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劉備的一萬多主力部隊與孫權派來攔截的部隊在江夏西面的平原上展開了一場激戰,這也是日后的兩大諸候頭一次的正面交鋒。激戰一日的結果是雙方打了個不分上下,對此劉備也好,孫權也罷,都對對方的整體戰斗力不敢小視。而劉備在驚呀之余也開始對徐庶器重起來,好歹劉備也在沙場上混了那么多年,知道如果當時不采納徐庶的進言直奔江夏,士卒們在疲乏之余絕對不是孫權的對手。
孫權方面卻有些沮喪,因為在激戰中凌操被從軍陣側面突襲而來的張飛一矛捅死,士氣方面受到了影響。戰后張仁得知凌操于此役中戰死的事,心里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真要說的話或許得用“天命難違”這個詞來形容。凌操本來是死在甘寧的手上,可現在甘寧被張仁拐去了夷州,凌操卻依舊沒有逃脫在此戰中戰死的命運,只不過殺死他的人換成了張飛而已。
激戰過后的次日,劉備采納了徐庶穩固營盤,與江夏城守軍相呼應,對孫權步步進逼的戰術。同時讓張飛繼續帶著兩千騎對孫權部隊的周邊進行騷擾,并借此舉來阻止孫權在江夏周邊就地取糧的目的。至下午申時,關羽率領的五千水軍亦到(因為返回湖陽港取船,所以晚了些,徐庶也是想借此達成一種襄陽援軍源源不斷的假像)。
孫權查覺到對方的兵力與自己相差無幾(劉備帶來了一萬八千人,江夏本身的守軍約在一萬五千左右),部隊的戰斗力又不弱;另外劉備在張上、關羽在水上、蘇飛在江夏城這三個點互為犄角,隱約間形成了一種小包圍的形勢;自己的水路后勤供應不穩,關羽也隨時可能會在水路上截斷,張上劫掠江夏周邊就地取糧的事又被張飛的游騎不停的破壞。聚眾商議后一致認為再打下去對己方不利,便在后幾日虛張聲勢的向劉備的主力部隊挑戰了幾次,主力卻在收拾船只準備退回柴桑。
徐庶也查覺到了孫權的真實意圖,為了幫劉備保存實力自然沒有應戰,只是一步步的向前進逼,卻又沒有逼迫得太緊,以防孫權被逼急了放手一搏。就這樣雙方都鬧得雷聲超響,雨點卻半點沒有,終于在十余天后,孫權的部隊在一夜間全部登船撤離。徐庶只是讓水路的關羽虛追了幾里便退回來。戰略目的既以達成,多余的仗打之無益,再說關羽率領的那五千襄陽水軍戰斗力可實在不敢恭維。
江夏之戰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孫權雖說貌似戰敗,但好歹也在劉備趕來之前就擄掠走了五千多江夏民眾與少量的各類物資。人才方面是折損了凌操,但也斬殺了黃祖,算是抵平。而劉備方面,因為黃祖戰死,劉琦順利的接下江夏太守一職,并且劉琦按當初張仁提給他的建議,請劉備暫時留在江夏與他共同理事,而劉備自然不無應允。
之后就是些打理城池民防之類的雜事,沒什么可說的地方……
而張仁這段時間在哪里呢?答案是——病了,一病就是一個多月,整個江夏之戰時期他全是躲在小莊上養病沒有出來過。什么病呢?請來的醫生說是傷寒,可漢時的所謂傷寒并不僅僅是傷風、感冒那么簡單,還包含著瘧疾、腸炎一類的病在里面。反正張仁痛苦了一個多月,最后是應劉琮之邀為劉表治病的張機來到襄陽,被糜貞請了來才治好。本來張仁還想去觀摩一下江夏之戰的,卻也因此錯過了機會。
這幾天張仁的病體已經漸漸好轉,而江夏之戰的戰報已經有人轉報給了他,見一切按照自己的預想發展張仁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現在就讓婉兒攙扶著他到花園里面坐坐。兩口子正在那里談著一些雜事,門人來報說去許昌送信的凌云回來了,張仁便趕緊讓門人把凌云領到花園來細問。
凌云來到花園,張仁少不了過問一些曹操方面的事。據凌云打探到的消息,曹操現在正在“養病”中,平時除了郭嘉、二荀之外幾乎是什么人都不見,手下的大軍也在許昌、官渡、黎陽一帶按兵不動,張仁知道這顯然是曹操采用了他在信中提給郭嘉的建議,目的是引發袁氏三子之間的矛盾。隨后又向凌云問了一下郭嘉的身體狀況,這是他比較擔心的事之一。還好,從凌云的話中來看,郭嘉的身體應該還不錯,這也就讓張仁稍稍安下點心來。
差不多該問的都問了,張仁便讓凌云下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凌云忽然道:“大人,我這次從許都回來還帶了個人回來。”
張仁奇道:“你帶了個人回來?誰啊?”
