷縮成一團掛在樹上的人形果,竟然展開身姿扭動了起來。
這便是韓塵為何遲遲不愿觸碰人形果樹的緣故了,這叢林里的東西沒一樣是好招惹的。先前的怪花怪樹已經夠嗆,后邊遇見的新鮮物事,他是能不碰則不碰,此刻迫不得已又引出了變故,他唯有小心應對了。
但縱然做足了心理準備,眼前一幕還是讓他心驚肉跳。
無數人形果在掙扎中脫落,韓塵身周,不一會兒便讓這些非人非木的怪物重重圍住了。
這些從樹上脫離的人形怪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個動作都相當靈活,除了它們的毛發眼珠與身體皮膚是同一顏色外,其他方面在外表上就和活生生的人類毫無區別。
人形樹怪步步逼近,望著這群連表情都活靈活現的假人,韓塵炸毛地道:“這……這他媽又是什么鬼……”
人形樹怪的氣息與人形樹一模一樣,可見這些類人怪物本質上還是植物,但是能脫離土地自由行動的植物,別說韓塵了,就是玄冥和巨魔老祖,也是頭一回見。
人形樹怪有著人類的外貌,但應當不會言語,一聲尖銳的嘶吼發出,眾樹怪張牙舞爪便向韓塵撲來。
這些人形樹怪的行動出乎意料的敏捷,晃眼功夫便沖到了韓塵跟前,身手之快,竟不亞于真正的人類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