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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本想趁勝追擊,一劍削去賀勝的腦袋,確保萬無一失,但是玲瓏近乎嘶吼的傳音給他,立刻后撤,越遠越好!
沒有半點猶豫,楊天捏碎一塊玉符,身影一晃,出現在千丈之外。
賀勝扶了扶頭上的玉冠,捋了捋散亂的白發,不去拔那透心的長劍,而是偏過頭,看向玲瓏,神色悵然,緩緩道:“本來想在你刺我一劍的時候,以秘法自爆內丹,炸死你們兩個,畢竟老夫乃是涅槃三重天的修為,哪怕你們僥幸躲過,也絕對不會好受,說不定肉身就要沒了,在山野中做一對孤魂野鬼,只是沒想到,你們這么警覺!”
玲瓏點點頭,并不否認。
楊天的目光則一直盯著賀勝手臂上的彩帶,這才是真正禁錮住老人的殺手锏!
賀勝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嘖嘖道:“六階靈蟲冰云蠶的蠶絲織成的寶物,這可是我傾家蕩產都買不起的好東西啊!”
老人環顧四周,有些落寞,“當初若非皇甫詢以老夫的幾個嫡系子孫作為要挾,將我卷入這戰爭旋渦,哪里會淪落到今天的境地,不過老夫也不是好惹的,這幾年找機會殺了他不少親信,那可都是皇甫家花大代價培養出來的死士,清一色的神玄境修為,運氣好的話,有望躋身涅槃境,差點沒把皇甫詢那小子氣瘋了,再也顧不得什么禮賢下士的風度,將老夫的幾個嫡親強行請到了天丹宗,逼迫他們參加生死擂臺,說什么提攜后輩,照顧我賀家,嘿嘿……既逼迫老夫立下了本命誓言,又得了好名聲,真是好手段!”
說著,賀勝艱難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心口的鋒銳劍尖上,緩緩往里推去,神色自若道:“地階極品,如果老夫沒猜錯,應該是由白紋庚銀煉制而成,不過劍鋒上融合了不少天階靈材寒血玉,讓這把寶劍擁有了吞噬精血和磨滅生機的威力,以后殺的武者多了,未必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成為天階寶器!”
賀勝突然哈哈大笑,轉頭望向楊天,感慨道:“她是血魔的掌上明珠,有這么多高階寶器倒也正常,但是你小子,真是造化不淺啊。你手里的寶劍雖然被人施加了層層封印,讓人看不出跟腳,但品階絕對不低,難道也是一柄半成品的天階寶器?”
楊天無動于衷,一言不發。
賀勝收回視線,望向天空,驀然放聲大笑,“我這一死,也算值得了,透心的長劍,雙手上的彩帶,一張上品巨網,一條上品寶鏈,哪一件都比得上豪門大族的鎮族至寶了,帶著它們殉葬,不算埋沒了老夫這一身修為!”
話音落下,賀勝的身體開始燃燒,赤焰升騰,青煙滾滾,唯有丹田的位置,綻放刺眼的光彩,狂暴的元力向四面八方激蕩。
玲瓏極速撤退,以神魂駕馭寶劍,從賀勝的后心拔出,只是拔出之前,不忘狠狠一攪,將老人的心臟攪碎!
即便冒著失去這件溫養了數年的寶劍危險,玲瓏也要確保賀勝這副皮囊再無用處!