凌云道:“是郭大人的公子郭弈,我臨行時郭大人特意囑咐我務必要把郭公子帶到你的身邊。”
張仁聞言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可是因為身體并沒有完全痊愈,這一下站起來站得太猛,有些扯動病痛,痛得他不得不又緩緩坐回石凳上,向凌云連連揮手道:“是弈兒來了……快,快把他帶到這里來。”
凌云應聲而去,不多時便把郭弈領到了張仁的面前。
張仁在建安五年冬出逃時與郭弈見過一面,當時的郭弈年僅十二歲,一晃三年過去郭弈已經是十五歲的少年,容貌中也有著幾分郭嘉的影子。但與郭嘉不同的是,郭嘉總給人一種輕狂浪子的感覺,而郭弈雖然年僅十五歲,卻與郭嘉半點不像,顯得十分的少年老成,穩重自如。
二人見面先沒有說話,張仁上上下下的把郭弈仔細看了一番后才笑道:“弈兒,三年不見,你也長大了。比起你父親,你要穩重得多了。”
郭弈恭恭敬敬的向張仁施了一禮后道:“三年不見,張叔父風彩依舊。”
張仁笑著擺擺手道:“什么風彩依舊,我這人還病著,哪來的什么風彩?令尊還好吧?”
郭弈道:“不勞張叔父掛念,家父一切安好,就是每日不喝上幾杯混身就不自在。”
張仁道:“他那是老毛病了,不過只要喝得不過量對他的身體或許還有好處。對了,我這里有些用枸杞、虎骨、當歸浸泡了年余的補酒,遲些時候你回轉許都替我轉交給令尊,算是我對令尊的一點心意。”說著張仁忽然想笑,心說用鹿鞭、虎鞭、牛鞭浸泡的“三鞭酒”要不要也送點給郭嘉?
郭弈道:“張叔父,小侄此來所為之事您忘卻了嗎?”
張仁微微一怔,吶吶道:“你來我這里有事嗎……哦!瞧我這記性!”
說著張仁伸掌輕輕打了自己一耳光,繼而向郭弈道:“弈兒勿怪,我病了一個多月,記性都差了許多。你此來是要投入我門下的吧?”
