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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渭城后,趙羽先回了自己家。
有了趙羽這樣一個爭氣的兒子,按說趙勝不應該再打家具了,但是趙羽到家的時候,趙勝卻還在像往常一樣干著木匠活。張蕓倒是沒再出門,只在家里收拾收拾,把一個小院打理的井井有條。趙清不在家,才十三歲的她現在依然得天天圍著學堂轉,直到十五。
在堂屋里坐下來之后,趙羽竟是有些恍惚。即使他不回來,爹娘、妹妹三口也照樣可以過得很好,而且格外溫馨。倒是他當初在家處于人生低潮的時候,爹娘、妹妹全知道他心氣高,因他無法實現理想而讓家里始終存在一股無形的壓力。
難道說,他和家人的分別其實也是注定的?他的心很野,求動,而爹娘心境平和,求靜,這明顯就是截然相反的心理狀態。至于趙清,她還太小,一切都還沒有定型。
一時之間,趙羽竟有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對錯了。
“小羽,一會你去接趙清吧,要不她又不知得跑哪玩去。”張蕓見趙羽在堂屋里出神,便道。
趙羽一愣之后抬起頭來,笑道:“就吃個午飯的功夫,她還要跑出去玩?”
張蕓白了趙羽一眼:“你不也一樣?”
趙羽:“……”
片刻后,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趙羽便和爹娘打了聲招呼,然后出門接趙清去了。
趙羽現在已經成了全渭城最爭氣的人,哪怕是楚云落拜了一個天仙為師,渭城百姓卻更認問心宗的金字招牌。一路上,趙羽少不得和鄉里鄉親打招呼,耽誤了不少時間。
于是,等趙羽離學堂還有半條街時,學堂那邊卻已經下學了,上至十四五的半大少年、少女,下至只有四五歲的稚嫩孩童,呼呼啦啦往外涌……
小孩都貪玩,有些個男孩甚至風一般地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和同伴打鬧。
趙羽怕被那些小孩子圍住,便干脆沒再向前,只站在路旁的一個小院的墻邊等著。
趙清也是個急性子,果然,僅比那些瘋跑的男孩稍慢,趙清也快步走了出來。
趙羽微笑朝那邊觀察著,想要看看趙清是不是像他娘說的那樣放學路上會拐到別處去玩。
結果,才剛到了第一路口,這丫頭果然拐跑了……
我去!
不得已之下,趙羽只好扯開嗓子吼了起來:“趙清!回家吃飯了!”
正疾走的趙清就像是被捏住了后頸軟毛的小貓一樣驚了一下,然后轉身,一臉驚喜地看了過來,看到了趙羽。
“哥!!”
趙羽連忙擺手,沒好氣道:“回家了!”
“嘻嘻!”趙清先向趙羽傻笑了一下,又和身邊的伙伴說了一聲,便向趙羽這邊小跑過來。
“還真被咱娘說中了,你這是要去哪玩?”待趙清跑過來,趙羽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道。
“接有來有去啊。”趙清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現在不用去了?”
“嘿嘿,其實接不接都行,它看我沒去,會自己回家的。”趙清不好意思地笑道。
十三歲多,趙清的身體已然長開了。此時的她個子已經比趙羽的肩膀還高一些,身體瘦而健美,皮膚白皙,五官精致,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女。不過,趙清身上最吸引人的還是那股靈秀氣質,輕盈、剔透,簡直和大自然中山水的靈秀氣如出一轍。
“今天先生教的什么?”趙羽隨口問道。
“地方志。對了,哥,昨天云落姐回來了。”說完之后,趙清便瞪著大眼睛賊兮兮地看著趙羽。
趙羽無奈地道:“她是從問心宗來的,我昨天就見過她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多和她說說話,不然的話,真就沒有一點希望了……”
趙清竟也嘆了口氣,然后一本正經地道:“雖然我也希望你能追上云落姐,但是,我還真想不出你們兩個在一起生活會是什么樣子。”
“呃……真的?”
“真的。”趙清很認真地道。
“其實我也想不出……”趙羽皺眉道。
和楚云落的感情成了趙羽如今唯一的煩心事,可惜在這件事上沒人能幫得了他。
回家吃過午飯,和家人一起說了一中午話,然后趙羽便又和趙清一起出了門。
很快趙羽便和趙清分了道,趙清自去上學,而趙羽則向楚云落家走去。
結果走到半道上趙羽忽然擔心起來,見了人之后,萬一冷場怎么辦?得,還得去搬救兵。
于是,趙羽又臨時拐了彎,拐向江不凡家。
“不凡。”江家大宅內,被下人引領進去的趙羽在書房門口見到了江不凡。
江不凡竟是一點也不意外,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很快就回會來。”
“出去轉轉?”趙羽也不和江不凡客氣,直接道。
“走吧。”
兩人才走出江家院門,江不凡就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后頗是感慨地道:“雖然不想承認,可是,我確實已經被你們兩個遠遠甩在后面了。今后,肯定還會更遠……”
趙羽一愣:“怎么了?”