賀勝低下腦袋,瞇起眼眸,等待束縛雙臂的彩帶離開。
然而,下一刻,老人呆若木雞。
這條品階極高,極為珍稀的彩帶不僅沒有離去,反而愈發繃緊,擺明了要和他同歸于盡。
機關算盡,到頭來仍然難逃束縛,賀勝仰天怒吼,徹底爆發壓抑在心底的嗜血暴戾,以及內心深處潛藏的恐慌。
什么皇甫詢以家族作為要挾,迫使他進駐鰲首山,自然是賀勝信口雌黃,為的就是營造出自己了無牽掛的慷慨,麻痹楊天和玲瓏,等鎖鏈和彩帶松開后,舍了這副殘破的肉身,徹底遠去。
雖然這樣做會極大的損傷大道根本,但總好過命喪于此,等風平浪靜之后,找一個修行的好苗子,言語蠱惑,編一套悲憤壯烈的慘事,取得他的信任,然后等他修為有成,打下良好基礎后,再伺機奪舍……
但是現在,鎖鏈依然禁錮著祭壇,彩帶更是沒有半點松開的跡象,再不神魂離體,就真的只能自爆了。
“無恥小兒,都給我去死!”賀勝睚眥欲裂,丹田炸開,祭壇碎裂,帶著半截身體向楊天撲去。
一時間,方圓百里靈氣紊亂,向四面八方涌動,山林草木盡數化為齏粉,連綿山岳成片坍塌。
玲瓏駕馭兩尊劍士傀儡廝殺了半天,元力氣血早已枯竭,雖然是涅槃境的修為,卻不敵賀勝自爆的余波,一退再退,直至退出鰲首山的范圍,才勉強站穩身形,隔著塵土亂石,尋找楊天的氣息。
賀勝已經不奢望神魂全部逃脫,借著丹田轟然炸開的瞬間,一縷精粹神魂從體內分離,順著元力潮汐躲過劍氣的攔截,果斷往地面一閃而逝。
雖然在這縷神魂上有一小截彩帶緊緊纏繞,但在這驚天動地的混亂中,可以忽略不計。
因此,賀勝信心十足,除非攔路的楊天能瞬間回到巔峰狀態,并且在靈氣亂流中找準自己逃遁的方向,最重要的是,彩帶上的靈力所剩無幾,只要給他三息時間,就能徹底擺脫牽制,天大地大,任他躲藏!
半空中,楊天沒有理會撲來的半截殘軀,果斷施展焚源訣,眉心蠕動,睜開神霄天眼,雙手高舉誅魂劍,方圓千丈的空氣凝固,靈氣被強行鎮壓,變得溫順起來。
崩天式!
長劍由上而下,掀起驚濤駭浪,賀勝殘存的精魂如同一葉扁舟,在劍氣洪流的兇猛沖刷下,撕裂崩碎!
待到風平浪靜,已無半點痕跡……
一劍功成之后,楊天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凄慘境地,緊握誅魂劍的右手已經血肉模糊,以至于五指都握不住劍柄,只能任由長劍墜向大地,不但如此,楊天整個人也搖搖晃晃,頹然砸向地面。
大寶充滿焦急,卻不敢違抗命令現身,只能焦急的趴在廢墟中,暗中觀察四周的動靜。
好在玲瓏及時趕來,在半空接住了楊天,抱著他小心翼翼的落回地面。
看著楊天滿頭白發,玲瓏心疼又惱怒,“你也太莽撞了,還要不要命了?由著他逃走又如何?!一縷殘魂而已,想要奪舍重生,最少也是幾十年后的事情了,到時候你我還會怕了他?!”
楊天咳出幾口心頭血,低聲道:“不能大意,還殺徹底抹殺了好。”
玲瓏趕緊取出一瓶赤紅藥粉,緩緩涂抹在楊天慘不忍睹的右手上,哪怕以楊天堅韌的性格,都忍不住悶哼起來。
玲瓏玉指輕柔,低聲解釋道:“這是我家獨有的生肌靈藥,能最大限度的重生血肉經脈,你忍著點。”
楊天嘆了口氣,明里暗里三次燃燒本源,讓他原本穩固的根基再次變得虛浮起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逍遙前輩限定的時間內,步入涅槃境了。
不過,方才以崩天式執意滅殺賀勝的殘魂,誅魂劍得到了很好的淬煉,雖然與劍靈的關系依然模糊,但不再是以前那種虛無縹緲意味。
僅此一項,楊天覺得這場廝殺,哪怕再折壽十年,都不算虧。
像白洛贈送的玉符等底牌,終究是身外物,唯有修為和誅魂劍,才楊天真正想要死死抓住的立身之本。
包扎好右手,玲瓏看著懷中男子的滿頭白發,沒來由紅了眼睛,整個人顯得有些沉默。
楊天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放心,不會死的。”
“不準說死……”心中的擔心和委屈頓時爆發,淚如雨下。
楊天笑了起來,很開心。
落日黃昏,廢墟亂石中,一人笑容溫和,一人哭的委屈可憐。
卻給人莫名的安心與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