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苦啊!忠貞之言不納,卻偏偏聽信奸佞之言!”張遼借著酒勁,難得的暴發了一把。;
臉漲得紅綢一般,眼睛更象要噴出火來一般。
“我軍現在雖然號稱十萬,可明眼人都知道,這十萬人是什么?全是地痞、流氓、罪犯、農夫組成的!整天就聽見他們又搶了哪家,又殺了某人,沒有一天消停過。”
“這瑯琊的百姓,哪一個一看到我們不是嚇得哭出來?我張遼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淪落得跟這種下等人為伍!”
張遼說著說著,更是上了氣,眼睛里一片潮濕,又猛的大灌了一口酒,然后啪的一聲把酒杯摔得粉碎,低下頭去手捂著臉嗚咽不止。
一個堂堂男兒居然會哭?可見受到了多少無法忍受的屈辱。
何況他是張遼!
另外三人默不作聲,張遼說的也是他們的心里想的。
他們能理解呂布心中的野心,可是不能理解呂布的作法。
地盤就象一棵大樹的根,沒了根基,再茂盛的枝葉又怎么能活下去?
可是原來民豐富足的百姓現在是死的死,逃的逃,為的就是因為呂布的征兵令和軍紀不嚴我的壞壞房東全文閱讀。
他們都能理解呂布寄人籬下的心情,也明白他很想有一塊真正屬于自己的地盤,哪怕只是一個小縣也好。
也明白呂布很想咬兗州這塊肉多刺也多的肥肉一口,可是目前這樣看來,只怕不跟敵人交手,自己內部就垮了。
不知道呂布從哪知道張鋒在青州搞的蝗軍,受到啟發,也大肆收羅無賴、混混,打開監獄的大門,釋放所有的犯人,甚至把手伸向其他的郡國,搞得瑯琊一帶雞飛狗跳。
畫虎不成反類犬。
張鋒收編成的蝗軍,至少還是一支軍隊,雖然是黃巾軍,至少也知道什么是軍紀。
可是要一群無賴、地痞腦子里有“紀律”這個概念?
好象不比說服******不拍av改行賣茶葉蛋容易。
他們向來行事全憑好惡,利益,不但同呂布的嫡系部隊生沖突,而且自己內部也常常內訌。
或者搶劫一切可以搶劫的商人,平民,甚至一些地位不高的小官。
瑯琊已經不再看到有商隊的馬車經過了,就象誰也不會手里捧著一堆桃子,施施然走上峨眉山——那里的猴子絕對是要搶光你,然后再在你臉上留幾條血紅的印子當紀念。[]
偏偏吃虧還沒辦法訴冤去。
呂布看似強大,手下十萬“精兵強將”,可是糧草從哪來?軍餉從哪來?一個小小的瑯琊郡想養活十萬人?
開玩笑,就算是荀氏叔侄在這里也會頭疼。
還不是名義上的主子陶謙老大的糧草。至于工資,不好意思,自己想辦法。
呂布這才知道,張鋒成立這只掠奪軍隊的目的,可是自己沒法養這只真正的蝗蟲軍隊,只能對他們的劫掠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好不容易成立的十萬大軍,傾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飲鴆止渴啊。
“他畢竟是主公!”一向不擅言辭的高順,半晌才憋出這么幾個字,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什么說服力,搖了搖頭,夾起一塊蘿卜放起嘴里嚼得吧唧響。
“哼!就因為他是主公,我們這一幫人跟著他走南闖北,指東打西,當年再怎么艱難我也沒有過半點怨言!”
“可是你們看看今天的主公,我們這些人的話一個都聽不進去了!他眼里只有那個陳宮!那個小人魏續!”
張遼氣得哇哇大叫,把桌子拍得嘭嘭作響。郝萌和候成忙一起安慰他,連連說噤聲。
“如果夫人在就好了,雖然主公老打她!”
候成原來跟魏續關系不錯,呂布的家事也多少知道一點。
“可惜現在在張鋒手里,還說是義弟呢,嗤我才不會被女孩子欺負呢!搞得我們面對曹軍就束手束腳!”
“就是!現在陶謙這老匹夫又打起了壞主意,收主公為義子,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想利用主公去打曹操!那夫人怎么辦?可陳宮和魏續居然一齊慫恿主公答應這事!”張遼憤恨的大叫。
現在可以叫呂董丁陶布了。
四姓家奴?
“主公就難道忘記了陳宮跟袁術一直勾勾搭搭?”候成被張遼挑得性起,眉毛一揚,也是一巴掌啪的拍在桌上。
“也許我們真的錯了。”郝萌眼神直直的,好象在呆,突然來一句這么沒頭沒腦的話,卻讓一直沉默不言的高順留起了心。
“何意?”高順問。
“沒什么,感慨一下罷了。”郝萌掩飾眼中的精光,這個平時不言不語的高順,怎么就象看穿了自己心事一般?
