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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曉航當天沒回城里，直接住在了軍營里。
第二天，盧曉航起床練功的時候，營中三通鼓響，眾軍士列好隊，開始操練。
盧曉航親自制定的操練內容，站軍姿。盧曉航沒當過兵，也看過不少電視劇，經歷過初中高中大學三次軍訓。他知道，訓練一個懶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站軍姿。
軍營里的士卒們，大都是散漫的軍戶，那些太過復雜的越野跑之類的東西對于他們來說一點成效都沒有。因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他總會想辦法偷懶耍滑。
先訓練他們的心志是十分有必要的。于是點將臺上盧曉航蹲著馬步，臺下八千軍戶站著軍姿。
胡德一領著一百黑衣衛巡視全營，發現身體沒繃緊的軍戶二話不說拉出來打上三十軍棍。
這軍棍的打法可是有講究的，三十軍棍下去能讓你疼的呲牙咧嘴，而且不耽誤你接著站軍姿。
黑衣衛這些年沒研究別的，只研究行刑之道呢。
堅持了一個時辰，軍戶們就有些撐不住了。他們身體長時間吃不到油水，本來就虛弱，再加上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實在不頂啥用，于是陸續有人倒下了。
盧曉航一看吃了一驚，才知道這些軍戶的身體素質實在差勁的很。當年戚家軍三千軍士在雨中站了一天都不帶眨眼的。相比之下差距確實有點大。
盧曉航有些無力，恰逢河南饑荒，就算自己舍得花錢，也不見得能買到肉食。沒有肉食補充營養，這八千軍士只能戰一時，倘若戰事膠著，必然潰敗。
盧曉航開始哀嘆，為什么是洛陽，為什么是饑荒，哪怕挨著海還能撈點魚吃，現在只有一條洛水，水里的東西都被吃的只剩水了。
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就在盧曉航被肉食難為的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大批地主豪紳來到了洛陽城。
沒有辦法，家鄉實在是待不了了，李自成率領的闖王大軍所到之處，不管你是順從或是反抗，只要你家里有糧食，有牛羊，直接開搶，搶完了還得一把火燒了房子。
饑民是多數，但是地主也有一大批，這些人緊趕慢趕來到了洛陽城。
地主家最多的就是糧食和牲口，李自成追的不緊，他們自然舍不得丟棄一只雞。
聽聞消息的盧曉航一拍大腿，喊道：“全買下來！”
地主們帶著雞鴨牛羊也進不了洛陽城，看到世子殿下正在收購，價錢雖然低，但是還算公道，于是紛紛出手。
一時間，軍營里成了養殖場。盧曉航沒辦法，從近衛軍里選出三百人專門管理這些牲口。
當天晚上，軍營里開了葷。盧曉航知道這些常年吃不到肉的人，胃部消化能力極差，若是吃多了肉，輕則消化不良，重則丟掉性命。
于是，軍營開始流行一種食物，肉粥。每人每餐限量，偷吃者三天斷糧。
吃了三天的肉粥，盧曉航終于看到了軍戶臉上的一點紅色。
吃肉粥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再也沒人想著逃跑了。這年頭，外面都饑荒，稀粥都喝不上，這里能喝到肉粥簡直就是天堂。
七天下來，大部分人都能堅持兩個時辰的軍姿了。盧曉航再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身上終于有了一絲軍人的樣子。
以前他們無論是走路還是坐著，都是一副散漫懶惰的樣子，到現在他們終于學會挺直腰板走路，學會了坐著挺胸抬頭。
有一種叫做士氣的東西，在慢慢發酵著。
站軍姿的第十天，韋良弼來到了軍營，在大帳里將這二十天的活動向盧曉航說明。
“梁有為和梁有志大人已經將洛陽城周圍的地形全部摸清，能設置陷阱的地方也全部標記好。孟柏秋大人的二百人已經潛入饑民人群中，并無查漏，殿下，下一步該怎么辦？”
盧曉航想了想開口說道：“韋大人可否帶來了地形圖，讓我們看一看。”
韋良弼笑道：“是我疏忽了。”說著從懷中掏出地形圖，開口說道：“這桌子怕是放不開。”
眾人合力將桌子搬走，將大帳里騰出一大片空地來，展開了地圖。
盧曉航和元才良走到近前，只見地圖分為四份，每份的內容分別是洛陽城的東西南北方向，果真如同盧曉航所講的精確到了每一間房子。只不過房子都是用墨點表示的。
韋良弼指著圖中的幾處地方說道：“這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是房屋密集的地方，適合進行埋伏。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附近都有比較高的房子，可以進行射殺。這處井口和這處井口，到時候可以進行投毒，當然，我們洛陽城里的人必須事先在飲水之中散入解藥，因為井口比較深，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毒到我們自己。”
