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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局勢。
在弦月平原偏安三十年,四大軍團每年都會發生戰斗。但相對于在落日城時的血戰,已經稱得上是風平浪靜了。尤其是獲得了天器宗在法理上的承認后,天辰閣的勢力沿著商路迅速鋪展開來,基本覆蓋了兩江盆地南部和東部,云空在外奔走,還算得上安全。
然而,因為千絲山脈的歸屬問題,玄月平原不得不與詹家反目成仇。以白水城為中心,在詹家的威逼利誘下,周邊十余座城池都開始對天辰閣進行打壓。在發生了幾次打砸搶燒的事件后,為了眾人的安全,云空只能將大部分活動由明轉暗,集中人手應對危機。
詹家會不會動手,是小打小鬧,還是拼死決戰,則是整個局勢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接下來的半個月,云空多次冒險與詹家進行談判,但進展不多,詹世清每次都滿面笑容的陪他閑聊,只是對他開出的條件,不肯退讓。
或許是為了安撫云空,每次談判快要結束的時候,詹世清都再三強調,詹家絕對不會真的與弦月平原為敵。他將大軍屯駐在廣云城北門,每天無所事事,便是證明。
潛入清河城附近的獵靈團,倒是越發猖獗了,不過這是天丹宗密諜搞的鬼,詹世清自認沒有太多的辦法。
“云少主,其實最主要的矛盾,還是在天器宗。”詹世清無奈道,“就因為我詹家是丹藥世家,和天丹宗走的近了點,他們就不顧往日情分,鐵了心的打壓我們,不給一點兒活路。我身為詹家家主,要為自己的家族前途考慮,不想死的話,只能尋求天丹宗的庇護。聽聞令師與天器宗的高層多有往來,交情不淺。不如你們發動這些人,讓古宗主廢了這條命令,若是千絲山脈重歸詹家,沒有了這個矛盾點,那所有的事情豈不順勢而解?否則,就只能這樣僵持下去,生意不是沒有做,只是比以前艱難了一些,沒有打仗已經很好了,大家原本就都不好過……至于東南的情況,你們無論如何,都該先打掉那什么密山寨,以陷陣軍團的實力,此事應該易如反掌……”
詹世清又是賠笑,又是無奈,將左右為難的尷尬境地表現的淋漓盡致。云空對東南方的情況了解的不多,卻已然感受到了局勢正在變得緊繃,他以前聽過莫邪說的溫水煮青蛙的小故事。
這一日,從城主府出來,云空低聲道:“詹世清沒安什么好心,暗地里肯定有大謀劃。”
作為云空的護道者,武山自然勸他離開。
云空搖了搖頭:“就算真要撕破臉皮,詹家也不敢擅殺使者,留在這里交涉是安全的。回去的話,以我神玄境的修為,反而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他這樣說,武山自然點頭應下,對于身在險境并不在意。最重要的是,楊天曾來信叮囑過,無論大小對錯,此次談判,都以云空的想法為主。
過了幾天,云空再去城主府的時候,與他進行商談的已經換成了一位詹家長老。兩人討論了許多細節,然而事情終究無法談妥。云空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敷衍,但他只能留在這里。
在他看來,讓詹家放棄對抗,并非沒有可能,只要有一絲機會,都能讓前線少死許多人,值得他在這里繼續努力。
然而,回到秘密據點不久,院落外面,陡然發出了混亂。
刀兵碰撞,長嘯呼喊,怒斥慘嚎。
武山破門而入,單手提棍,抓起云空的衣領,向內院的密道跑去。
在他身邊,有九名影衛前呼后擁,結陣戒備。他們都是林傲親手調教出來的精銳,經歷數百次廝殺,面對突如其來的偷襲,毫不慌張,進退有序。
“轟!”
守護陣法崩潰,一道身影沖來,大喊道:“我乃白水城李家少族長李證……”
“砰!”
