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
第二天清晨，老李的一個舉動，突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原本木訥的老李正被推出來曬太陽，歐陽曉雅在旁邊耐心的泡茶，準備待會給老爺子弄點早餐茶。
忽然，老李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頭看了看日頭的時間，主動推著輪椅，向那顆枯樹而去。
歐陽曉雅想上前幫忙，被林海攔住。
“我們先觀察一下，看看老李前輩到底要干什么。”林海說道。
很快，在眾人的注視下，老李忽然搖晃起枯樹上懸掛的大鈴鐺。
叮當、叮當、叮當的聲音不斷響起。
做完這些，老人家從那身褪色不知多少年仍舊穿在身上的軍中衣兜里，掏出一個老年代破就錄音機，按下按鈕，里面放出聲音，是軍歌。
而且，還是那種很老的軍歌，如今在互聯網上根本找不到，只有口口相傳下來，壓抑中帶著激情，激情中帶著熱血，熱血中的一往無前中，又有著對戰友犧牲的緬懷和期許戰爭勝利的執著夢。
“起床，今日哨兵，李山河！”
老李用盡全身力氣，面朝一片片墳包，大吼一嗓子。
“老李前輩這是在做什么？”歐陽曉雅、戚女王都露出迷惑之色。
林海、龍無悔、修羅，乃至二位超級兵王妹子，都愣住了，隨即，他們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以及一種類似熱淚盈眶的情緒波動。
錄音機里，不時還播放出軍隊操練的番號和口號聲，槍炮聲和喊殺聲的錄音。
起床號響起，老李口中開始繼續唱起了不知名的軍歌。
“老前輩……”
林海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
或許正常的普通人不明白，但他們這些當過兵的軍人，卻太懂眼前的一幕了。
從起床號響起的那一刻，林海等人就意識到了什么。
“八十七名兄弟啊，今天的哨兵是我，你們安息睡吧，我會站好最后一班崗。”
老李喃喃自語一般。
“林海，老前輩到底在干什么？”歐陽曉雅壓低聲音問道。
林海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情緒，解釋道：“這是軍隊在起床，集結，進行訓練等等。”
“軍隊？……”
歐陽曉雅的目光望向了那一片片小墳包，忽然明白了什么。
“老前輩，您一直都在這樣做？”林海問道。
老李點點頭：“四十多年了。”
林海等人再次深吸一口氣。
又了解詢問了一番，大家望向老李前輩的目光，全部被崇敬所占據。
四十多年，一萬四千六百多個日夜，老李一直穿著那身舊軍裝，每當清晨，吹起起床號，在這片獨屬于當年戰友的“個人陵園”中，用錄音機播放當年的軍歌，番號和口號。
甚至，老李一直執行著軍隊的紀律和命令，晚上會喊一嗓子：“熄燈就寢，今晚哨兵，李山河！”
逢年過節，老李甚至舍不得吃穿，也得想辦法弄幾瓶二鍋頭，給墳包前的弟兄們喝上一口，點上一支煙，進香燒紙，絮絮叨叨地安慰他們幾句。
林海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老李前輩了。
可是當來到李家村，看到今天的這一幕，他才明白，自己根本不了解這位李前輩。
或者說，他不了解是那種精神，那種意志，那種執著，烙印在骨子里磨不滅的東西。
“或許，今天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永不磨滅的番號’。”歐陽曉雅喃喃自語，眼露震撼之色。
如今，很多人鄙視退伍軍人，覺得他們沒文化，沒本事，當然也有一些害群之馬的渣渣，但大部分退伍軍人，其實就像是一顆子彈，隨時等待著命令下達后，立刻上膛出擊。
“嗎的，一大清早，老李頭，你又在號喪呢？”
一個輕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在場所有人，包括林海在內，全部皺起眉頭。
修羅原本通紅的目光，瞬間冰冷，袖口的隨身匕首隱隱即將彈出，被龍無悔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他知道，按照如今修羅的性格，一言不合滅人滿門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老李聽到這個聲音，似乎認識，眼中露出恐懼之色，同時也有一些瘋狂之意。
嘩啦啦——
一大堆零碎的腳步聲響起，很快，一群流里流氣的二流子年輕人，走到了老李家低矮土墻前，隔著土墻，正望向林海這邊。
這群家伙一看都不是啥好東西，應該屬于村子里的害蟲。
當看到歐陽曉雅等諸女時，那群人全部直愣愣的眼珠子無法挪移開。
“我的孫女，還我的孫女！”老李忽然激動起來，似乎想起了什么，畢竟他老人家有半癡呆的癥狀。
這群人也反應過來，為首的那名年輕人似乎特意想在美女面前裝個逼啥的，刻意大聲咳嗽了好幾嗓子，還自以為是露出“王霸”之氣，自我感覺良好的沖老李囂張吼道：“老李頭，你到底是搬還不是搬？”
“不，不，這里是我們的連隊！”老李執拗使勁搖頭。
“哼，還連隊，全村人都知道你是逃兵，嘖嘖，裝啥比？”為首的黃毛年輕人輕蔑鄙視打擊道。
林海等人眉頭皺成了川字，拳頭全部攥緊。
“我不是逃兵，我不是，我不是叛徒！”老李仿佛受到了生命中最大的打擊，揭起了伴隨大半生的傷疤，整個人眼珠子都紅了。
“哈哈，慫逼，聽說你曾經還是特種兵？嘖嘖，殘廢一個。”
頓了頓，年輕人加重語氣，惡狠狠威脅道：“老東西，給你最后期限，否則等李二根大隊長回來就不是這么客氣了，今天中午之間立刻搬出去，否則……”
“否則怎么樣？”林海冷漠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黃毛年輕混混愣了一下，疑惑看向林海：“小子，你想多管閑事？”
“否則怎么樣？”林海重復剛才的問題。
“否則？哼哼，吃不了兜著走，既然老李頭沒了腿，那就打斷他的胳膊唄。”年輕人說的很隨意。
說完，還挑釁望向林海：“小子，你有什么意見和想法？”
“沒意見，拳頭大的說話，是吧？”林海道。
年輕人輕浮一笑，點點頭，自認為很裝逼，他覺得這樣子能夠吸引眼前這些美女的目光。
“對。”
“很好。”
聽到對方的話，林海微微點頭。
話音剛落，只見他整個人，猶如一顆炮彈沖了出去，一拳朝著年輕人小腹的位置，狠狠打出去。
中間，隔著那堵土墻，但在林海眼中，根本不是障礙。
砰地一聲——
土墻直接被一拳貫穿，林海的拳頭準確十足命中，狠狠擊中年輕人的小腹上。
“啊——”
“噗嗤——噗嗤”
一口口鮮血從年輕人嘴中不要錢的拼命往出噴，他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十多米外的地上。
那些隨行的小混混們愣住了。
尤其，看見土墻被貫穿出的大洞還停留著林海的拳頭，這種畫面沖擊力，讓所有人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眼神浮現出驚恐。
“我還沒用力，你就倒了。”林海搖搖頭。
“誰想打斷我李叔的胳膊？”
林海又道，冷眼掃視而過，那群混混們下意識后退了好幾步，連個屁都不敢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