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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空被俘,熊郎戰死,大戰拉開序幕。
受命護送劉曦靈的林道,恨不得晝夜兼程,盡快趕回清河城。
只是怎么渡過白蟒江,進入弦月平原的境內,卻是有些麻煩。
因為不久前,詹家與豚蛟一族結成盟友,并派出七百艘樓船,共同封鎖了白蟒江上游的萬里水道,并以樓船為前線據點,大肆進入弦月平原進行襲擾。
清河城幾乎沒有樓船戰艦,故而只能退守城池,封鎖邊境關隘,派出精銳小隊截殺入侵者。
在這種情形下,任何武者想要偷偷渡江,都會成為箭靶子。
好在影衛經營多年,有自己的水下密道,這才讓兩人有驚無險的穿過戰區。
這天黃昏,兩人走上山坡,看到了一座沿水而建的村落,里面火光四起,血腥濃重。
在劉曦靈以為這位影衛少統領又會繞道而行的時候,林道已經縱身而起,直奔村莊。
劉曦靈微微一愣,隨即快步追了上去。
進入村子,宛如到了人間煉獄。里面到處都是被虐殺的尸體。女子大多衣不蔽體,男子大多被砍去雙腿,在用手掙扎攀爬的過程中,帶出一條條血跡,最終失血而死,孩童的下場尤為凄慘,被利刃切割成殘肢斷骸,四下散落。
劉曦靈臉色慘白,趴在地上干嘔。
林道閉上眼睛,神魂籠罩全村,平靜道:“很干凈,沒有活口了。”
劉曦靈根本沒聽進去,只覺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林道蹲下身,捻起帶血的泥土,輕輕搓揉,然后躍上最高的屋頂,環顧四周,沉聲道:“還沒走遠,應該追的上。你單獨留在這里,未必安穩,盡量跟上我。”
林道一掠而去。
劉曦靈強忍著眩暈,背后展開一對靈翼,遠遠跟上。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在一處山谷前,林道停下腳步,“已經追上了,保護好自己,最好不要離開我百丈之內。但是要小心,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么意外。”
劉曦靈有些緊張,手里握著一塊玉符,輕輕點了點頭。
山谷口,巡邏的武者看到林道飛來,先是一愣,隨即怒吼道:“敵襲!”
林道如鬼魅轉瞬即至,配合默契的數十名武者臨危不亂,迅速組成戰陣,正要挽弓舉弩,一抹烏光閃過,為首兩人的頭顱便高高飛起,無頭尸體撲倒在地上。
林道凌空而立,一柄黑刀在人群中輾轉騰挪,來回游走,不過盞茶的功夫,三十多名武者全部斃命,皆是一刀,或被攔腰斬斷,或是當頭劈開,沒有一具全尸。
林道踩在一具尸體上,手握長刀,淡淡道:“跟了幾千里,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個機會,還不現身?”
在兩人不遠處的土堆中,冒出一個頭戴鬼面具的黑袍人,聲音沙啞道:“好厲害的刀法。”
與此同時,山谷兩側的山崖上,悄然出現數位鬼面具殺手。
一位身材婀娜的紫衣女子,手拈蘭花指。
一位身材魁梧、赤裸著上身的大漢,腰挎一張巨弓。
一位長袍雪白,大袖飄搖,身材修長的男子。
林道挽了個刀花,“原來是詹家的丁字組殺手,聽說你們有斬殺涅境的實力?”
黑袍人微笑道:“速戰速決,莫要耽誤林少統領走黃泉路。”
紫衣女子嗓音嬌媚道:“知道啦!”
只見她雙手抖袖,握住兩柄翠綠短刀,俯身前沖時,左右兩側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紫衣女子,隨后又憑空多出兩位,好似無止境。
等落到山谷時,已有百余個手持短刀的紫衣女子,鋪天蓋地,從四面八方一起涌向林道。
不過只有一位,離開了戰場,身影飄忽,不斷更換軌跡,沖向山谷口的劉曦靈。但尚未靠近,就被一抹刀光洞穿頭顱,砰地一聲,化作紫煙消散。
真正的戰場中,林道雙手握拳,遞出兇猛的拳勁,將靠近的紫衣女子全部震碎。
但是每一位女子,每一把短刀,都給他極為真實的觸感,絕非虛假的幻術,讓他不敢有絲毫大意,防不勝防。
若非在楊天的督促下,林道修煉了金剛訣,體魄堪比寶器,不懼近身搏殺。尋常的神玄境武者,面對這樣的殺手,僅此一招,恐怕就要死上幾次。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武極秘法玄妙莫測,從無絕對事。
林道眼中金光流轉,身影驟然消失,來到一位戰場邊緣地帶的女子身前,一拳打穿胸膛。
所有女子驀然停滯身形,她慘然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才是真身?”
林道皺了皺眉頭。
下一刻,女子便嬌笑不已,化作一股紫煙,所有女子都是如此,最終紫煙匯聚在一處,濃煙滾滾,姍姍走出一位女子。
她揉了揉心口,輕笑道:“你找是找對了,可惜,只要沒辦法殺死所有幻影分身,我就不會死。”
說著,紫衣女子的身軀炸開大團紫霧,一位位女子再度撲向林道。
一拳過后。
林道站在了原先紫衣女子的位置,幾乎全部的幻影分身都被雄渾拳罡震碎。
只剩下一位撲倒在地上,鮮血不斷從面具邊緣滲出的女子。
身穿雪白長袍的男子,拍了拍手,站起身來,淡淡道:“成了,靠你果然不行,差點誤事。”
紫衣女子顯然受了重傷,怒聲道:“沒有我拖延,你能從容布陣?!”
