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虎領著張仁到了鹿砦大門,就自己先行進去通報去了,張仁便抽空再次仔細觀察這鹿砦。砦墻高五米左右,切面呈梯形,底部約五米,頂部約有兩米半,足夠里面的守軍在墻頂行走活動。
“夸張!五米高的砦墻!這里的防御能力可能比我詁計的還要強得多!還有沿泥墻這一路過來,看到的部曲不在少數,這蔣家還真是財大氣粗,養得起這么多人……也可能確實是像我開始想的那樣,這里根本就是程昱暗中建起來的據點?對了,我記得曹操手下有一個叫蔣濟的,會不會和這個蔣氏有什么關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有很多事情能解釋得了了。”
沒多久蔣虎出來道:“朱公子久等了!我家宗主有請。”
被領進砦中的大院,一個約三十五、六歲的男子正在戶門處迎接。一望過去此人不過中等身材,相貌有些不敢恭維,三角小眼卻是典型的滿臉橫肉。雖然穿著一身文士裝,但是任誰都看得出是一個武夫。
那人見到張仁后挑了挑眉,拱手道:“這位就是朱角朱公子吧?在下蔣奇,是這里的宗主。聽下人說朱公子游歷至此,故冒然請朱公子到寒舍小歇,讓某能一盡地主之誼。”
張仁趕緊客套的回禮,隨后便被蔣虎請入大廳中置酒相待.蔣奇把張仁引到大廳中分賓主落坐,幾個容姿俏麗的侍女送上茶酒肉食。張仁故意瞇起雙眼,用一種看上去色迷迷的眼光把這幾個侍女看了個遍。其實張仁家里有一個蔡琰,以前還與貂嬋同處過,再加上容姿中上但氣質出眾的婉兒,時間一久,對這一類的侍女根本就看不上眼。之所以會這樣,是他想給別人一種不學無術的士家子弟的感覺,那樣的話也許會讓對方輕視他,對他不以為意。張放四衛沒有落座,而是侍立在張仁的身后。
蔣奇喚道:“朱公子,在下先敬你一杯!”
張仁作模作樣的像是從侍女那里回過神來,舉杯道:“朱角謝過蔣宗主的熱情款待,且容我先干為敬!”他別的也許不怎么樣,但裝傻絕對一流……甚至有很多時候其實根本不用去裝……
蔣奇道:“我看朱公子的護衛都是少有的勇士,何不請他們四位也落座共飲?”
張仁道:“這個嘛……”回過頭去悄悄的向四人一眨眼,哈哈笑道:“不過是我的四個下人,哪用得著宗主如此厚待?讓他們站著就行了。”
張放四衛已經被張仁那一眨眼提示,知道張仁是在裝傻,也不以為意。到是機敏的黃信,故意面上露出幾分不悅來配合張仁。
蔣奇道:“既如此蔣某也不再強求……朱公子請再飲一杯。”
又是一杯下肚。說起來張仁到不怕這蔣奇是想灌醉他,然后再套話,他自從開始釀酒以來就沒少喝酒,多多少少的也鍛煉出一些酒量來,至少他搞出來的果味酒精,能一口氣喝下去半斤還能保持清醒。
蔣奇道:“朱公子到訪實在是令在下寒舍棚壁生輝。卻不知朱公子是哪里人氏?”
張仁早有說詞,應道:“在下是鄄城人氏,家住鄄城城南五十里的朱家集,家中有些田產,生活到也殷實。往日曾聽人說起過許都甚是繁華便想去許都一游,見如今春暖花開就動身前往。”
蔣奇微微點頭。張仁又故意去看身邊的侍女,還趁侍女躬身給他倒酒的時候,在侍女臉上摸了一把。
“咳――”蔣奇干咳一聲,張仁忙把爪子收回來。
蔣奇道:“不知朱公子是修文還是習武?”
