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震的直覺沒錯,教文萱真的改變了他原定的行程。
因為她在車還正駛向停車位的時候,就忽然撲了過來,攔在了車前,如果不是陳坤反應及時,教文萱已經被碾在車底了。
她很急,和前幾次來堵田震的情況明顯不同,今天的教文萱臉上,沒有洋溢著見到田震之后那種興奮得意,甚至有些天真的笑容,也沒有像前兩天那樣乖巧的扯住田震叫一聲師父。
也沒有再說那種讓田震哭笑不得的調侃。
一本正經,田震下車,看到的是一個一本正經,嚴肅無比的教文萱。
竟然有些不習慣。
“幫我救一個人。”教文萱說道,“求求你。”
很標準的哀求語氣,甚至帶著幾分哭腔,田震發覺,這樣的教文萱反倒讓人陌生了。
“你親人,朋友?”田震皺起眉,問道。
教文萱搖了搖頭,道:“昨天來的病人,是出的車禍手術很成功,但是……沒有用,他傷的太嚴重。”
“原來只是一個普通病人,那我為什么要救。”田震有些漠然的說道,不過,他這會兒也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似乎在說,如果和教文萱有關系的人,他就會出手相救。
事實上,田震雖然很煩教文萱,但是不討厭,這種逗比一般很容易讓人喜歡,田震也不例外,如果教文萱出了事,他很可能不會視而不見。
但是,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陌路人,田震卻懶得去救。
說過很多次,田震不覺得自己是個大善人,如果他真的是善人,那么憑他的醫術,大可以懸壺濟世,拯救無數深受病魔折磨的可憐人。
他不是,他自己還有很多麻煩,又有什么閑心去關心一個陌路人的死活?
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這是自然規律,田震管不過來,也沒必要去管,以前在路上搭救當時素不相識的林長天,也只是臨時起意而已。
田震的漠然讓教文萱呼吸一滯,隨即換來了教文萱有些憤怒的咆哮,田震很意外,教文萱會對他咆哮。
“病人就是病人!有什么普通和不普通的說法!同樣是生命,你有能力,為什么就不能出手相救!你這種人,難道是沒有心的么!”
田震有些動容,不是因為教文萱的指責而內疚,只是感覺到了教文萱此時心情中的那種義不容辭的責任感,教文萱此時,完全是在為一個與她毫無關系的生命而怒,作為一個醫生,有這種品格,是可敬的。
田震沒有想到教文萱還有這樣的一面,這和他前兩日所認識的那個女人簡直判若兩人,而田震也并非是沒有心,只不過心不懷天下而已。
教文萱的怒目相視,已經少了懇求之意,更多的是鄙夷,還有不恥。
田震不在意這種目光,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是向來沒有這種自覺的,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只有這一次。”田震這樣說道。
教文萱的臉色總算有些云開霧散,然后立即跑去一邊把自己的車開了過來。
田震打發李云回了學校,然后讓去告訴東方月華自己有空再過去,然后便上了教文萱的車。
“對不起。”教文萱開著車,對田震認真的說道。
田震知道這是為了剛才她的怒罵而道歉,因為田震答應了去救人,所以之前的罵也就毫無意義,并且顯得很沒道理。
“我說過了,只有這一次,我也發誓,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田震很是冰冷的說道。
他之所以答應救人,并不是因為教文萱表現出的可敬品質,因為那和田震根本毫無關系。
和上次救林長天一樣,教文萱的話讓田震想起了莫音,也只有莫音才會讓田震做出違背自己性格的決定,而田震則是知道,莫音絕對不會喜歡自己任由生命逝去的做法。
和莫音在一起的時候,田震很樂意為了討莫音開心,而做出一些自我改變,因為他愛莫音,想讓她高興,而今,莫音并不在身邊,不過卻一直在田震的心里,一旦心中閃過莫音的音容笑貌,田震就很難做出違背她性格喜好的事情,即便莫音不可能知道,但是田震卻總有種掩耳盜鈴的感覺。
他一直很努力為了莫音而改變。
莫音真的很善良,善良到和整個殘酷的修真界格格不入,她很不喜歡生命的消逝,自己卻偏偏在醫道上天賦很差,每次施救都只能笨笨的向自己求助。
想到此,田震不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一絲笑意,配合剛才他冷冰冰說出的那句話,讓教文萱覺得田震似乎是在開玩笑。
“真的不能有第二次嗎?”教文萱問道。
田震驚醒,收斂笑意,恢復冰冷道:“如果你們醫院的病人治不好的全都讓我來做,我豈不是等于成了一個專職的醫生?很麻煩。”
教文萱憔悴的容顏有些茫然,道:“可是,你明明醫術那么厲害,難道你學醫不是為了治病救人么,那你為什么學醫?”
田震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他學醫并不是為了救人,只是因為那是百藥宗入門的必修課,只不過是因為他在醫術上的天賦比較好,所以醫術一不小心很厲害了,他一直都沒想做一個郎中,他想的,一直是變成一個強者,一個可以用強大到可以蠻橫無理的力量來保護摯愛的強者。
不過,莫音說:醫者,仁心,如果你學醫術不救死扶傷,你怎么配得上一身醫術?
“我以前學醫,是因為純粹喜歡這種醫術,不過,后來真的從業,才發現這個職業是多么的困難。”教文萱見田震沒有說話,自己則是自顧自的開口說道:“你知道我一年需要見到多少人在我面前死去么?我的那些病人,因為我的能力不足,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然后,逝者家屬的悲痛,讓我內疚,感覺我不配為醫。”
“那種感覺真的很差勁,還好,有時候我還是可以聽到一些積極向上的笑聲,那些生命在我手里重新綻放,真的很快樂,我很想讓這種快樂更多一些,讓那些悲傷減少,如果我的醫術可以更精湛一些的話,這一切就可以實現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像你這樣匪夷所思的醫術,原來那些被稱為絕望的東西,在你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早就猜到,像你這樣的高人,肯定不喜歡隨便救人,可能是覺得會降低你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