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從周林手中接過輪椅的扶手，推著瘸老頭，軋過小巷的青石路面，向天辰閣的方向走去。
“小林子，你去忙你的吧，我和這小子說說話。”瘸老頭對周林擺擺手道。
周林點點頭，帶著無法言語的悲傷，轉身離開，不多時，便消失幾人的視線中。
“小子，真沒想到啊，短短說年，你竟然真的打下了如此基業，本身的修為，也超出了老夫的預期，哈哈！沒想到老夫當年隨手為之，竟然讓我目睹了一個天才的崛起！”瘸老頭大聲笑道。
楊天沒好氣道：“無奈之舉，既然那么無奈，干嘛還要逼我立下本命誓言，你若是后悔的話，現在讓我解除誓言也行啊！”
“解除是不可能了，老夫好不容易看到了復仇的希望，怎么可能會放棄，你呀，就好好努力吧，若果順利的話，再過個百十年，應該就差不多了！”瘸老頭無賴道。
楊天輕嘆一聲，澀聲道：“當初讓你好好在青云城待著，你不聽，一把年紀了，非要到處折騰，如今好了，五臟枯萎，六腑衰竭，全靠著那點生機吊著，你不是想要親眼見證天風國覆滅嗎？為什么就不能耐著性子等等呢！”
“嘿嘿，老夫的身體老夫自己清楚，即便是在青云城修養，拿天材地寶吊命，也很難活過十年，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拼上一拼，躺在床上等死，可不是我想要的。”瘸老頭道。
楊天苦笑一聲道：“你倒是想得豪邁，不過，可讓我擔心了這么多年，想要派人去找，有唯恐暴露了你的行蹤，就這樣在心里吊著，總是害怕哪天聽到你身死的消息，不為別的，就想著你死的時候，我不在身邊，感覺你聽可憐的。”
瘸老頭雙眼微紅，隨即撇撇嘴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當豪邁人生，闖蕩天下，身死道消，乃是尋常事，何必傷感！你啊，就是太矯情，做事總是顧忌這個，顧忌那個，要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能夠傷害的，都是有情人，你若是能夠做到無情，這些年的成就，絕不止于此！”
“無情也好，有情也罷，我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在不影響復仇的前提下，不辜負父親教導，兄長期望，讓身邊的人，因自己的存在，而多一份幸福。”
“唉，也罷，你也就是這個心性了，不過，既然踏上了修行之路，就再無回頭的可能，不要把人想的太壞的同時，也不要把人想的太好，多一些后手，總是沒錯的，老夫當年吃虧，就是吃在了沒有防備的上面！”瘸老頭感慨道。
楊天沉默片刻，最終點點頭道：“我記下來，不過，你真的打算摧毀這座曾經守護的城池嗎？”
瘸老頭微微一怔，渾濁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帶著一絲追憶的神情，淡淡道：“二十萬守衛軍，十萬獵靈團武者，數萬各大家族精銳，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浴血奮戰，在付出二十萬武者慘死的代價，斬殺靈獸百萬，最終迎來救援，守住了城池。”
“可結果呢，慶功宴上，看不見獵靈團的身影，看不見守衛軍的身影，只有各大家族，三宗長老，天風皇室，舉杯慶賀，連我也只能坐在末席賠笑，最后卻因為一句頂撞，被廢去修為。”
“直到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他們的神情如何不屑，他們的挖苦，如何歹毒，他們抹殺其他人功績的謀劃，是何等無恥，他們爭奪勝利果實的嘴臉，是何等卑劣！”
“七十年過去了，當初的人沒有感恩在守衛城池中死去的武者，分割勝利果實，現在的人更是已經將曾經的苦難遺忘的一干二凈，依舊歌舞升平，但是，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了保全這座城而戰死的武者，不應該被忘記，這些記憶，既然被他們抹殺，那么，我就更加殘酷的方式，將記憶重新喚醒！咳咳！”
說道最后，瘸老頭一張枯黃的臉，因激動而變得潮紅，楊天心中一緊，連忙幫他輕捋胸口，舒緩呼吸。
“小子，你要記住，人可以無情，但要記住那些曾經為你而死的人，忘記他們，就是背叛自己，最終難逃沉淪！”瘸老頭緩過氣后，微微昂起腦袋，盯著楊天，鄭重道。
楊天點點頭，沉聲道：“我記下了，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你是為了這個，才不惜與五毒教合作，不過，真的有把握嗎？”
“把握？小子，在落日城這么多年，你對落日森林中靈獸勢力的分布，知道多少？”瘸老頭翻了個白眼道。
楊天淡淡道：“落日森林中有五大六階靈獸，非別是盤踞北方的青雷蟒，稱霸南方的火云雀，一統西方的冰月狼，雄踞東方，靠近落日城的天魔虎，以及坐鎮中央的玄青龜！”
“這五大靈獸，除了玄青龜達到六階后期，其余四大靈石，均為六階初期修為，分別統御數以百萬記的靈獸，是東陽、天乾以及天風三國的最大威脅，七十年前，就是剛剛進入六階初期的天魔虎，引發了那場獸潮！”
瘸老頭嘿嘿一笑道：“知道的不少，不過，卻只是表面，玄青龜雖然達到了六階后期，卻在數百年前的一場大戰中，遭受重創，一身修為只剩下五成，現在，應該恢復了些許；冰月狼在五年前已經成功進入六階中期，如今正在雄心勃勃的壯大勢力，準備覆滅東陽，令其重回蠻荒，成為自己的領地；你所說的火云雀早在七年前就已經在沖擊六階中期時，遭受火云宗太上長老暗算，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如今成為南方霸主的火云雀，乃是其子嗣，如今正在醞釀著復仇；至于天魔虎，在七十年前遭受重創，險些隕落，不過經過修養，已經完全恢復修為，甚至更盛一籌，時刻準備報仇；至于北方的青雷蟒，這些年韜光養晦，極少露面，具體修為不好猜測，不過，它與天魔虎乃是莫逆之交，此次攻城，恐怕會見到它的身影。”
“再加上落日森林已經數百年沒有經歷過大戰，人類對森林中的靈獸捕殺，也極為有限，因此，經過這數百年的修養，各階靈獸數量暴增，小子，你現在還認為落日城有守住的把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