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2小說旗
他親娘的鱉毛蛋……難道爹當真被困在這飛瀑之中?”又驚又喜,當下振奮精神,全力前沖。
這個時候,只聽“轟”地一聲巨響,又是一道銀光閃電暴射而至。
曲風揚喝道:“小禽獸,爺爺今日沒空。等我救出你太爺爺,再和你好好玩耍!”駕鳥沖天而起,急速避閃前沖。豈料那閃電竟倏然折轉,怒射而來。
曲風揚一驚,心下微微動怒,揚眉喝道:“你奶奶的鱉毛蛋,回去吧!”刃光鼓舞,不敢正面格擋,斜斜斬擊在閃電側芒。
“轟隆”雷光迸爆,巨大的沖擊波將曲風揚朝上方飛甩而去。曲風揚周身劇震,呼吸不暢,經脈瞬間麻痹封堵。
穹空麒麟獸滑翔電沖,長尾破空狂舞,寒光閃耀。尾梢過處,劈起一串眩目的電光火花,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動彈不得的曲風揚發起兇狂猛攻。
四只雷電鶩見勢不妙,唦唦亂叫著一齊轉身沖去,掩護曲風揚駕鳥飛逃。巨翼橫掃,炎風獵獵卷舞,七道紅光氣浪層疊怒涌。與此同時,數十道赤炎火麟“咄咄”激響,破風熊熊飛射。
曲風揚叫道:“鶩兄小心!”待要回身相助,卻已不及。
“劈里叭啦”一陣爆響,赤炎火麟激撞在穹空麒麟獸巨體上,登時貫穿沒入,白煙“哧哧”騰舞。蝠龍怒吼狂嘯慘叫,巨尾“呼”地將七道火浪氣墻瞬間斬裂,火光飛濺,銀亮的光弧急速擴散飛射,正正擊中四只雷電鶩。
雷電鶩尖叫怪吼,沖天而起,急速振翅高飛,血冰屑簌簌紛揚。交錯俯沖,掩護著曲風揚借勢沖入血瀑之中。
血浪轟鳴,曲風揚經脈兀自震痹,倉促之間登時被水簾澆得渾身濕透,陰冷徹骨。
穹空麒麟獸怒吼狂嘯著急速沖來,不知何以,到了血幕之間突然頓住不前,恨恨不平地震天狂吼,又是憤怒又是恐懼。在血潭上空盤桓了片刻,長尾忽然重重橫掃在血瀑飛崖上。“轟隆隆”疊聲巨響,山搖地動,飛崖崩塌,無數血紅巨石迸炸飛舞,血瀑倒沖亂濺,漫天惡蜮被它掃蕩得血骨紛揚。
曲風揚心中驚駭,皺眉心道:“辣塊媽媽的鱉毛蛋,這妖獸忒也兇狂,難怪當年宮大俠費了老大氣力才將它宰了。”運轉真氣,將殘留體內的冰封銳氣徐徐迫散。心中兀自不服,仍在苦苦算計著降伏這妖獸的法子。
水聲轟隆,四周漆黑。那幽綠的胖熊妖化面目忽忽地搖擺著,朝幽深處飄去。血瀑之后竟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巨大洞窟,陰冷死寂。血河回涌激蕩,滾滾喧囂,形成巨大寒潭。
耳邊忽然“轟”地炸響,周圍驀地爆起一片狂呼怪嘯,似乎無數凄魂惡蜮齊齊縱聲吶喊。在這窟壁中狂猛激蕩,震耳欲聾。
曲風揚一驚,凝神探望,只見洞窟四壁盡是洞穴,每個洞穴之內都以極為粗大的黑寒奇鐵柵六面圍筑。
洞穴之中盡是枯鬼惡蜮、腐臭妖獸骸骨,不住地沖撞著鐵柵,發瘋似的朝他嘶聲吶喊,凄厲而悲苦,彷佛在渴切地盼望他施救一般。每撞擊一次,那些惡蜮骸骨便要痛嚎震顫,魂魄陰靈幾欲爆涌脫體,饒是如此,仍嘶吼撞擊不已。
一時之間,這漆黑死寂的洞窟之中魂光閃耀,嘈聲若沸。
曲風揚登時想起屠狂人所說,當日他醒來化作兇獸青血狴犴獸之時,便是與父親、三七叔、趙九叔等人一齊被關閉在黑寒奇鐵柵圍合的地底洞窟,其情景與此彷佛。心中大喜,大聲喊叫道:“爹!你在這里嗎?”
