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宋獻策測了盧曉航的命格,胡德一的面色就變得很難看,他雖然嘴上說宋獻策胡說八道,但是心里已經信了幾分。
這也是盧曉航沒有料到的地方,古人對占卜之說已經到了堅信不疑的地步。
就算宋獻策是山賊窩里出來的,但是占卜流程絲毫不差,說的有板有眼,胡德一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盧曉航一看這種情況,哈哈一笑:“胡將軍,你怎么記得我的生辰。”
胡德一堅定地說道:“殿下降生之時,我正在門外守著,所以記得格外清楚。”
盧曉航撓撓頭,心說今天若不把這件事解決好了,胡德一心中不免有個疙瘩,宋獻策也會覺得我不是明主,定然不會盡力輔佐我。
可是生辰八字這種事情可不是說改就改的,胡德一還記得這么清楚,怎么能破了這個死局呢?
想到這里,盧曉航只好抱著活馬當成死馬醫的心態,開口說道:“宋先生,為了避免生辰有誤咱們測別的確認一下怎么樣?”
宋獻策心里打定算盤:不管測出什么來,都往好的地方說,既然眼前這位并非明主,自己再找機會脫身就是了。
他開口問道:“不知殿下想測字還是測面相?”
盧曉航心說:生辰是朱由菘的生辰,面相也是朱由菘的面相,若是測面相不免又測出來上次的命格,只好說道:“測字吧。”
“不知殿下想測何字?”
盧曉航心說:前世傳奇故事看了這么多,這可難不倒我。開口道:“我測帛衣的帛字。”
宋獻策在地上寫下了一個帛衣的帛字,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面色大喜:“殿下,這個字上面是皇字的頭,下面是帝字的腳,皇頭帝腳,殿下乃是天子命啊。”
盧曉航看見宋獻策笑容下的牽強,明白了現在他是堅信自己生辰測出的命格,至于其他的話都是說出來哄自己開心的。
再看胡德一,胡德一也是勉強堆出一臉笑容,盧曉航知道文字游戲說服不了大家,只好狠下心賭一把。
他心中念道:大家都說我最近這些日子,樣子有了些許的變化,也變得年輕了,只能賭一下天意了。
“宋先生,咱們不玩這些測字了,就測一測面相。”說到這里,盧曉航想起了崇禎威脅自己的話:“你若是胡說八道,就不用給我當二十年師爺了,我直接讓人砍了你。”
宋獻策勉露難色,心說:你又不想聽好聽的話,又不想聽實話,倒是讓我說什么?
他抬眼望去,盧曉航的面容初看之時如常人一般,再細看時,情不自禁地“咦”了一聲。
盧曉航心里有些緊張,但是也不好過分催問,于是靜靜地站著,等著宋獻策的結果。
宋獻策圍著盧曉航的臉看了不下八圈,胡德一都煩了:“我說宋矮子,你到底會不會看面相?看面相還有圍著人轉圈看的?”
宋獻策看到興頭上,轉頭瞪了胡德一一眼:“你不懂就別插話,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胡德一聽到這里差點氣瘋了,想著走過去把他暴揍一頓,又害怕擔心殿下的大事,只好暫時忍住這口氣,心中卻在默默念道:一會有你好看!
宋獻策又圍著盧曉航轉了三圈,一會兒搖頭,一會咂嘴,一會兒點頭。
盧曉航也迷糊了,但是有了胡德一的前車之鑒,他也不敢說話,他知道眼前這位算命先生算起卦來誰都不怕。
宋獻策在盧曉航面前定住了腳,想了一會慢慢開了口。
“殿下發黑疏軟,眉濃而秀,目秀而長貴,鼻若懸膽,山根飽滿貫額,耳門垂厚,口大容拳口形方闊口赤如丹,此上種種皆為帝王之相。”
說到這里,宋獻策突然停住了,盧曉航和胡德一都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屏住了呼吸,豎起了耳朵。
“但是殿下天庭飽滿,卻隱隱有一層霧氣遮掩其上,地閣方圓,卻又有生長的趨勢。”
盧曉航愣住了:“宋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宋獻策搖搖頭“在下算命十多年,從來未見過如此詭異的面相。明明已經人到中年面相還未定性,簡直是前所未有。”
宋獻策說到了這里,又想起了什么一樣,堅定地補充了一句:“在下要收回生辰八字占卜出來的話,生辰八字畢竟是死的,面相才是活得。所以殿下的未來大有可為。”
胡德一聽到這里長舒了一口氣:“我就說你個宋矮子剛才在扯淡,我家殿下怎么可能會像你說的那般不堪。”
經過了幾個月的相處,胡德一早就認可了盧曉航。剛才宋獻策那一番話可把他嚇得不輕。
盧曉航心中也在暗暗驚奇,心說:十七八歲的青年面相就基本定型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可能會有些許變化,但是絕不會發展到自己的面相之外的地步。
朱由菘實際年齡已經三十歲了,竟然被宋獻策定義為面相尚未定型,真乃是一大奇事。
宋獻策現在心中也在暗暗懊悔:都怪自己年輕時辦事不穩當,祖師爺留下的卦書被家中長嫂引火撕去了幾頁,沒準那幾頁解得正是這百年難遇的面相。
他正在想著,突然覺得腹中一陣陣痛,這才想到胡德一的那瓶藥,大叫一聲:“痛死我了!殿下救命。”
盧曉航還未說話,胡德一說道:“趕緊去軍營的茅房,在晚一步就來不及了。”
宋獻策聽到這里轉身就跑,雖然人矮腿短,跑起來倒是不慢。
身后的盧曉航和胡德一哈哈大笑,盧曉航低聲問道:“大叔,你給他吃的什么?”