混元鐵棍落下,直接將其砸成肉泥。
外面的小巷內,混亂已經擴散,李顯興奮地看著前方的圍捕展開。眾人殺入院落,奔行密集,嘶吼的聲音響起來。
作為行走陰暗中的密諜,他還是第一次指揮這樣的行動,臉頰已經興奮的漲紅,隨后有人來報,內院的叛逆抵抗激烈,而且有密道通往城外。
“追上他們!追上他們!密道必定不遠!追上他們!”李顯慌張地大喊。
密道確實不遠,然而在九名影衛組成的戰陣中,最前沖入內院的李家武者,轉瞬間被斬殺了大半。
廝殺慘烈,己方開始出現傷亡。
第一名影衛死在了密道口,他在撤退的時候被利劍洞穿胸口,拼盡最后的力氣,試圖封死密道的入口,阻止敵人追殺,但并沒有成功。
第二名影衛戰死在密道中,將追上來的敵人稍稍延阻了片刻,被數十件寶器轟成了血霧,尸骨無存。
第三名影衛戰死在城外的密道出口,在封閉出口后,與兩名身穿錦袍的武者同歸于盡。
雖然逃到了城外,但眾人仍在廣云城的管轄范圍,剛出來不久,便被李顯布下的暗哨發現,數百人從三面包抄了過來。
武山放開云空,黑發張揚,揮舞著鐵棍沖入人群,棍影漫天,出手狠辣決絕,幾乎每走一步都會打殺一人。
“跟上我!”武山大喊,與六名影衛廝殺前行,迅猛突進百里。
途中,又有一名影衛倒下,其余人或輕或重受了傷。
“武叔叔,把消息帶給瑜姨……”
“你回去!”武山大吼。
“他們的目標就是我,我走不了的,消息重要。”云空雙手結印,滾滾紫焰焚滅數人,苦笑道:“武叔叔放心,他們顧忌我師傅,肯定不敢殺我,你們留在這里只能白白犧牲,沒有意義的。”
包圍圈即將合攏,武山回頭望了一眼,悲呼道:“等我回來!”
當他消失在天際后,云空熄滅手中的火焰,喊道:“住手!我們投降!”
一名影衛不肯投降,沖上前去,被數道劍光擊中,撲倒在地上,生機消散。
其他四名影衛看到這一幕,在云空的再三命令下,收起了寶器,緩緩舉起手。幾名世家弟子爭相上前,準備封住他們的修為,作為自己的功勛。
這時,四名影衛同時出手,撲向為首的藍袍青年。那些世家弟子沒想到到這這種地步對方還會拼命,反應慢了半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藍袍青年被刀劍分尸。
隨后,四名重傷的影衛被藍袍青年的護道者砍去了頭顱,連神魂都一點一點的磨滅了。
云空看著眾人的尸體,兩手在袖口緊握,淚水模糊了雙眼,悔恨萬分。
自己算準了詹家,卻小覷了天丹宗密諜的瘋狂……
遠處,李顯快步走了過來,看著一路死傷的散修和世家弟子,臉色微白,直到看到被抓的云空,才稍微好些。
什么楊天親傳,什么青年俊杰,不過如此。
沒過多久,滿臉怒容的詹世清帶著親衛軍來了,圍住了戰場,不許任何人離開,大聲呵斥,要求李顯交人。
更多的煉丹師涌來,指責詹世清包庇叛逆。
雙方的對峙良久,詹世清最終退去。
千里之外,渾身是血的武山在山林中潛行,六位詹家供奉在后面緊追不舍……
云空被封住修為,帶著沉重的枷鎖,被押回了廣云城。
對他來說,艱難的時刻,才剛剛開始。
李顯在密室書寫密信。
“……少主料事如神,我方已生擒云空,叛逆必將興師動怒,詹家則不得不全力出兵,雙方再無回旋余地,大戰一觸即發……叛逆反抗激烈,有數十密諜犧牲,雖是不得不付出的犧牲,但終究令人惋惜。”
“若詹世清再敢拖延,屬下會聯合眾人再向詹博施壓,讓他罷黜詹世清的家主之位……為宗門計,為少主計,即便我等粉身碎骨,犧牲在他鄉,亦在所不辭……”
詹世清回到城主府,罕見的沉默許久,連自己的父親詹博都沒見。
與此同時,千絲山脈東南,一場巨大的風暴,也已經醞釀完畢,正在爆發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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