張仁道:“這個……老實說我沒讀過幾本書,那些什么之乎者也的我一看就想睡覺。”
蔣奇道:“那公子定是習武了……”不過他沒往下說,因為,張仁那體型一看就知道不是練過的人。
張仁道:“練武太累!動不動就要傻站上好幾刻鐘,一點勁都沒有。”
蔣奇隨意的笑了笑,眼中卻閃過幾分不屑。看來張仁裝不學無術的士家子弟裝的挺像。
二人又喝了幾杯,談了些沒什么營養的話題。間中張仁全都在談些風花雪月,反正這個他從郭嘉那里學來不少,拿來糊弄人絕對說得過去。至于什么見識學業到不用裝,他本來就會得不多。如此一來蔣奇眼中的不屑也越來越重。
看看差不多,張仁裝作有點醉意的問道:“蔣兄,你這里的房舍護墻是怎么修建的?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房舍,而且看上去牢固無比……似乎全是磚石所做?那樣的話花去了不少錢吧?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這匠人是從哪里請來的?我日后也想請這工匠去幫我建一磚樓……”
蔣奇道:“這個嘛……朱公子請稍座,某多飲了幾杯,去去就來。”
張仁心道:“這個時候上廁所……看樣子是在避開話題。一會兒再機會套下話看看。”
不一會兒蔣奇回來向張仁舉杯道:“失禮失禮!蔣某自罰一杯謝罪。”
張仁道:“方才在下的提問蔣宗主并未回答。可否請宗主告知一二?還有就是建一三層房舍要花去多少錢糧?”
蔣奇笑道:“朱公子要建磚樓到也不難,只需去許都城南百余里的張氏鎮,就可以請到那里的工匠,至于建樓所需的錢糧嘛……容某直言,如果家中不是良田千傾、奴仆千人,只怕應付不起這建樓所需。”
張仁故作失望的道:“那花掉那么錢糧嗎?那我還是算了吧。”
蔣奇又向張仁勸酒,二人喝掉數杯后,張仁覺得再也套不出什么話,就起身道:“在下謝過宗主的熱情款待,自覺不勝酒力,便當告辭。改日宗主到得鄄城還請一定要去寒舍坐坐,容我回宴。”
蔣奇道:“朱公子且慢,眼下天色不早,不如就在這里歇息一晚再上路吧。適才見朱公子對那侍女挺感興趣的,某就令她今晚就為公子暖榻。”
張仁裝醉道:“不必不必,我已叨嘮甚久,又怎么好意思在宗主這里再宿上一晚?再者我喜歡酒后縱馬狂奔,特別是在月色之下感覺極好……蔣宗主就不必相送了。”
蔣奇并沒有說話,到是大廳屏風后面有一個少年的聲音道:“其實此間房舍該如何修建,所費錢糧當是多少張仆射當是心里有數吧?早就聽說張仆射處事小心謹慎卻又膽識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易名入我莊園探視,言談間卻又滴水不漏,若我不是曾在張氏鎮中見過張大人數次,只怕都會被大人給騙過去……來人,幫我留住貴客!”
張仁主侍臉色大變,張放四衛同時兵刃出鞘,前后左右的護住張仁。
廳門、側廊處突然涌出許多弓箭手,箭頭指向五人。蔣奇避到弓箭手身后喝道:“放下兵器!我家少主人不想傷你們!”
張仁看看周圍的箭頭,嘆道:“張放,把劍都扔了吧……”
張放道:“大人,這……”
張仁道:“扔了吧,我可不想幾個人一起變刺猬……”
四柄長劍扔在地上,連黃信隨身的長弓也被收繳了去。幾個護衛拿著繩索想上前捆綁五人,屏風后的人喝道:“退下!張仆射可是我一直想請都請不到的客人,休得對張仆射無禮!”
張仁冷靜的坐回位上,向屏風處道:“看來蔣宗主不過是你的下人……既然閣下已經知道我是張仁,還請現身一見。”
“哈哈哈……”
笑聲過后,屏風后面轉過一個十五、六歲的英俊少年……
少年來到大廳,蔣奇恭敬的施禮道:“少主人!”
少年很禮貌的回了一禮道:“蔣叔父不必多禮。”
張仁仔細的看著少年,覺得對他一點映像都沒有,問道:“閣下到底是誰?”
