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道者如喪考妣,難道自家少主惹到了了不起的人物?可老祖不是說過,除了雪嵐這位魔修盟主不提,能壓過合歡宗的也就那幾個人,怎么一間小小的商鋪女子,就能讓城內的執法者噤聲?
遠處,魂煞盤坐在視野遮蔽的閣樓內,看著走進商鋪的雪羽,喃喃道:“不愧是老祖的孫女,連脾氣都差不多。”
很快,他收斂心神,繼續監視四周動靜,只要有針對商鋪的風吹草動,他便有權調動附近的死士,不計代價和后果的出手殺人,無論對方是誰!
同時,他心里明白,這場風波絕不會到此為止,若只是傳到幽黎太上那里還好,大概死幾個人就能過去了,若是驚怒了大太上,恐怕就是流血漂櫓的慘烈下場了。
商鋪里的掌柜伙計嚇得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哪里會想到平時文文靜靜的雪鳶,會有如此強勢的一面?一出手就把合歡宗的少宗主給廢了!
雪羽收起青璃劍,趴在桌子上,繼續發呆。
城池中央,皇宮深處,雪嵐獨享的金色宮殿,像是匍匐在空中的巨大金蛛,與天上的驕陽爭輝。
今天,魔修陣營中的大小勢力齊聚一堂,商議戰略方針,眾人圍坐在囊括了三國地理山川的巨大沙盤周圍,座位并無高低之分,唯有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雪嵐,如世俗帝王般坐北望南,左手邊是負責統籌全局的血魔谷大弟子七夜,右手邊是總攬天風國南部戰事的飛尸,對面則是負責東陽國戰事的朱家老祖朱宣。
陵越選了個不起眼的位置,低頭看著沙盤,十指在袖口中纏繞著,不知想些什么。
在陵越走神的片刻,雪嵐已經和七夜討論了接下來的戰局走勢,兩人都看好玄青龜短期內的爆發力,但不認為它能帶領獸群攻破西月城,殺入凌霄宗腹部。
接下來,雪嵐問了各家老祖,這個‘短期’到底是多短,是幾個月,還是半年?亦或是不顧損耗的僵持到明年?然后各種可能性下,問飛尸能不能在皇甫詢大舉反攻之下,攻破戰略要地迷霧城,問朱宣六族聯軍在維持南部各郡的穩定同時,一鼓作氣打爛雷光宗的防線?問七夜完成這些戰略目標需要付出多大代價?需要多少資源?有哪些變故?
討論結束,雪嵐站起身來,臉上沒有先前那份風輕云淡的閑時,沉聲道:“本座知道哪怕到現在,還是有人想集中全力攻打落日城,認為只要攻破楊天建立的防線,就能長驅東進,一舉占據天風城,從而動搖天風皇室和三大家族的根基,完成對天云宗和凌霄宗的兩面包圍,覺得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明智之舉。”
此言一出,宮殿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多位勢力首領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雪嵐掃了眾人一眼,神色不變:“你們在私底下怎么說都行,都無所謂,但本座今天只想明確的告訴你們,主力攻打東陽城和迷霧城的決定不容更改,誰反對,可以,本座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只要舍得放棄快要到手的勝利,現在就可以離開這座宮殿……”
七夜紋絲不動,目光盯著沙盤,飛尸老神在在,沒有動靜,朱宣雙眼微瞇,沉默不語,其他人雖然有些不滿,但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還是耐著性子留了下來。
雪嵐點了點頭,微笑道:“本座不懂用兵,只知道咱們數百萬大軍,應該沒辦法全部陣列在東陽城和迷霧城前,具體事宜,還是由七夜來說好了。”
七夜點了點頭,拎著寶劍指向沙盤的東南區域,平靜道:“飛尸前輩統籌的天風國南線戰區,牽制了皇甫詢的大量兵力,雖然天云宗的動向傾向于南調以及按兵不動,但這兩種傾向,并不意味著天云宗就一定會任由西月城淪陷。我血魔谷與事事想著占據最大利益的天丹宗不同,一切都以最壞的打算作準,那就是按照劍云不僅自己鎮守西月城,還調動天云宗大軍北上。因此,雪嵐前輩率領的五毒教主力,需要為玄青龜壓陣,要是劍云有膽量傾巢出動,那我們就拿出相應的魄力,主動出擊,和他們大戰一場,然后在落日森林一帶,構建第二道防線,不讓劍云踏入東陽國疆域半步!”