元才良看了一刻鐘的時間，指著一處井口和兩處高地，兩處房屋密集的地方，說道：“這幾處地方合適。”
盧曉航點點頭說道：“辛苦韋大人和眾位大人了，請眾位大人立刻派人去咱們設定的這幾處地方安排自己的弟兄，希望闖王來的那天弟兄們的出現不會顯得很突兀，而且弟兄們可以將行動演練一下，防止到時候失手。”
韋良弼點頭稱是，說道：“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盧曉航想了想說道：“可以適當準備一些重型殺傷武器在城外的地方藏起來，到時候可以出其不意，給闖王的反軍致命一擊。”
韋良弼說道：“不知殿下想安排什么重型武器？我們黑衣衛現有的重型武器是破城弩和飛石車，火龍蛋也還有不少。”
盧曉航立刻問道：“火龍蛋是什么東西？”
韋良弼說道：“火龍蛋是一種裝有火藥的圓形壇子，投擲出去可以燒傷敵人，但是咱們的工藝還是不太好，十個火龍蛋最少有三個是啞蛋。”
盧曉航聽到了現代化武器的身影激動不已，說道：“多準備一些火龍蛋。”盧曉航心想，要是論怎么使用熱武器，我這意識可是比你們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韋良弼接到了新的指令就離開了大營。外面的軍士們還在站著軍姿，盧曉航登上了點將臺，喊道：“站了十天了，你們累么？”
軍士們喊道：“不！”這也是軍令的一條，上司問話時，你只能回答：是；不；沒有困難。
倘若你不小心多說了幾個字，軍營里無處不在的黑衣衛就會把你拉出去打上三十軍棍。
軍戶們都在暗地里咒罵，明明是疼的深入骨髓，但是就是能讓你不影響訓練。經過了十天的時間，軍士們的習慣慢慢養成。
盧曉航聽到整齊的聲音很滿意，說道：“我打算給你們換一種訓練方式。”
軍戶們喊道：“沒有困難！”也有人腦袋沒轉過彎來，喊道：“是！”
盧曉航皺起了眉頭，又說道：“我打算給你們換一種訓練方式。”
軍戶們這次的聲音比較齊了：“沒有困難！”
盧曉航說道：“很好，明天五更全軍集合，三通鼓聲不到者，斬！”
第二天，全軍將士全部集合完畢。盧曉航開始讓人派發改裝的麻袋，說道：“大營背面三里有一個亂石堆，每人去亂石堆用石頭將麻袋裝滿，然后回來集合，你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倘若裝錯了東西或者裝的不夠，軍法無情！”
眾人連忙拿著自己的麻袋來到了亂石堆開始裝填石頭。半個時辰之后又回到了大營之中。
盧曉航說道：“現在全體背上麻袋，向西跑十里地看到胡德一參將領取證明再跑回來，三百先到者中午吃肉，最后三百人中午餓著！現在開始！”
一聽說中午吃肉和中午餓著這兩種天壤之別，眾軍士開始奮力向答應外面跑去。
元才良站在盧曉航旁邊說道：“殿下一不教戰陣，二不教武器招式。僅僅讓他們站了十天的時間，他們的面貌心態為之一新，才良深感佩服。”
盧曉航笑道：“雕蟲小技而已，真正的上戰場還需要招式戰陣，只不過闖王反軍那幫泥腿子怕是也不會什么招式戰陣，咱們就來個以毒攻毒。”
元才良哈哈大笑：“世子殿下奇思妙想，才良今日算是開了眼界。就是不知道這背著石頭跑又有什么說法？”
盧曉航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增加他們的忍耐力，以至于將來到了戰場之上，可以和敵軍進行長時間膠著而不潰敗。只要咱們慢一刻潰敗，就多了一成勝利的希望。”
元才良點點頭，不再說話，心中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心說：這世子殿下深諳用兵之道，難道是以前藏拙了不成？
一個時辰之后陸續有軍士跑了回來，火頭兵早就準備好了米湯盛滿了幾大通，回來的軍士放下身后的麻袋開始大口喝著米湯。
半個時辰之后所有軍士都跑了回來，其中黑衣衛沿途抓到二十幾名將石頭扔出麻袋的奸猾之輩，拉回來后直接關進了營中的柵欄房，迎接他們的是三天的風吹日曬，沒有東西吃，只有米湯喝。
吃到肉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沒吃到的人也表示了不服氣，恨恨地說道：“明天一定跑到你們前面，等老子吃肉的時候，湯都不給你們留。”
結果正在吃肉的人果然沒給他們留一口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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