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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易朝牧戰野拱手苦笑道:“牧大俠,昨日形勢緊張,我怕說出來之后,士氣受到打擊,所以才不得已說謊。”
牧戰野點頭道:“南宮易兄弟,你做的很對。”
曲伏悵然若失,半晌方道:“是嗎?這真是元泱黎民的損失。”
南宮易從懷中取出泱神血帛與泱神帖,交給曲伏道:“這是泱神臨終遺命,下令碧雨帝國罷兵退回本國的神諭。”
曲伏展開血帛,才看得片刻,熱淚便滾滾而下。
曲伏折起血帛道:“此事關系重大,暫時不能讓外人知道泱神駕崩。等到讓碧雨帝國退出烏桓城附近,撤走軍隊簽署合約之后,我們再昭告元泱。”
眾人點頭稱是。當下群雄又聊了一陣,曲伏臉色越轉難看,豆大的汗珠淌了一身。
牧戰野知道他身受重傷,勉力支撐了許久,微弱的真氣已經散開,當下拍拍南宮易起身告辭。
曲伏笑道:“烏桓城黎民今夜要宴請諸位。萬良、曲風揚,你們帶著兩位到海灘上赴宴吧。”莫萬良與曲風揚躬身領命,帶著兩人退了出去。
眾人來到西面珊瑚海灘時,夕陽已被對岸驚羽山吞沒,淡藍的蒼穹中星辰隱隱,涼風習習。沙灘上人頭涌動,一堆堆的篝火熊熊燃燒,映紅了張張笑臉。馨兒遠遠瞧見他們,便一路奔了過來,一只手拉住牧戰野,一只手拉住南宮易,朝里走去。
沙灘上歡聲笑語,人們圍坐篝火燒烤海鮮,喝著自釀的美酒。年輕的豪雄們與姑娘圍著篝火,跳著舞蹈,五弦琴的歡快旋律響徹沙灘。
南宮易一邊為眾人烤炙拿手的焦骨魚,一邊與周圍豪雄談笑。突然轟聲巨響,眾人掉頭望去,遠處山巒有人燃放煙火,一道道絢麗的煙花劃破蒼穹,漫天綻放。沙灘上逐漸沸騰起來,歡呼聲霍拳喝酒的聲音此起彼伏。
爆聲連響,幽亮的蒼穹突然開滿了煙花,次第綻放,如波浪蔓延,色彩繽紛,光怪陸離。陣陣海浪,徐徐晚風,南宮易手中端著烤魚,一轉頭瞧見馨兒正笑吟吟的望著他,秋波迷離,在篝火的照映下,跳動著火焰的光澤。
那眼神這般熟悉,又這般動人。讓他想起了誰,又忘記了誰。心中砰砰亂跳,一陣迷茫,手指一松,烤魚掉在了沙灘上。
烏桓城的夏天就在這群雄合歡狂歌暢飲的煙花之夜中悄悄來臨了。
第二天凌晨,莫萬良率領五百名精兵攜血帛與泱神帖直奔拜月閣圍軍大本營,出乎意料之外,前日還旌旗林立、帳篷密布的拜月閣三軍,今日竟已空空蕩蕩,人影全無。只有灶坑碳塊,依舊星羅棋布。
莫萬良領軍朝南疾駛,沿途經過九個拜月閣營地,但無一不是如此。想來定是狗賊眼見狙擊牧戰野、南宮易不成,知道大勢已去,索性悄然偃旗息鼓,連夜拔寨撤退。當下莫萬良引兵回撤。
烏桓城軍民聽得狗賊撤退,無不歡欣鼓舞,又大大熱鬧了一番。曲伏仍有所疑慮,又陸續派遣九路探兵,偵騎四出。終于確定所有狗賊圍兵昨夜已全部撤回碧雨帝國境內。
傍晚時所有探兵全部返回烏桓城,狂人屠鴻海也率領數千精兵趕回城中。狂人屠鴻海剛登上港口,便有人報泱神傳人已安全到達,蝕日獸雖未聽見南宮易的名字,卻似乎已聞著他的氣息,歡聲長嘶,昂首踢蹄,險些將狂人屠鴻海拋將下去,然后猛地撒開四蹄,歡鳴著朝城里狂奔。
眾人見屠狂人在一匹似虎似龍的異獸上顛簸亂舞,大呼小叫,無不好笑。
南宮易正與群雄在集賢院中吃飯,忽聽得外面遠遠傳來歡嘶之聲,大喜過望,跳將起來,朝門外奔去。剛奔到院中,赤影一閃,狂風卷來,已被某物撲倒在地,一條濕噠噠的舌頭隨之舔將上來,將他從頭到頸,徹底掃上一遍。溫熱的鼻息噴得他瘙癢難當。
南宮易哈哈大笑,雙臂將他摟住,道:“獸兄,可想死我啦!”