胡德一笑的更歡了:“這兩天我家丫頭肚子疼,大夫開的打蟲的藥丸。哈哈哈..讓他說我是太監,拉死他..哈哈哈..”
盧曉航聽到這里捂著肚子:“我們竟然把宋獻策給算計了..哈哈哈..”
胡德一聽到這里疑惑地問道:“宋獻策很了不起么?算計他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盧曉航擺擺手:“你以后就知道了,他的本事可是極大的。”
半個時辰之后,宋獻策捂著肚子,面色蒼白的走進了大帳之中。
盧曉航壞笑著:“宋先生,感覺還好?”
宋獻策一臉委屈:“殿下,再來這么幾次,在下的命可就交代了,殿下不如發發善心,把解藥給了我吧。”
盧曉航搖搖頭:“那可不成,你若是跑了我可沒地方再找這么一個師爺去。”
宋獻策連忙說道:“殿下不必擔心,在下看過殿下的面相之后已經深深地被吸引了,若是解不開這個面相,在下哪里也不會去的。”
盧曉航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妥協,畢竟李自成就要來了,在歷史上他們倆可是君臣,現在能不見面就不見面吧。
“宋先生,闖賊不日即將兵臨城下,等過了這一關咱們再談解藥的事吧。現在我想和你談談怎么對付李自成。”
宋獻策苦著臉:“殿下,在下就是一個窮算命的,自小只愛研究卦書,沒研究過兵書,你若是問我怎么打仗可是問錯人了。”
盧曉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若是不懂打仗,那李自成就是個爬樹鉆山的泥猴子。宋獻策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再這么藏著掖著,就再也別跟我提解藥的事。”
宋獻策心中暗暗叫苦:這殿下怎么好像認識我許久一樣,仿佛我會什么他比我都清楚。
“不瞞殿下,在下確實學過奇門遁甲,可是沒說書的說的那么邪乎。謀略之事只是略微懂一些,不敢賣弄給殿下而已。”
“說書的說的和你會的有什么不同啊?”
“嘿,說書的那是為了神化那些人物,所以說他們撒豆成兵,呼風喚雨。在下懂的就是根據歷法推出風雨,根據地形擺出一些迷陣,可不會撒豆成兵啊。”
不怪宋獻策再三強調,以前有個山賊聽說宋獻策會奇門遁甲之術,非要請他上山表演一下撒豆成兵。
宋獻策表演不出來,山賊的大刀差點把他腦袋砍了,幸虧山上有個老鄉求情才給一頓拳腳打下山來,保住了一條小命。
從此,宋獻策再也不對人說自己會奇門遁甲之術。
盧曉航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會這些就夠了,你要是會撒豆成兵我立刻把你轟出軍營。我可不敢把你留在身邊。”
宋獻策問道:“不知殿下有多少兵力,闖賊又有多少兵力?”
盧曉航剛要開口,胡德一插話道:“軍營士卒五千六百人,闖賊攜裹災民十萬人。不知該如何應對?”
盧曉航知道,這是胡德一不放心宋獻策,故意沒將暗處的人說出來。
宋獻策微微一笑:“胡將軍怕是沒說實話吧。若是在下所料不錯,胡將軍說的只是明面上的人,暗地之中至少還有三五千人厲兵秣馬。”
胡德一臉色一變:“你怎么知道的?”
宋獻策哈哈一笑:“若是只有這五千余人,殿下怕是早就安排人回到城里開始布防。如今聚集在這軍營之中不見絲毫動靜,分明就是暗處已經埋好暗樁,準備和闖賊在城外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