“主公,這可是天大的機會啊,屬下先恭喜主公馬上就有自己的地盤了。”陳宮雖說恭喜,臉上卻怎么也難找出一絲喜色出來。
“可是這樣做……好嗎?”一向剛愎自用的呂布,居然都有了疑慮。
一張原本英俊的臉上眉毛皺起,眼角有了幾絲歲月的痕跡。仔細看看,發際處還有幾根白絲。
陳宮心里冷哼著,你都三姓了,多加個姓也無所謂,現在又來裝什么好人了。
“主公,現在我軍依附陶謙,如其不供給糧草則我軍危矣,而陶謙老兒要收主公為義子分明就是想我軍去打曹操,此非送死之舉而何?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義了。”
“只要等陶謙軍資糧草送到,我軍馬上遣人與曹操結盟,有主公義弟張鋒在彼,必成矣!無顧之憂后我軍大可一舉奪取徐州,也成主公王霸之業也!”
魏續在一邊狂眨巴眼,他就不明白了,剛剛還和顏悅色,把酒言歡的兩家人,怎么突然就在背地里都對對方磨刀霍霍了?
這陰謀詭計果然不是自己能玩的,太深奧了。
呂布嘆了口氣,提到張鋒,想起好久沒見的嚴氏。
想著自己以往對她的打罵,和她依然不變的溫柔,心里一絲情結悄悄揉上千百轉,還有玲兒,不知張鋒那小子有沒有好好待她?
送神容易請神難。
還好有貂嬋一直在身邊陪著自己,心里才不至于那么牽腸掛肚。
可是自己明白,如果不這么做,遲早有一天會被陶、曹兩家給活活逼死,要自己去打兗州?
笑話,這種虧不是沒吃過,你陶謙那么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打?
這樣看起來反而陶謙才是個軟柿子了,不捏一捏……怎么知道水份多不多?
“兄長別來無恙?”張鋒只帶著一個黃忠,輕衣輕甲,黑衣的輜衣使得原來印象中,全是白衣飄飄形象的呂布,有些一時沒認清人。
“自是比不得二弟少年得志。”呂布眼睛瞇成一條線,倒不是太陽大,只是因為看著黃忠,心中不自然的就有一股戰意空亡屋。
強烈的戰意,特別是在此人手上還吃過虧。
黃忠同樣面色冷冷的看著呂布,對他這種忠心耿耿的人來說,最見不得的就是反復無常的小人。
又偏偏這幾個字是為呂布定做的。
為什么主公偏偏會和這樣的小人結拜?
有些事是這種直腸子的人想不通的,不過好在他也不用去想。
相比張鋒的低調,呂布則有些興師動眾的意思了,除了魏續同樣是形影不離,還帶了張遼、高順、郝萌,心及三百并州鐵騎,百戰余生下來的精銳。
呂布俊面微紅,回頭狠狠盯了魏續一眼,后者忙做低頭沉思狀。
就是魏續說要多帶點人,以防張鋒會有不利之舉。
十一月的風,大得有些刺骨,嗚嗚的怪叫著盤旋在空蕩蕩的平原上,不時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小型漩渦。
三百精騎遠遠站著,人不言馬不嘶,只有風在吹過他們身上卷起披風經久不息的獵獵作響,夾著小碎石擊在盔甲上的出的撲撲悶聲。
問了這句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一時都沒有開口。一向嘻皮笑臉的張鋒,在呂布面前也有些沉悶。
雖然呂布是他大哥,可是一旦他和曹操之間有矛盾,張鋒毫不猶豫的站在曹操一邊,幫著黑了呂布一次又一次,可以說絲毫沒替他著過相。
可是今天呂布就生生在他眼前,心里難免會有一絲愧疚。
更何況呂布是這么相信自己,當時落難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家眷送到自己身邊來。
要知道呂布不是劉備,那個為了逃命可以把自己老婆推下車的“男人”。
“你嫂子,還有玲兒可好?”好久,呂布終于憋出了第二句話。
其實他心里也不好受,這么個有才有力的好女婿,為什么就不愿意跟著他呢?
“兄長放心,拼得一死,小弟也不會讓她們受一絲委屈。”張鋒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很肯定。
保護女人,還是自己女人,這點上張鋒跟呂布不謀而合。
至于向劉安一樣,殺自己老婆取肉喂劉備,恐怕對張鋒來說,還是殺劉備喂老婆吃肉的可能性大一些。
連自己相懦以沫的女人都不保護,還談什么大義、道德?扯淡!
“那就好!”呂布微有些黯然的說完這句,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呂布其實很想問問張鋒,能不能把嚴氏接過來?
想想,又不太可能,畢竟做主的是老曹,張鋒雖然在曹操面前很紅,但還只是個打工仔。
而跟曹操之間這種又打又合的關系,他不太可能把嚴氏還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