那蝕日獸嘶鳴不已,似是在說:“我也想死你啦。”
突聽有人氣喘吁吁的笑道:“這個畜生,聞見你的氣味,就發了狂似的亂奔,將我跌得一身泥。”
抬頭望去,一個大漢渾身泥土,笑呵呵的站在門口,正是狂人屠鴻海。
南宮易大喜,兩人曾患難與共,此番重逢,更為親熱,如相識多年的老友般嘻哈聊天。苑中群雄聞得聲音,紛紛出來,當下互為介紹,俱極歡喜。
馨兒瞧見那蝕日獸,頗為喜歡,上前撫摩它的頭,笑道:“南宮易大哥,它是你的朋友么?長得可真奇怪。”
南宮易笑道:“正是,不過他可傲慢的很,和一般人不往來。”
豈料那蝕日獸似是對馨兒頗為喜歡,瞇了眼任她撫摩,低嘶不已。南宮易大為訝異,馨兒則得意不已,格格笑個不停。
當夜,烏桓城再次全城歡宴,曲伏也勉力出場,與南宮易、牧戰野等趕來援助的群雄敬了數十杯酒,這才告退。
此后十余日,烏桓城依舊偵騎四出,始終未見碧雨帝國有何異動。曲伏又派遣五路使者將泱神圣諭分別送至五大帝國圣山元良會,一場戰禍就此出人意料的消弭于無形。
和平既定,自第三日起,便有豪雄陸續告別而去。南宮易與牧戰野也欲告辭,卻被曲伏等烏桓城軍民苦苦挽留,幾次人已到了碼頭,又被拉了回來。
盛情難卻,何況南宮易素以四海為家,離開此地,也不知將往何去,馨兒又在島上玩得樂不思蜀,是以兩人決計在烏桓城中住上一段時日。
既已在烏桓城住下,牧戰野則索性以沛然真氣,幫助曲伏療傷,重新打通、修復他的經脈。南宮易對醫藥素有興趣,又得了無泱的《奇花甄鑒錄》,四下尋找療傷奇藥。
島上五大帝國豪雄帶來的諸多奇花異草中,不少符合藥方。南宮易每日清晨熬上一壺藥,到中午時給曲伏服下。如此雙管齊下的治療,過得幾日,曲伏大有好轉之勢。舉城上下,都頗為歡喜。
曲伏之子曲風揚,雖然起初頗為矜持,與南宮易相遇時溫文有禮,但畢竟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時日一久,便露出原形來。
南宮易又素來外向開朗,極易與人交成朋友,十幾日下來,曲風揚已與南宮易勾肩搭背,嘻哈談笑,竟成了頗為要好的朋友。但是在長輩面前,他依舊恭敬有禮。
跟隨曲風揚的一幫少年聽說南宮易諸種壯舉,佩服的五體投地,每日圍著他,纏著他說些路上趣事。南宮易連比帶劃,口沫橫飛,敘述間不免有所夸大,直聽得眾少年眉飛色舞,嘖嘖稱奇。
關于天仙靈女姊姊與寰姬芙一節,南宮易只是輕描淡寫的提過,但已令眾少年干吞讒涎,悠然神往。
只是那馨兒也是終日跟著南宮易,形影相隨,直如兄妹。南宮易一則頗為喜歡她,二則苦于擺脫無法,只好由她。眾少年見她是玄天浪濤刃牧戰野的千金,也是大獻殷勤。加上她嬌俏可愛,更被眾人奉若公主。
這一日南宮易正與眾少年說到如何與群雄擺成五輪盤龍陣,擊破堅不可摧的玴海混金奇寒鐵。
手舞足蹈之下,運氣氣海,猛然提氣,揮手向身邊一塊巨石拍去。突然氣海處熱氣陡升,體內數十穴道猛地真氣激爆,在體內急速匯成滔滔洪流,剎那間急劇膨脹,忽然在體內逆轉,不隨掌心導引出去,轉而直沖腦頂,雙耳轟然一聲巨響,大吼一聲,直直摔倒,人事不知。
原來他到烏桓城十余日,除了尋找花草熬藥,便是終日與曲風揚等人滿島游玩,竟無一日練習“激浪涌“,調息御氣。
體內浩然的真氣加上殘余龐雜的五輪真氣長久不得疏導,又開始在經脈間胡亂游走。被他這般猛然調氣,登時岔亂,匯成自行亂轉的真氣,互相沖撞。