一抹刀光直取長袍男子的咽喉。
長袍男子微笑道:“既然早知道你刀法不凡,會沒有準備嗎?”
只見他舉起雙指,萬千符文憑空顯現,交織成密集的網。刀光飛至,猶如深陷泥濘,劇烈顫抖,卻無法掙脫。
長袍男子微笑道:“不愧是林傲的弟子,果然陰險,若不是我準備的充分,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
在長刀被困住后,林道腳下就出現了一座光華流轉的陣法。符文交錯,如同一座棋盤,然后不斷縮小。
長袍男子嘴角微揚。
這座殺陣有兩大妙處,一是讓武者的元力運轉凝滯,二是任你體魄再強,都無法阻擋符文侵蝕神魂。這種痛苦,絕不是什么切膚之痛,而是抽魂煉魄般的煎熬。
大局已定。
換成一般情況,遇上這位極其擅長廝殺的影衛少統領,貿然對上,就只有早死晚死而已,能夠僥幸逃出一兩個,就算對方心慈手軟了。
可武者之間的廝殺,境界、寶器、武極這些自然重要,但也不是絕對的定數,而且天底下的戰力,從來不是一加一的簡單事情。
黑袍人繞著陣法走了一圈,突然雙手結印,朝陣法打出一道符印。
林道被陣法束縛,來不及躲避,被符印擊中,等抬起右手望去,只見掌心脈絡間,爬滿了扭曲的黑色絲線。
林道鼓動元力,猛然握拳,仍是無法震散那些漆黑絲線。
與此同時,那位身材魁梧的大漢,摘下巨弓,挽弓如滿月。
一枝烏光流轉的箭矢破空而去。
箭矢來勢兇猛,林道雖然探手抓住,但仍不得不轉過腦袋,才勉強躲過箭尖,左手拳勁綻放,繃斷了箭矢,墜落在地。
腳下的陣法繼續收縮,最終化為無數條符線,猶如活物攀爬,交織成密網籠罩林道。
魁梧大漢箭矢不斷,一連九道,都被林道拍飛。
黑袍人皺了皺眉,大袖揮舞,一抹劍光激射而去。
林道左臂肌肉隆起,如黃金澆筑,竟是握住了襲來的短劍。
由于要禁錮短劍,林道稍有分神,被一箭洞穿了左肩,箭矢貫穿骨肉,去勢依舊如虹,可見對方膂力驚人。
右手被符印禁錮,左肩再受重創,再加上陣法纏身,煎破神魂,林道看似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
劉曦靈淚流滿面,卻只能待在原地,不是惜命不敢死,而是她知道,去了,只會給林道增加負擔。
突然,渾身浴血的林道抬起頭,甩掉靈性全失的短劍,微笑道:“就這些?沒有其它殺手锏了嗎?”
長袍男子沉聲道:“不對勁!哪有受此折磨都無動于衷的人!”
林道右臂下垂,任由陣法覆身。
一腳踏出,在原地消失。
先殺陣法師,這是無數前輩遭遇圍殺時總結出來的經驗。
長袍男子知道自己的重要性,縱身而起,飛快后退。
魁梧大漢的箭矢,幾乎同時射向長袍男子身前的地方。
但林道卻沒有出現在那里,而是偏移了七八丈,左手攥住了紫衣女子的脖子,提在空中。
紫衣女子當場死絕,神魂都已被洪水傾瀉般的拳勁撕碎。
長袍男子躲到魁梧殺手背后,楊天隨手一揮,便將禁錮長刀的符陣打碎,然后再次消失了身影。
一拳打穿了魁梧殺手的胸口,透過胸膛的左手,剛好握住長袍男子的面門,五指發力,整個頭顱砰然炸裂。
黑袍人嘆息一聲,身體一轉,沒入山體消失不見。
林道身影有些踉蹌,依舊一兩步便掠到山頂,站在黑袍人消失的地方,手握長刀,一刀刺下。
整座山峰轟然崩塌,亂石橫飛,黑袍人現身,立刻化虹而去。
林道環顧四周,仔細打量,最后視線落在了一處石碓上,緩緩走去,“小小伎倆,都是七殺殿玩剩下的,也敢在我面前賣弄!”
石碓中炸開,黑袍人從中撲來。
刀劍互換。
林道左手護住心口,掌心抵住對方的短劍。
而黑袍人的胸膛,則被長刀貫穿。
自知必死無疑的黑袍人,選擇了自爆,以神魂引動丹田,不留半點余地。
林道倒掠出去,來到劉曦靈身前,三拳打散激蕩的元力風暴。
余波散去,林道握住長刀,半跪在地上,咳出一口黑血。
劉曦靈連忙跑過來。
林道擺擺手,說道:“沒事。”
劉曦靈雙手捧著臉,輕輕嗚咽。
林道說道:“我沒多少力氣了,你去搜羅搜羅,詹家花大價錢養出來的殺手,應該有不少寶貝。”
劉曦靈擦了把臉,瞪了他一眼,起身跑去搜尋戰利品。
林道艱難起身,來到不遠處的小溪旁,清洗臉上的污血。
溪水底部,一位黑衣姑娘滿臉嫌棄,卻舍不得離開,身體隨著流水搖晃,像一顆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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