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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政和七年初春時節,陳州商水縣,日上三丈,軟綿綿地如同這個時代,讓人流連陶醉。請訪問bq.e
王秀坐在王記雜貨鋪二樓的窗子旁,看著樓下大街上熙熙人流,目光中全是新鮮。
昨個夜半,他一覺醒來,發現一切全變了,明明去神農架探險,為了救一個漂亮的女驢友和她一起墜落山崖,失足摔下的瞬間,眼前一陣扭曲,怎么睜開眼就這樣了?
在長窗月光下,一色的古代家具閃入眼瞼,隨著腦袋中不斷閃現的記憶,才知道附身在同年、同姓、同名男子身上。
他在朱漆圍子床上坐了整整半夜,除了眨眼就是發呆,
當小廝敲門進來,他已勉強接受了現實!兩股記憶徹底融合讓他回想起和縣學同窗發生沖突,被陸天壽叫來的潑皮一棍子砸了腦袋,似乎看到了張啟元,‘他’渾渾噩噩不敢回家,躲到鋪子一頭撲倒在二樓床上。
鋪子在縣城南大街最繁華路段,沿街青磚青瓦的三間,鋪面三丈長,兩丈余寬,六扇紅漆雕花門,左右各半丈大窗戶,白灰墻面,柜臺靠墻擺放,各色雜貨物品很少,卻井然有序,雇了一個老經濟和一個小廝打雜。
當他用淘米水洗了把臉,下樓剛到通向鋪面的小門,就聽到小廝嗦的聲音。
“。秋老倌,張文山那老小子早就窺視咱東主的鋪子了,陸家又和他走的近乎,東主為了維持生計,到處借債跑斷了腿,把好好地宅子都賣了,讓小官人安心參加解試,我上月工錢還沒給。你說這小官人也太不爭氣了,惹誰不好,非得跟自個小舅子打起來,這不是給陸大有悔婚的借口嗎?哎,說來這事也怪,一大早小官人像變了個人,那眼力頭嚇了我一跳。”
聽著小廝的話,王秀漸漸摸出點脈絡,怪不得隔壁徐家肉鋪摘了牌子,原來素有大善人之稱的張家家主張文山,垂涎王記雜貨鋪,早就下手布局了,把兩邊鋪子都盤下來了。
陸家又和張家逐漸接近,他與陸天壽的沖突,好像起因‘你不配我家五姐’,細細品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滋味。他忍不住打個冷戰,果斷掀開布簾出來。
“小官人出來了。”小廝見王秀冷不丁出來,立馬閉嘴,臉上全是獻媚地笑容。
老掌柜橫了眼小廝,平靜地道:“小官人,昨夜你沒回去,恐怕東主會焦急。”
王秀眨了眨眼,很不習慣地抖了抖身上長袍,勉強地道:“一會就回去。”又看了看貨柜上零零散散的商品,鋪子里根本沒有客人,一副蕭條景象,問道:“怎么連貨架子也沒擺滿?”
倒是小廝搶著道:“前天東主說了,錢一到就辦貨。”
“小官人,解試報上了嗎?管名籍的河東老摳,可是出名的難纏。”老掌柜隱晦地看王秀臉上的清淤,欲言又止。
“還沒有。”王秀沒有多想,隨意回了句話,卻沒看到老管家的嘆息。
“王家哥哥,來一小壇醬清。”
一陣香風伴隨銀鈴般地脆聲襲來,一位年約十五六,個頭高挑的女孩走進來,她上穿月牙白的鑲素銀邊對襟小衣,下穿淡粉色蓮花裙,秀發盤成矮鬢,一張白膩入脂的鵝蛋臉,笑吟吟兩個淺淺小酒窩,美而不艷、麗而不媚,那雙水汪汪地大眼睛,流出剪水般地眸光,極富有靈性,擱在什么地方都是禍水級的美人胚子。
此女,是街坊鄰里李寡婦家的姐,復姓有琴,芳名莫言。
“哦,好。”王秀看的一陣發呆,錢遞到面前才回過味來,老臉騰地一下紅了,急忙擺手道:“還用妹子給錢,不、不用、不用。”
有琴莫言古怪地笑著,美眸剜著王秀,兩個淺淺小酒窩煞是迷人,脆聲道:“這話說的,街坊鄰里都不給錢,那你不吃西北風了,哪有哥哥這樣做營生的。”
老掌柜和小廝差點被逗笑,王秀一臉的尷尬,被小蘿莉給數落一頓,丟人啊!他急忙小跑過去,拎了一壇醬清,道:“妹子要回家?”