瞬息間他無力疏導壓抑,登時便被那崩爆的真氣撞暈過去。好在他適才發力之時,還未傾盡全力,是以反沖之力未達危險的境地。
南宮易昏倒,登時引起一片混亂,曲風揚被他父親重重責罰了一頓,十日不許出門。城中名醫紛紛趕到聚英堂為他診斷。但甫一搭脈,便被震飛,傷筋斷骨,不一而足。
幸而牧戰野及時趕到,將他真氣疏導分散回各處大穴,這才避免體內失控的真氣將他經脈震傷。南宮易一連休養了五日,方才好轉。每日上門看望之人絡繹不絕,五大帝國靈丹妙藥堆滿了他的床頭。馨兒則終日與蝕日獸一起,陪在他的身邊,晚上瞧他睡下后才戀戀不舍的回房去。
第三十章神功激浪
這一日南宮易睡至半夜,忽聽有人輕扣房門。當下起身開門,正是牧戰野。他低聲道:“南宮易兄弟,你隨我來。”
此時皓月中天,蒼穹似海,海浪聲聲,南宮易心中詫異,不知何事,但依舊掩上門,尾隨而去。
牧戰野領著他繞過聚英堂,穿過珊瑚林,到了海灘上。海風咸濕迎面撲來,耳中盡是海潮洶涌滂湃的宏聲巨響。深藍色的大海層層疊疊涌起排排巨浪,萬馬奔騰般卷向海灘,又朝后梭然退去。如此反復,不一會兒便淹沒了百余米的海灘。
是夜正是月上中天之時,也是這個月海上激浪最盛之時。
牧戰野道:“南宮易兄弟,那日在桃花源里,我教于你的《激浪涌》還記得么?”
南宮易方知他半夜拖他來此,是重新傳授他納息御氣之道,想到自己這些日耽于玩樂,樂極生悲,不禁有些面紅,點頭道:“記得。”當下將那百余字的口訣脫口而出,瑯瑯背誦了一遍,一字未差。
牧戰野點頭道:“很好。這激浪涌其實不過是我在滄浪島,日夜于激浪海潮中練功時,所創的納息御氣的方法。原沒有什么希奇。但是對于南宮易兄弟眼下的情形,卻是再也適合不過。”
南宮易那日在洞中學了皮毛,便進展神速,自知此言非虛。雖只百余字,但博大精深,不明白之處仍然甚多,倘若他傾囊相授,自己必受益極深。
當下喜道:“那可再妙不過!”跪下朝牧戰野拜倒。
牧戰野將他扶起笑道:“你我并非師徒,不必行此大禮。咱們頗為投緣,這點小事算不得什么。再說答應了寰姬芙的事情,豈能失信?”
當下與南宮易一道坐在沙灘上。皓月當空,海風咸澀,他淡然說來,逐步講解這激浪涌的精妙之處。
牧戰野道:“激浪涌所練的不是真氣流轉,而是意念隨心所欲。倘若要修習真氣流轉,就得從最為簡單的納氣練起。但你體內真氣充沛,已經足夠了。你需要修煉的是,如何以念力駕馭運用真氣。真氣不管有多少種屬性,但其實質卻都似江河水流一樣。
絕崖飛瀑也好,冰融春水也好,要想熟練運用浩然真氣,就得先將其匯水成溪,再聚合為江河。所有江河支流交匯處,必是水勢湍急最為兇險的所在,稍不留意,便要長堤潰斷。這便好比你體內真氣,來自不同屬性,不同地方,在經脈間游走,要想匯合,必要相交,但相交之時,便是至為兇險的時候。稍有不慎,經脈便要被震傷沖斷。”
南宮易感同身受,連連點頭。
牧戰野道:“倘若水勢太過兇猛遄急,勢必要毀壞甚至沖垮河堤。你可知如何才能將這支流順利匯合,而不讓河堤毫發無損么?”
南宮易沈吟片刻,目光一亮道:“是了!倘若我能將這河堤抬高加厚加寬,多一處回旋的余地,自然便能使得支流順利匯合!”
牧戰野微笑道:“正是如此。因此隨時隨地改變經脈,便是激浪涌的第一要義。”
南宮易頗有茅塞頓開之感,連連點頭。
牧戰野道:“經脈便如河道,不能阻擋河流,阻擋則崩。而應因勢利導,變化如意,將這滔滔江水導引到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