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陽躺在碎石堆中,扔掉手中破裂的陣盤,歪著腦袋吐了口血水。
這場伏擊打的意外連連,先是臨時組隊的隊長康鳴,成了與獸族勾結的人族罪人,然后外界公認實力孱弱的路崆,竟然在拼死反擊之下,重傷了他們不少隊友,眼看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又來了位深不可測的白衣劍客!
等事情了結,得其他人合計合計,向康鳴多要點錢,不然這次出手就虧大了。
一艘高階樓船,數千武者的身家,以及白玉宮押送的珍貴貨物,這么大的收獲,如果連幾塊上品靈石都不愿意多給,那就別怪他們在背后罵人了!
甄陽出身鄉野,世代農夫,僥幸踏入修行,六年前剛剛破入神玄境,雖然在隊伍中是墊底的存在,可成了神玄境武者,對于散修而言,就是一步登天,可以在豪門里當供奉,在大族中當客卿,甚至能去天器宗做個掛名的門客,換句話說,神玄境的散修,不再卑微如螻蟻,開始有點地位了。
甄陽最大的愿望,或者說奢望,是希望年近兩百的自己,哪天能撞大運,莫名其妙的進入涅槃境,擁有一把高階本命寶劍,回到老家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創建一個屬于自己的豪門大族,所以,他不能死在這里。
甄陽用眼角余光瞥了一圈。
除了召回血蛟珠的康鳴,看不出神色變化,其余和他差不多的散修,大多收起了寶器,退到邊緣地帶,向這位白衣劍客示好,以免被他拿出來立威,一劍斃命。
當然,也有不怕死的,看向那柄幽藍寶劍,眼神炙熱,想要和路崆一起收拾了,做筆更大的買賣。大不了從此遠離兩江盆地,他們這些無根浮萍的散修,在哪里不是修行?
再說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
所以,甄陽下意識的看向康鳴,這位頗有名望的散修梟雄,在半年前就找到了他,大致說辭,是白玉宮準備押送一批數目龐大的資源,為了遮人耳目,樓船上沒有涅槃境坐鎮,其余護衛都是按照平常慣例安排,只要謀劃得當,出其不意的摧毀樓船上的陣法,就能輕而易舉的剿滅所有人,到時候,連他這種修為較低的武者,都能分到上百萬靈石!
當時,甄陽和好友正在龍須山脈外圍尋寶,聽到這番說辭后,若不是畏懼康鳴涅槃五重天的修為,恐怕會笑出聲來。
白玉宮的樓船要是這么好劫,早就被人啃得連骨渣都不剩了,還能穩穩地占據天量渡口?真當藍凝涅槃六重天的修為是擺設?
不過,他不敢拒絕,因為康鳴看上的,是他的好友,一名罕見的女性陣法師。
他的生死,無關大局,自然也就無關緊要,可有可無……
陣法師衣著鮮亮,少婦模樣,神玄初期修為,不擅長廝殺,但在散修中算是不錯了,她對甄陽印象不錯,又和其他人不熟,自然以他為主心骨,悄悄傳音問道:“這人來者不善,如何是好?”
甄陽抹了把臉,無奈道:“這可不是我們能插手的,靜觀其變吧。”
康鳴瞥了眼血蛟珠上的劍痕,望向楊天,直接問道:“閣下,你真要斷人財路?只要你愿意退出,不插手此事,老夫可以答應你,將屬于我們的酬勞,抽出一成,折合成靈石,在事后雙手奉上!”
路崆擔心楊天答應下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道:“老朽雖死無憾,只求楊公子帶走其他人。”
康鳴笑道:“閣下,路崆自己已經束手待斃,其他人在烏蛟和獸群圍攻下,絕無生還的可能,你何必為了一群死人,冒險要與我們作對呢?”
楊天拍了拍路崆的肩膀,微笑道:“放心吧。”
路崆苦笑道:“不管你怎么做,老朽都沒意見,不為難你,真的。”
楊天點點頭,然后望向康鳴,問道:“烏蛟一族給了你們多少好處?大概折合多少靈石?”
康鳴兩眼微瞇,認真回答道:“一件地階極品寶器,三枚靜心丹,六枚地靈丹,只不過這些東西,極難尋獲,有價無市,所以真實價格往上提三成,也算公道。按照這個算法,大致是五千上品靈石。怎么?閣下想要算算自己那一成,是多少靈石?還是覺得一成太少,對不起自己的實力,想要兩成,甚至更多?”
雖然康鳴言語中帶著笑意,只是其中的陰森之意,在場所有的散修都聽得出來。
這可是撕破臉皮的前兆了。
“你們勾結獸族,伏擊樓船,害死了數千無辜武者,說起來罪無可恕,但我不是兩江盆地的人,暫時沒資格管這件事,以后自有死者的親朋好友找你們。而且,我的好友路宮主沒死,事情沒到最壞的地步,所以,我愿意和你們商量商量,盡量和平解決此事。”楊天笑道:“五千上品靈石,刨去你愿意送我的一成,便是四千五百塊上品靈石,拿去!”