“是啊!”有琴莫言眨了眨大眼睛,透著一絲狡黠。
王秀拎了拎醬清,慷慨地道:“我給你拎著,順路。”一點不假,王家把宅子抵債,李寡婦把亡父留下的一處宅子,低價租賃給王家,兩家從街坊變成了鄰里。
有琴莫言付了錢,黛眉一挑,爽快地道:“哥哥真是好人,我正好要去買些瓜果,省了腳力錢。”
“你還挺實在的。”王秀翻個白眼,這不是沒事找事嘛!哎,李寡婦母女也不容易,夫君早亡,剩下一對母女相依為命,買賣都不是很方便,自個充當一次苦力算做好事。
二人出了店門,小廝撇撇嘴笑道:“秋老倌,就小官人這樣的書呆子,也能發解貢舉人,那我都成狀元郎了。”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王秀吃力地背著一袋瓜,拎著醬清,苦著臉、咬著牙,總算把有琴莫言送到家門口。
“是王家大哥啊!怎么讓你送來,真是的。”長相嫵媚、風韻不減的李寡婦,開門就看到一頭大汗、臉色蒼白的王秀,那大包小包的,不由地白了眼女兒,連忙道:“累壞了吧,快進來吃杯茶水。”
有琴莫言掩唇偷笑,一副耍人得便宜的神色,氣的李寡婦連翻白眼。
王秀把物件放在門里,急忙道:“不了,大娘,我先回去了。”宋代的世風還是開放的,婦人沒有淪落明清足不出戶的尷尬,但寡婦門前有是非,還是注意點好,何況還是不到四旬的美艷寡婦。
“這話說的,連杯茶也不喝。”
“不了,大娘。妹子,下回再有力氣活,給哥哥說就是。”王秀挺有風度地擺擺手,累個半死還得裝大尾巴狼。
“那好,過幾天,正好要送一批絲絹。”有琴莫言莞爾一笑,卻礙于李寡婦眼色,沒說下去。
“大娘,我先回家了。”王秀偷偷瞥了眼有琴莫言,那張精致小臉上,盡是陰謀得逞的笑,忍不住一陣心動。
“你這丫頭,整天就知道瘋瘋癲癲的。”
“娘,王家哥哥自己愿意,管我什么事。”有琴莫言撅著小嘴,一副不服氣的可愛嬌態。
“好了,王家小哥傻不拉幾的。嗯,讀書都讀成呆子了,恐怕沒希望解試了。好了,幫娘搬進去。”
“是啊!娘不說兒都忘了,王家哥哥不呆了,說話也利索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哎,王家這會有難了,謝娘子多賢淑啊。”劉寡婦輕輕一嘆道,沒注意女兒黛眉微蹙。
王秀走在青石街道上,恐怕打架的事家里知道了,逃避不是辦法,他的腳步越加穩重了。
租賃有琴家的宅子在東大街水竹巷口,一座灰瓦青磚的二進小宅院,幽暗的的墻腳蘚苔斑斕,宅院的房屋的墻壁,顯得尤為陳舊,很多處的墻灰斑駁,顯然很久沒有涂抹灰泥了。
也巧的很,王秀剛進門沒看兩眼,老爹王成走出前廳送人,前面一個笑容很猥瑣的老頭,身穿名貴的藍色蜀錦絲袍,正是縣里最大質庫掌柜何老道。
當他察覺老爹不善的目光,立馬趨步上前作揖,整套動作跟演練千百遍一樣,還有聲有色地道:“晚輩見過何掌柜。”
王成的臉色很不好看,何老道眨著綠豆眼,目光閃爍,捋著老鼠須,皮笑肉不笑地道:“原來是大郎啊!怎么,去縣學報備了沒有?,哎,怎么臉上一塊淤青。”
王秀眼角余光發覺老爹臉色很不好看,他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偏過臉笑地道:“沒找到人,準備明天再去,真是倒霉,縣學門口竟然有兩條瘋狗。”
“瘋狗?”面對王秀彬彬有禮的態度,不吭不卑的回話,讓何老道含笑點頭,他混了幾十年,哪能聽不出王秀意思,暗想這書呆子怎么說話伶俐?他也不點破,對王成笑道:“好了,老夫也不叨擾了,王東主留步,三日后我再來商議。”
王成一臉凝重,態度不溫不冷,拱手道:“何掌柜好走,在下不送。”
何老道去后,王成一臉灰白回屋,王秀心里明白七八分,也不做聲,跟著來到客廳,待王成坐下,道:“爹,何掌柜來是不是催錢?”