惡蜮狂吼,似乎都在爭搶應答。胖熊的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則飄蕩在洞窟上空,面無表情地晃動著,似乎渾然忘了引領曲風揚救出曲伏之事。
曲風揚接連呼叫,喊聲皆被萬千惡蜮的狂吼所淹沒,凝神四掃,始終沒有瞧見父親的身影。心中微起焦躁之意,忖道:“胖熊既然帶我來此,必有深意。辣塊媽媽的鱉毛蛋,一不做二不休,我將這所有的牢洞都劈開來,直到找著爹為止!”
一念及此,大吼一聲,驅鳥疾沖,揮舞“屠龍刀決”猛力劈斬洞窟黑寒奇鐵柵。“當唧”脆響,氣浪迸飛,火花四射閃耀。洞穴中的惡蜮尸骸駭得尖聲亂叫,紛紛往后退去。
那黑寒鐵柱堅硬至極,曲風揚一連怒砍了百余刀,手臂發麻,虎口震裂,也不過鑿開半寸深的口子。心中狂怒,奮盡全力,旋身橫掃;嗡然巨震,鐵柱突然爆放黑光,驀地將他反彈出數丈開外,雙手鮮血長流。
忽聽一個尖利的聲音怪笑道:“蠢驢蠢驢!他當這是豆腐嗎?拿了切菜刀下廚切菜來了?呱呱呱呱,笑死人了!”
另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呷呷呷呷,孽障孽障!只怕他是愚公的兄弟。”那尖利的聲音又呱呱呱亂笑不止。
又一個聲音哀嘆道:“咕咕,雖然有神兵寶器,可要砍斷一根黑寒鐵柱,至少要三、五個時辰。即便這蠢驢氣力充足,不停不歇,要將這數百個洞穴鐵柵盡數劈斷,也要好幾年哩!”
那冷冰冰的聲音道:“呷呷呷,孽障孽障。反正這幽冥里也沒什么樂子,且讓他慢慢切菜玩兒吧!”
曲風揚正自郁怒,聽見這些妖魔鬼怪冷嘲熱諷,更是火冒三丈,怒喝道:“住口!”那冷冰冰的聲音道:“呷呷呷,孽障孽障,我的嘴都只剩下顎骨了,應該叫‘住骨’。”那些妖魔鬼怪又放肆地怪笑起來。
曲風揚大怒,凝神望去,只見右側洞窟之中,一只青灰色的兇禽立在鐵柵上,冷若冰霜,咂巴著紅色的骨喙,滿臉嚴肅之狀。在它旁邊,單腳站了一只渾身漆黑的大牙雀,縮著一只腳爪,歪頭咧嘴呱呱怪笑,正自得其樂,左側,一只淡灰的布谷鳥撲煽著殘翅,愁眉苦臉地唉聲嘆氣。
曲風揚見不過是三只妖禽,怒火登消。雷電鶩怪鳴著朝那三只妖禽怒目而視,那些妖禽也不害怕,懶洋洋地歪頭張喙,梳理羽毛,作滿臉不屑狀。
曲風揚轉身,問那胖熊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道:“胖熊,我爹究竟在哪里?是在這洞穴中嗎?”
胖熊木無表情毫不回答,那大牙雀卻突然撲打著翅膀,四下亂飛,擂胸頓足地嘎嘎怪笑起來:“呱呱呱,蠢驢蠢驢!果然是愚公的兄弟!”眾妖大笑。
曲風揚大怒,倏地彈指飛射,一記“秋風落葉”,金光如電,正正擊中大牙雀踝爪。大牙雀慘叫一聲,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說不出話來。青灰色兇禽叫道:“呷呷呷,孽障孽障。只許你蠢,不許人損,天理昭彰,天理昭彰。”
布谷鳥唉聲嘆氣道:“咕咕,蠢驢,你以為這胖熊當真是帶你來找你爹的嗎?它是幽冥鬼蜮的引魂妖使,專門帶著新來的蠢驢往陰陽冥門里鉆!這里是幽冥鬼蜮黑暗地獄,鎖著各路惡蜮魂魄陰靈,石窟外又有穹空麒麟獸守著,你到了這里,還想出去嗎?咕咕咕咕。”眾妖一齊怪鳴起來,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曲風揚心中大凜,驀地望向胖熊。胖熊青碧幽亮的妖化面目飄飄蕩蕩,木然地望著他,不言不語。
曲風揚心中一沉,忖道:“難道胖熊當真……”突然熱血上涌,又想:“胖熊當年為了我連性命都可不顧,我又怎能如此懷疑于他?就算胖熊化作引魂妖使,心志迷失,也必定不會害我。”
大牙雀見他沉吟不語,眼珠滴溜溜一轉,呱呱呱呱叫道:“蠢驢!現在后悔已經晚啦!你若將我救出來,我就帶你離開這里。”
曲風揚猛一斂神,哈哈笑道:“曲風揚今日有膽子來這幽冥鬼蜮,自然便不怕出不去!嘿嘿,穹空麒麟獸也能困住我嗎?還需要你這大牙雀為我帶路?”當下驅鳥便欲沖出。
石窟中眾鬼見他無意相救,又一齊叫將起來。那鳥鴉登時著慌,呱呱呱呱叫道:“豪俠莫走!豪俠莫走!”