眾人只見楊天揮揮衣袖,數千快指甲大小的晶瑩靈石,給拋向了相距頗遠的康鳴。
康鳴皺了皺眉頭,體內元力涌出,四千多靈石如溪水流淌,圍繞在他身旁兩丈處,不讓它們真正靠近自己,然后他凝神望去,感覺靈石上沒有什么手腳,這才松了口氣。
甄陽等散修,既眼紅,又驚疑。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買賣?
康鳴沒有立刻收起靈石,四千五百塊上品靈石,不說以富饒著稱的白玉宮,只說他這位成名多年的涅槃境強者,才有多少身家?
康鳴負在背后的左手,捏緊血蛟珠,緩緩問道:“敢問這位公子,來自何處?”
楊天笑道:“我來自哪里,好像不影響這筆交易吧?”
康鳴微微一笑,“敢問公子花錢讓我們退出,可是有其它打算?”
“這些閣下就不用管了。”楊天想了想,又拋出五百上品靈石,“這些分給其他武者,就當是我貿然插手的賠罪禮了。”
這么一來,那些散修的眼神就好了不少。
畢竟額外多出的五百上品靈石,等于是白拿的,他們二十余位武者,修為最低的也能分幾塊。
獸群身后,為首的烏蛟見此,口吐人言道:“康鳴,你想撕毀與我烏蛟一族的協議嗎?”
康鳴轉過身,淡淡道:“本座即便撕了,你又能奈我何?”
為首烏蛟地吼兩聲,傳音道:“你這是自斷后路!”
康鳴神色不變,冷然回道:“天大地大,本座去不了天丹宗,就不能去其它地方?烏林,我和你們只是合作,你管的太多了!”
為首烏蛟沉聲道:“兩江盆地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地,再得罪我們和天丹宗,災厄之地,誰能護得住你?”
康鳴冷笑道:“有了這筆靈石,本座何須別人庇護?”
“你會后悔的!”為首烏蛟頓時大怒,兇性爆發,昂首咆哮,驅使獸群進一步壓制人族的防線,想要速戰速決。
楊天神色平靜,對于兩邊的內訌,視而不見。
康鳴見此,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公子倒是好大的氣魄和財力,能臨危不亂,還把上品靈石當下品靈石揮霍,便是老夫都要自愧不如啊。”
此言一出。
有些散修便又起了心思。
實在是這句話太具有誘惑力了,他們這些散修,深入各種險境,拼了老命去掙錢,一年下來能剩幾塊靈石?
楊天環顧四周,淡然道:“天底下誰的靈石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身上確實還有不少寶物,價值不菲,各位如果心動,憑本事拿走便是,只是出手了卻拿不走,那我就要你們留下命了。”
康鳴心中一緊,猛然收起了五千上品靈石,笑問道:“你就不怕老夫用這已經到手的五千上品靈石,買你的命?一來一回,連我在內,所有人都等于賺了兩份的報酬,何樂不為?”
楊天伸手道:“只要閣下愿意冒險,本座奉陪便是!”
康鳴沉吟不語,似乎在權衡利弊。
其他散修也都等他做出決定。
就在此時,受傷慘重的路崆,望向楊天的背影,“公子何必如此?”
楊天沒有轉身,輕聲道:“雖然有點憋屈,但拿錢買平安,挺值得,再者說,等事情過去了,您老好意思欠我的錢?”
康鳴笑瞇瞇道:“老夫不是收了錢不辦事的人,但遇到閣下這樣的劍道高手,難免有點手癢,想要切磋切磋。”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山野散修習慣了翻臉不認人的場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誰不樂意多賺個五千上品靈石?干凈錢能掙當然要掙,臟錢掙的何曾少了?
康鳴悠悠然環顧四周,似乎在考察戰場。
楊天突然問道:“你知不知道,天量渡口受創,天器宗與兩江盆地之間的商線,會繞道六萬里,沒有了這條航線,烏蛟一族會趁勢擴大領地,再次成為周邊勢力的心腹大患?”
康鳴有些意外,仔仔細細打量了楊天一番,感覺一股莫名的殺意,越來越強,似乎有些壓抑不住,便拱手道:“后會有期!”
所有散修跟隨他離去,只是方向略有不同,想必是康鳴會在不同時辰、不同地點,向他們依次支付報酬,省得有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楊天微微松開緊握誅魂劍的右手,有些遺憾。
路崆站起身來,用手指從上往下梳理鮮血結塊的胡須,猶豫道:“楊公子,你就不怕他潛伏在周圍,等我們和那幾頭烏蛟兩敗俱傷了,再坐收漁翁之利?”
楊天笑道:“沒有什么兩敗俱傷了。”
話音未落,密密麻麻的獸群中,潛伏多時的大寶驟然現出百丈真身,一口咬碎為首烏蛟的頭顱。
失去指揮的獸群頓時大亂,云空趁勢放出數千噬金蟲,沖入獸群,大開殺戒!
小寶不甘落后,如人形兇獸,與其中一頭烏蛟近身搏殺在了一起。
楊天騰空而起,一劍遞出,劍氣如潮,撕裂整個戰場,看向尚未走遠的康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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