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堅是個有血性的人,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一個常年坐辦公室,酒樓會館里吃細糧喝紅酒的養尊處優的生活,他的身體早已經敗絮其中,來陣涼風,回家都可能是感冒。
他掄起了拳頭,打那位高個的男子,是想讓人知難而退,放下他的公文包。
然而,他卻是小巧了那位高個男子,一個上班時間,有空在商業城附近晃悠的人,本來就不是什么老實的上班族,他是這附近一家小飯店的小老板,曾經也是一名地痞出身,平時對客人的笑容可拘,可是占便宜的時候,絕對比別人利害,更吃不得半點的虧。
那一拳頭倒是結實的打在了那名男子的臉上,雖不是很痛,但卻是激起了那名男子從不吃虧的強悍心情,搶個包再被人打了,這回去得多丟人。
抬起了拳頭,他借著身高的優勢,對著謝堅的腦袋用力的一拳掄了下去,好像拍小孩一般的用力拍了下去。
旁邊那個女人搶了半天也沒從謝堅的手里把包搶下來,見謝堅先動手了,另一名男子也開始打謝堅了,偷偷的,伸出來了指甲很長的雙手,對著謝堅那張白皙的臉龐用力的撓了下去。
一對一,謝堅都不是那名男子的對手,這時候,又多了一名女人的加入戰團來撓他,謝堅又哪招架的住,腦袋被打了兩下有些暈,臉被撓得一陣火辣辣的痛,他有心再想護住皮包,也沒有可能了。
匆忙間,謝堅雙手抱著腦袋,用力的向后躲,想要避開身前的攻擊。
結果,退的有些急,謝堅的腳步沒有跟上身體向后仰的速度,身形忽然不穩,一個閃身,人已猛的向后倒去,一個屁墩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上了年紀,身體的素質并不太好的謝堅,只感覺自己的尾骨好像碎了一般,一股劇烈的痛感自毛骨尖上傳至了全身,他猛的挺直了腰桿,仰著腰桿,伸直了脖子,猛的向天嚎叫了一聲。
‘啊……’
“大家注意了,我現在要把小禮品扔下去了,不知道哪位幸運者會得到這份小禮品呢。”不遠處的舞臺上,主持人拿著話筒的喊話聲,瞬間蓋住了謝堅的慘叫,那聲痛徹心底的聲音,也就旁邊的那兩女一男聽到了。
包落到了那名男人的手里,扭頭他拼命的往前跑,另兩個女人也是嚇了一跳,反應極快的跟著那名男子速度的跑開,好像生怕被謝堅給訛上一般。
太痛了,那尾骨斷裂的感覺,對于謝堅來說,實在是太痛了,痛得謝堅眼淚都流了出來,就那么直挺挺的坐在原地,扭曲著臉,低聲慘叫著。
舞臺那一側熱鬧依舊,有人從旁路過時,看舞臺那邊熱鬧場面的人,比看謝堅的人還多,謝堅坐在地上十幾分鐘也沒有人理睬,倒是有路人看著謝堅,露出同情模樣的多,伸手幫忙的一個沒有,更是連一個打電話報警的人也沒有。
又過了幾分鐘,一位拖著麻袋的老太太,拖著能清晰聽到麻袋中傳來的飲料瓶子叮叮當當的聲響,在謝堅的身前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抹痛惜的模樣。
手里緊緊的撰著麻袋一角,好像生怕那麻袋丟了一般,老太太低下了本來就很彎的腰,打量了幾眼謝堅,低聲說道:“我是一個撿破爛的老太太,沒勞保沒子女,一天就靠撿破爛賺兩個饅頭錢,你訛我也沒有用,我扶你起來,你快點走吧,別在這堵道了。”
謝堅真的哭了,看著那撿破爛的老太太伸出烏黑干瘦的臉,淚水刷刷的往下淌,他沒想到,第一個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居然是個他曾經認為是社會蛀蟲的撿荒人。
“你別拉我,我的尾骨可能摔斷了,你能幫我打電話叫一二零嗎,謝謝。”看著那黑手就要碰到自己,謝堅有些潔癖的往后縮了下身體,苦著臉,低聲說道。
老太太似乎感覺到了謝堅眼神中那一抹拒絕的模樣,原本她就是一個撿破爛的,這樣的眼神她見得多了,倒是沒有表現出多少敵意,只是臉上的表情露出了一絲落寞的感覺,無奈的搖了搖頭,拖著裝著飲料瓶的麻袋,繼續往前走,低聲說道:“我還是幫你去找警察吧,我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有電話。”
看著那老太太蹣跚的往前走,謝堅忽然感覺,好像一條救生的船在眼前駛過了一般,他生怕那個老太太走了便不管他了,那一聲去找警察,只是來糊弄他而以。
“別走啊,你真的是去找警察幫忙嗎?”謝堅喊道。
“哼。”老太太停下了腳步,張開一口掉了沒剩幾顆牙的干癟嘴唇,恨聲說道:“我雖然是個撿破爛的,但我說的話向來算數,又哪像你們這些有錢人,沒有一點的同情心,看你像是個當官的吧,從來就沒有把我們老百姓當回事,只把我們當成傻子一樣的看著,從來都不相信我們。”
一句話,嗆得謝堅沒話說了,看著那老太太轉身走了,他忍不住在身后喊道:“你到了警局就說,市委的謝堅在這摔傷了,讓他們快點來人,謝謝。”
猛的停下了腳步,老太太回頭看了眼表情很嚴肅的謝堅,似乎在打量著謝堅所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半晌,老太太猛的搖了搖頭,罵道:“還真是個當官的,我要是幫了你,那我的冤屈誰幫我伸,我這輩子都毀在你們這些王八蛋的手里了,我要是幫你,死了我怎么面對我家那個死鬼,還有我的兒子。”
拖著麻袋,老太太仰頭望著那片升起的紅日,眼神中充滿了悲憤,剛才的那絲落寞,已蕩然無存,如果這時候,謝堅看到那位老太太的眼神,一定不會再說話,那眼眶中有淚花,淚花中隱藏著極度的恨。
“你去找警察來救我,你有什么冤屈,我可以幫你伸冤,真的,我謝堅發誓……”謝堅聽出來了,那位老太太話中的憤怒,急忙喊道。
“騙人。”老太太重重的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