雪嵐點點頭,幽黎默不作聲。
七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肅殺:“南線交由飛尸前輩全權處理,無論用什么手段,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盡快攻陷迷霧城,進一步壓縮道修的生存空間,動搖皇甫詢的威信;北線由朱宣前輩統籌,必須在西月城戰事結束之前,擊潰雷光宗和東陽皇室的主力,占領東川、川北、新河、陽輝四郡之地,完成對東陽城的包圍,并在藥王谷舊地構建第三道防線,留下八萬精銳,隨時聽候雪嵐前輩的調遣。”
朱宣眉頭微挑,緩緩抬起頭,沙啞問道:“那落日城怎么辦?”
雪嵐目光平靜,看不出波瀾:“楊天雖是劉風的繼承者,但根基淺薄,又與皇甫詢交惡,幾乎自絕于道修陣營,麾下大軍不過十萬,且大多數都是從散修中篩選出來的,不足為慮,就讓合歡宗去吧!”
半個時辰不到的簡短會議,定下了三國戰局的走向,驅使數以百萬計的武者走向戰場,在尸山血海中掙扎,在生死邊緣游走。
霍星辰匆匆返回駐地,敲開霍元英閉關的密室,虛心請教:“叔父,落日城那邊不是說好了由萬尸宗主導,我們霍家和秋家作為輔助,現在全盤交給合歡宗,是不是因為我們與莫邪有舊,又和楊天糾纏不清,準備把我們調到東陽城做炮灰?坐幾年冷板凳?”
“不是。”霍元英盤依然盤坐在蒲團上,淡然道:“合歡宗的實力如何?宗主阮天歡的能力如何?”
霍星辰沉聲道:“整體實力或許不如我們兩家聯合,但阮天歡能帶著孱弱的合歡宗獲得血魔谷的認可,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霍元英瞥了眼霍星辰,突然莫名其妙來了一句:“雪羽和黎昕的沖突一事,你有沒有想法?”
霍星辰略作思量,很快說道:“雪羽雖然出手重了一些,可畢竟是黎昕那個白癡糾纏在先,她有過數次提醒,不合情,但合理,挑不出大毛病。更何況幽黎前輩早就放出話來,誰敢碰雪羽,就是死,并且大打出手了好幾次……”
霍元英有些不耐煩,嫌棄自家侄子太笨,直接解開謎題道:“我的少族長大人,勞煩你去仔細查查,為何黎昕那個白癡會有心情四處閑逛,又剛好在經過那個商鋪,又剛好看見三樓的雪羽,又剛好一點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又剛好在雪嵐前輩準備調回陵越的僵尸大軍的時候,剛好惹怒雪羽,以至于到了修為被廢還不肯罷休的地步,讓飛尸有了更多時間吞并幽云宗殘部,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你就不奇怪?世上又蠢又色又狂妄的男人是很多,可是被合歡宗老祖視若珍寶,又經過阮天歡調教數十年的繼承人,真的這么無可救藥?”
霍元英的每次反問,霍星辰的神色就凝重一分,心情沉重無比。
說到最后,霍元英嘆了口氣:“真說起來,我們霍家比合歡宗更慘,把臉伸出去別人都懶得打,好侄兒,要不你和你爹說說,咱們棄暗投明算了。”
霍星辰苦笑道:“叔父,您還是饒了我吧!”
霍元英氣憤道:“天殺的陵越!”
霍星辰點了點頭,神色更苦。
霍元英揮手趕人:“忙你的。”
霍星辰起身告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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