那青灰色兇禽也叫道:“呷呷呷呷,孽障孽障。你是大豪俠,我們逗你玩,快快救我們!”
剎那之間,眾蜮禽蜮獸阿諛四起,奉承連連。
曲風揚哈哈狂笑道:“原來你們不過是些膽小鬼!活該被困在這黑暗地獄洞穴之內。”心下決絕,更加不想盤桓此地。心想,即便胖熊當真是引魂妖使,自己獨自去尋救父親便是。
忽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冷冷地喝道:“住口!”窟內登時寂然。那叱喝雖然低沉,卻如驚雷霹靂,曲風揚喉中一甜,氣息翻涌,宛如被當頭椎擊。心中大驚:“這是什么人物?驀地循聲回望。”
遠遠的有一處漆黑的洞穴中,懸浮著一個血琉璃似的殷紅水晶棺,一個枯鬼似的男子垂頭盤膝獨坐其中。枯黃的頭發亂草似的披散著,頭頂被一柄淡青色的長劍貫穿,只余尺余劍柄在頭頂之外。遠遠望去,倒象是長了一個獨角。
那人的脖頸、雙腕被套在半尺來厚的玥海銅錫混金枷里,下頷長須直垂到兩膝,身上絲絲縷縷地罩著青布長衫,雖然破舊,卻是一塵不染。
周身幾乎只剩下森森白骨,數百個青黑色的混金青銅環從他手腿白骨上穿過,牢牢地釘穿在水晶棺槨上,叮當作響。而那水晶棺槨上縈系了無數透明的銀絲,悠悠蕩蕩地纏繞于周圍的黑寒鐵柱之上。
曲風揚心中大奇,這窟壁中幾百個洞窟都以至為堅固的黑寒奇鐵柵環筑,又不知被施了什么妖法,牢不可破,所困的妖魔鬼怪根本不能逃出。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還要被如此特別困縛。
那人頭也不抬,冷冷道:“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鼠輩,都已化作鬼蜮陰靈,還這般膽小猥瑣,當真連小鼠也不如。老子和你們待在一起,就算沒死,羞也羞死了!他娘的腿的,再多羅嗦一句,老子讓你們連鬼也作不成!”
聲音低沉,卻似乎極具威懾力。石窟中萬千惡蜮陰靈噤若寒蟬,魂光顫抖。那三只妖禽亦縮著頭不敢吭聲,就連翅膀也不敢稍稍扇動一下。
曲風揚心下更奇:“不知此人是誰?被困在此處,動彈不得,竟然還如此囂張?”他性子狂野,見了此人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若非牽掛父親生死,倒想全力將他救將出來。
那人突然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寒光爆閃,曲風揚心中驀地一寒,昂首挺胸,冷冷相望。那人瞇起雙眼,冷冷道:“小子,你是曲伏孽賊的什么人?”
曲風揚聞言大怒,戟指喝道:“老妖魔,你曾爺爺的名諱是你狗嘴隨便叫的么?”他對父親極為敬重,生平最恨旁人辱及父親,尤其今日曲風揚生死末卜,正自擔心,聽得此言氣得險些連心肺都炸將開來。對此人的些許好感登時煙消云散。
那人冷冷道:“原來你是曲家的小畜生,是極是極。曲伏孽賊此刻想必已經一命嗚呼了,快去替他收尸吧!”這句話惡毒之至,猶如淬毒利矢猛然射中曲風揚心底最脆弱處。
曲風揚再也按捺不住,怒極反笑道:“老妖魔,爺爺我先替你收尸!”驅鳥急沖,雙手握刀,真氣迸爆,一道金光轟然飛舞,從屠龍刀刀鋒破空沖出,彷佛狂飆閃電似的破入黑寒奇鐵柵,朝著那人當頭斬落。
“砰!”
那水晶棺槨耀放出刺目的白光,氣浪翻卷飛炸,鐵柱嗡嗡震響,石塊迸飛,震耳欲聾。萬千惡蜮陰靈號哭,紛紛辟易退縮。便連石窟外的穹空麒麟獸也狂聲怒吼狂嘯起來。
曲風揚氣血翻涌五內燒灼,倏地朝后疾退,一閃五十丈,駭然忖道:“這水晶棺槨是什么寶物,竟然如此堅硬!”
卻見那人端然靜坐于水晶棺槨中,毫發無傷,斜眼冷笑道:“好一柄屠龍刀,竟落在這等蠻夫手里,沒地墮了沈碧鴻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