郭弈道:“正是如此。家父另有書信拜上,請張叔父過目。”
取出書信遞給張仁,張仁沒看信到是就先又楞了一下,因為郭嘉的回信是裝在小竹筒中的紙信,換句話說就是他先前造的紙已經有一部分流傳到許昌去了。
甩甩頭拋開這些不著邊的雜念,張仁展開信細看:
“吾弟世清,愚兄嘉拜上:
臭小子,我知道你一看那些之乎者也就頭痛,我也就不寫那些文縐縐的話了。不過先說一下,你搞出來的這種紙寫起字來真的很舒服,什么時候差人送個幾十斤給我(張仁嚇一跳,幾十斤紙,郭嘉想拿著裝裱房子不成?),另外再記得送些好酒來(這個到是在意料之中),你的酒現在在許都賣得好貴,我每月的薪俸都不夠買酒喝的(有點夸張……)。
雜事不說,弈兒我讓凌云帶去你那里求學,你小子給我好好的教導他,不許私藏!五年后你再安排人把弈兒完好無損的送回來,當然我也知道嚴師出高徒,他求學的時候你該罵的罵,該打的打,大不了以后我們兄弟再次見面的時候我在你身上幫弈兒討回來(張仁無語)。至于教他什么你自己看著辦,我到是想讓弈兒把你身上那些本事全部掏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這三年在荊襄可沒少賺錢,弈兒如果學齊了你的本事就算不出仕當官,也能做一個陶朱公第二。不對,是陶朱公第三,第二讓你小子占去了(張仁搖頭苦笑)。
好了,談點正經事。你小子先前寫給我的那封信我認真的看過了,你在信中說讓主公裝病引發袁紹三子之間的內爭,主公已經取用。就在我寫這封信的時候袁譚那邊過來了個叫辛評的人,表面上是送來袁譚向圣上上表討封,實際上辛評有意投奔主公,暗中也向主公稟報了袁紹三子之間并不和睦的事,似乎袁尚想對袁譚取而代之,這到與你的所料相差無幾。我有時候真的很納悶,天下間到底有什么事是你小子不知道的?連袁紹三子間貌合神離的事你都知道,難道說是與你之前曾被袁尚軟禁半月有余的事有關?
還有,你可沒怪我不給你隱瞞,你的信我給主公看過了。主公對你的分析大加贊賞,特別是暫不南下,全力平復河北諸郡的事,雖說你有點自保的味道在里面,但確實是一步好棋。荀文若也說如果能乘此機會盡收河北,主公即可得天下三分之二,是以為王霸之資。而荊襄劉表乃一坐談之客,胸無大志只求自保,雖得劉備卻疑忌而不能用這些與我的想法也很一致,而且你人在荊襄也肯定比我更清楚。至于劉備,你寫這封信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幫主公拖住他。孫權坐領江東沒有多久,沒什么問題。而且要是我所料不差,你也許會辦法讓劉表與孫權打起來,順便再把劉備給扯上。你小子總是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就算沒有官職在身也是一樣,這次不知道會不會被我料中?
最后我想問你一下,你在離開主公時曾對主公說出‘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么絕情的話,可現在你又為什么要人在千里之外卻為主公出謀畫策?我自認這一生閱人無數,從不會走眼,但唯獨就是對你有些看不透。也許你當初并不是很想離開主公吧?是為了婉兒的事不愿再為主公出力嗎?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你也該看開了,什么時候還是回來吧。我們兩兄弟好歹也聚一聚,主公也說了,現在大司農一職是讓文若暫代,只要你一回來這大司農就是你的。順便再說一下,張氏鎮雖然被你放了一把大火,但現在已經重建,居民超過萬戶,只要你肯回來‘張亭候’也會升為‘張候’,萬戶的食邑不會少你的,不知多少人眼饞著那!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還是想出海去尋找長生不老的仙方?如果真是那樣我也沒話說,不過你好歹也回來看看!
行了,話就說到這里吧。最后說一下,弈兒我是交給你了,好好教他。另外收到信馬上給我派人送紙與酒來!不然日后見面我跟你沒完!還有,婉兒我幫你重葬在張氏鎮的邊上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主公還特意置了三戶守冢。你對婉兒一往情深,有空也去拜祭一下吧。”
張仁看到最后,望了眼身邊的婉兒,微笑道:“老郭他還不知道你安然無恙的事呢。”
婉兒也有在一旁看信,聞言只是淡淡一笑,輕輕的靠在了張仁的胸口。
那邊的郭弈楞住,仔細的看了婉兒許久后呀道:“婉師母竟敢尚在人間?”
張仁道:“是啊,吉人自有天相,婉兒也算是逃過一劫。不過弈兒,此事你要暫時為我隱瞞,當中的難處我就不多說了……嗯?你剛才叫婉兒什么?”
郭弈恭敬的道:“張叔父即為吾師,婉夫人當為吾之師母。”
張仁笑道:“弈兒你拜師還拜得真快。只是你不知道,眼下光是師母你就有三個。”
婉兒在一旁調笑道:“錯了,是四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