王成狠狠瞪了眼王秀,臉色極為難看,一聲不吭轉身回屋。
王秀心里頭琢磨事,跟在王成后面進來,一屁股就坐到椅子上,卻聽到王成一聲冷哼,他一下想起來,這可是古代啊!兒子在老子面前哪有坐的,像針扎了屁股一樣,‘霍’地跳了起來,撓頭尷尬地道:“爹,咱家借了多少錢?”
王成眉頭微蹙,神色不耐煩地道:“好好讀你的書,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王秀見王成不滿,毫不退縮,平靜地道:“爹,我今年十九,能為家里分憂了,都什么時候了,鋪子是爹一生心血,我能不問嗎?”
當王成聽到一生心血,不由輕輕一嘆,他這一生沒有大出息,兒子整天少言寡語,被人家譏笑成呆子,想想就格外惱怒。今個似乎有點不一樣,他詫異地看著兒子,慢悠悠地道:“你有這份心很不錯,昨夜你在鋪子里住了的?”
“是。”王秀老老實實地回答,反正遲早王成會知道,不就打一場架嘛,在他眼里沒什么大不了的。
“嗯。”王成沒有再問下去,端起岫花青瓷杯品了口茶,這也是家里為數不多的值錢物,裝裝面子罷了。
“不知,不知爹從何掌柜那貸出了多少錢?”王秀聽得一頭霧水,趁王成吃茶功夫,趁熱打鐵又把話題轉到錢上。
王成眉頭緊蹙,道:“好了,午后你再去縣學報備,然后好生讀書,今年一定要發解東京。”
王秀很鄭重地道:“何掌柜三天后就來要錢,爹爹有沒有十足把握還錢?難道。爹,這是你多年的心血,娘辛苦一輩子,孩兒決不能讓娘后半輩子擔驚受怕。”
王成聞言一怔,旋即垂首不語,他真的很不甘心啊!兒子的話像針一樣刺在他心頭,不能讓賢惠的婦人受苦,他似乎想說又沒說出口,還是擺了擺手,道:“我就是賣了鋪子,也要供你讀書,好了,你娘給你留了飯。”
謝氏是位衣著樸素、端莊秀麗的慈祥婦人,當她看到王秀就慈祥地笑了,溫聲道:“大哥,娘給你做了魚。”
有段時間沒吃肉了,王秀感覺很溫馨,暫時放下沉重的心思,不由地笑道:“娘,我真的餓了。”
“大哥,昨天的事你爹知道了,還發了一通火,可別頂撞他。”
王秀一愣,明白王成放他一馬,嘿嘿笑道:“我先去吃飯。”
真的是很餓啊!就在他狼吞虎咽的侍候,謝氏悄悄過來,塞給他個沉甸甸的藍色小布包,輕聲道:“大哥,縣學門前打架,恐怕有麻煩,這個你拿著,也好盡些人事。”
王秀放下筷子,緩緩抬頭看著謝氏,覺得事有點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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