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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宮。
一把躺椅上，皇帝半躺半坐，經過太醫一番細心診治之后，臉色才終于好轉起來，開口說道：“此番西征，你與蕭章配合，輕松剿滅了魔道，可謂是立下了曠世奇功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皇帝有些激動，臉上浮起了不健康的紅色。
嵐香就坐在皇帝的身旁，她伸手撫摸著皇帝那如同枯樹的手被，含淚說道：“父皇，您太累了。女兒實在不忍心看著父皇如此受累……”
聞聽此言，皇帝頓時落下臉來，微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應該便皇位交給太子了？”
嵐香沒點頭也沒搖頭，因為事涉敏感話題，她不敢有任何表態。如果她有所表態，則不排除皇帝一怒殺了她可能。
許久之后，皇帝嘆了口氣道：“只要朕完成了那個最大的心愿，自會將皇位交給太子，說實話，這個皇位，朕早就坐煩了。”
嵐香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說道：“此番西征，蕭章才是最大的功臣，可以說，是他獨自一人剿滅了魔道。而朝廷大軍只是去清理了一下戰場，同時向世人展示了一番國威罷了。”
皇帝欣慰地笑了笑，道：“朕沒有看錯人，這個蕭章的確有些能耐。不過，朕不會賞他。此番西征他功勞極大，甚至功高震主，如果要賞，便是賞無可賞。”
嵐香自然知道賞無可賞的意思，那就因為著蕭章只有等著被皇帝賞“死”了。于是她立刻說道：“蕭章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他在大軍出發前主動辭去了統帥之位，為的就是低調啊。”
皇帝開心地笑了笑：“照你這么說，蕭章在去魔道之前，便已經想到會有今日這番成功？”
嵐香道：“他可沒那么神，他只是習慣了獨自行事，習慣了低調隱忍。”
皇帝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好，此子可教也！他立下如此奇功，朕若不賞未免也有些小家子氣了。”
嵐香沒有插嘴，甚至沒有任何表示，靜等皇帝下文。
皇帝的興致很高，甚至費力地站起來，揮舞著雙臂說道：“朕要為你和蕭章辦一個最為隆重的婚禮，以此為賞，得理得體，既可以不讓蕭章心寒，也不只有過分夸大蕭章的功勞。香兒，你以為如何……”
當皇帝興致勃勃地轉過來看向嵐香的時候，卻見嵐香早已是淚流滿面。
“香兒，你怎么了？”皇帝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你終于要嫁給蕭章了，難道不高興嗎？”
嵐香哽咽著說道：“香兒高興，很高興！”
皇帝這才松了口氣，蹲下來，用手帕輕輕為嵐香擦去了淚水，而后微笑道：“你長這么大，朕還是頭一次給你擦眼淚，高興嗎？”
眼淚不但沒有止住，反而越流越兇，某一刻，嵐香猛地抓住皇帝的手，哭著說道：“父皇，女兒不能嫁給蕭章。”
皇帝的笑容微微一僵：“為什么？”
嵐香仔細想了想，說道：“女兒如今是一個失去修為的廢人，不能做她的累贅，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女兒不能拖累他。”
皇帝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好看了：“他要做事，盡管去做，你完全可以留在家中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比如協調和管理家務……”
“不，父皇，我不想做一個深宮怨婦！”這句話，嵐香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來的，“蕭章志存高遠，他絕不會被拘束在一個家里！試想一下，如果我嫁給了他，度過一段甜蜜日子后，他便會離開，喏大的家中只留下我一個人，終日以淚洗面，就像當初的后羿族女王……”
“他敢！”皇帝怒聲喝道，“你們成婚后，朕便下旨嚴禁他離開，讓他與你長相廝守。”
“父皇禁得住他的人，禁不住他的心啊！”嵐香哭道，“如果真是那樣，他便不會再愛我，這場婚姻，也就成了一座牢獄。”
“可是，你失去了一身修為，都是拜他所賜！”皇帝負手而立，望著門外的天空。
嵐香將臉深深埋在父皇的手帕里，哭了很久才說道：“父皇，我不想嫁給蕭章，其實是另有原因。”
皇帝聞言立刻轉過身來：“什么原因？”
嵐香努力止住了哭泣，說道：“其實，有一個人不會讓女兒嫁給蕭章。”
“又是諸葛明？”皇帝立刻脫口而出，他知道，能讓嵐香為難到違抗父命的人，非諸葛明莫屬！
“師命難違。”嵐香的聲音很小。
“諸葛明，怎么又是諸葛明？”皇帝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仰天長嘆，“在你眼里，只有諸葛明，難道就沒有朕這個父親嗎？”
嵐香的眼淚又開始泛濫：“父皇，您誤會了。真正原因是，諸葛明給女兒種下了絕情蠱，女兒原來體內那奇寒之氣便是源于此蠱。如今，奇寒之氣雖然不在了，但絕情蠱還在，如果女兒嫁給了蕭章，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皇帝的身子忽然劇烈抽搐了幾下，他顯然是在強忍著怒火：“諸葛明這么做，目的何在？”
嵐香忽然用盡力氣大吼了一聲，像是想把心頭那道枷鎖沖開，果然，這一聲吼之后，她感覺輕松了許多，膽子也大了許多。
皇帝明白嵐香的用意，靜等其下文。
沖破了心理枷鎖之后，嵐香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她的語速極快：“諸葛明如此盡心盡力培養蕭章，不是他心善，他是想把蕭章像牲畜一樣養著，養肥養壯之后，他便會將其宰殺為己用。”
皇帝看著嵐香，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嵐香繼續道：“據女兒猜測，諸葛明的本體已經被毀，被誰而毀，何時被毀不得而知。而他的魂魄，則被那位大能者封印在魂瓶之中。而那偶爾出現在世間的諸葛明，包括與父皇屢次戰斗的諸葛明，只是從魂瓶中滲透出來的魂魄的十分之一，奪舍的凡人身體。”
嵐香這番話很長，很拗口，但皇帝還是聽明白了：“如此說來，朕連諸葛明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嵐香靜默不語。
皇帝忽然笑了笑，頗有自嘲意味：“你描述的情形，似乎與遠古的某位大神頗為相似，那便是刑天。刑天便是被黃帝和蚩尤聯手毀掉了身體，最后魂魄也被封印在了魂瓶之中。如此說來，朕一直是在與大神刑天戰斗，怪不得朕屢戰屢敗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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