少年道:“在下見過張仆射。在下姓袁名尚,表字顯甫。”
張仁驚道:“你是袁紹三子袁尚!?”
蔣奇喝道:“無禮之徒!我家主公和三公子的名號豈是你能直呼的!”
袁尚揮手道:“無妨,張仆射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輕狂之人,加之得知敵尊之子竟然身在境中,又豈能不驚?”
張仁道:“你真的好大的膽子,敢一個人跑到主公境內腹地里來!”
袁尚狂笑道:“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我袁顯甫不敢去的?”
張仁道:“鬧了半天這里原來是出自你的手筆。我還一直奇怪,僅以一個地方豪族的實力,哪里會有如此雄厚的財力修建起這樣的莊園來,可如果是你們袁家在背后撐腰就不足為奇了。此處原有的幾個官吏,只怕早被你收買了吧?”
袁尚道:“不錯,正是我授意蔣叔父修建起來的。至于此處官吏,錦衣玉食又有美人相伴,早已不理政務。”
張仁道:“不過我想不通,蔣氏為什么會為你出力?”
袁尚笑道:“家父少時好游俠,游走天下時結交過不少豪杰,蔣叔父就是其中之一。一年多前家父欲起兵討伐曹操,特請蔣叔父在此間立足,暗中相助攻曹。”
張仁臉色越來越難看。袁尚的話,讓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官渡補給點的那次夜襲,當時,他還以為袁紹只是派出了這一類小規模的騷擾性游騎,郭嘉也找出了應對的辦法。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袁紹老早就在步這種暗棋,而且這種暗棋遠比騷擾各屯田點要致命得多。
袁尚道:“張仆射是否覺得很意外?”
張仁哼了一聲道:“的確很意外!可笑我還一度以為這里是程昱暗中建起的鹿砦……更想不到的是袁三公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敢輕身深入險境。”
袁尚愕然道:“十五、六歲?張大人你太看得起我了,在下已經虛渡二十春秋。”
“啊?”
張仁再次仔細打晾袁尚,怎么看怎么不像個二十歲的人,心道:“這家伙有二十歲?怎么看怎么不像!不過袁尚長得真的很帥,放現代絕對能去當個青春偶像派兼少女殺手……靠,都什么時候了我還有心想這個?”
袁尚道:“張大人在想什么,可否明言?”
張仁道:“曾聽人言袁三公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想必有不少年青貌美的女子為三公子神魂顛倒吧?”
袁尚看似隨意的擺了個很帥的poss,笑道:“張仆射過獎!要說風流倜儻,在下可不敢和張大人你比。在下所見過的女子都不過是庸脂俗粉,怎及你府中的蔡琰名動天下,國色天香?”
“咳――”
蔣奇又是一聲干咳,正在那里孤芳自賞的袁尚回過神來,笑道:“張大人好心計!身處險境竟然還能顧左右而言他,我都差點只顧和你談風花雪月,卻忘了你是只籠中的困獸。”
張仁心道:“看你那臭美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最主要的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居然保養得像個少年……喂,臉上的粉掉了!”
袁尚道:“張大人,在下有一言還請大人三思。如今家父統兵十五萬討伐許都曹操,上應天子、下應民心,而曹操兵微將寡,大軍壓境之下兵敗身亡不過是早晚的事。張大人你又何必拼命的為曹操出力卻不為自己打算一下?張大人你身負大才,家父在鄴城對張大人仰慕已久,何不舍曹操改投家父?袁尚敢保證以張大人你的才干,他日定能飛黃騰達,成就一番不世的功業。”
張仁道:“要我改投袁公?嗯……讓我考慮一下如何?”
袁尚道:“這個自然,只是希望張大人你能早作答復……來人啊,請張大人去客房休息,好生招待,不得有誤!”
護衛們押著張仁主侍下去。蔣奇待張仁離去后問道:“三公子,為何不將此人殺了以絕后患?”
袁尚臉上顯出陰冷的笑道:“殺他有何用?到是把他留下來才大有用處。”
蔣奇道:“在下愚笨,還請三公子明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