“我昨天就見了云落了。”
“噢?不愉快?”趙羽又問。
“不是不愉快,而是感覺到了差距和變化。”
江不凡到現在都還是氣感期,而趙羽和楚云落早已是靈感期了,趙羽甚至都已經是靈感期亮如陽,距元感期只有一步之遙。對一個小山城里的富家少爺來說,這確實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趙羽也頗是感慨,發展到這一步,該怪誰呢?
江不凡一邊向前走,一邊苦笑道:“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家境好,一生如意,也未必全是好處。若沒有生在這樣一個家族里,沒有退路,我肯定會更加努力地修行吧?若我也像云落一樣自幼失親,十幾年下來,內心是不是會更強大些。你不知道當初我有多羨慕云落,因為我連離家出走的勇氣都沒有……”
趙羽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看得出來,江不凡受到的打擊頗大。曾經,江不凡是整個渭城唯一能勉強配得上楚云落的人,而現在,他卻已經連看到楚云落背影的資格都沒有了。
“等見完云落,咱們倆去喝酒吧?”趙羽忽道。
江不凡先是一怔,而后便眼睛放光道:“好!咱們不醉不歸!”
“嗯,不醉不歸!”
什么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就是當你陷入人生低谷,他雖然沒有能力把你拉出來,但是卻會依然以兄弟待你,并會在你失落時在你身邊默默陪伴的人。
終于,兩人來到了楚云落家門口,敲響了大門。
大門向內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下人出現,一見是兩人,立刻親熱地道:“啊,是江少爺,羽哥兒,進來吧,我這就去叫我家小姐……”
這老下人喚作慶叔,平日里就和藹,不過今天如此高興,肯定還是因為楚云落回來了的緣故。
楚云落的父親楚原辛并不止一個女兒,而是還有另外兩女一子,不過那兩個女兒比楚云落大好幾歲,早就嫁了人,平時都在夫家。楚家的小少爺和楚云落并非一母所生,現在才七歲。楚家子女中,現在下能事暫時也只有楚云落一人了。
楚家的小院里,趙羽、江不凡兩人如愿見到了主動迎出來的楚云落。
并沒出乎趙羽的意料,見面果然是先習慣性地客套,這不由讓趙羽和江不凡兩人黯然神傷。
而后,兩人又在楚云落的帶領下去和楚原辛打了個招呼,這才到客廳里坐了下來。
偌大的客廳里只有他們三個,本不會品茶的三人竟是悶頭喝起茶來,氣氛頗是尷尬。
兩年的時間讓三個曾經的好友之間多了一層無形的隔閡,不把這個隔閡打開,他們便永遠也無法回到曾經的融洽狀態。
怕就怕已經沒了主動打開隔閡的心思,怕就怕這樣的想法:各人已有各自的生活,沿著現在的路走下去也挺好的,又何必非要回到從前?
“家里太悶,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趙羽實在憋的不行了,便道。
江不凡自然沒意見,于是看向楚云落。
楚云落點了點頭,直接起身道:“走吧。”
三人并肩而行,出了楚家大院,又走完了渭城那條南北走向的干道,從南邊出了城,到了山野之中。
春風吹拂著山花的淡淡香氣撲面而來,滿山遍野的大片大片的綠色和星星點點的彩色,前者是樹和草,后者是花與蝶,天高地迥,艷陽在天,趙羽、江不凡兩個失意人的胸懷終于是為之一暢。
待又走了遠了些,趙羽便將雙手圈在嘴前若喇叭狀,然后直接對著山野放聲呼喊了起來:“啊!!!!!!”
楚云落和江不凡全都露出微笑,像這種事,也只有趙羽才能做得出來了,他們倆都是有身份的人……
更搞笑的還在后面,趙羽喊完之后,西南方遠處林中突然就躥出來一道灰影來,左一蹦右一跳的,如電般跑了過來。
轉眼之間仨人全都看出來了,竟是有來有去。
這貪玩的小獐子中午根本就沒回家,結果現在卻被趙羽一嗓子喊出來了……
看著高速沖來,眼中帶著歡欣的有來有去,趙羽苦笑道:“我沒喊你。”
“哈哈……”
“咯咯……”
江不凡和楚云落全都笑出聲來,誰也沒有發現,無形之中,他們之間的那個隔閡已經變淡了許多。
有來有去沖到趙羽身邊后就又蹭又舔的,簡直讓趙羽招架不住。
正在趙羽手忙腳亂之時,楚云落忽道:“趙羽,你感覺到沒有,有來有去很有奔跑的天賦?”
趙羽一邊推開有來有去故意伸過來的嘴,一邊道:“嗯,確實,這速度都快趕上我現在的遁速了。”
江不凡搖頭笑道:“想當初,咱們一堆人圍追堵截,不過是為了練身手,現在,它就算用兩條腿跑估計我都追不上……”
“哈哈,有那么夸張嗎?”趙羽笑道。
“呼哧、呼哧……”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有來有去竟是也急速地喘氣,好像在笑!
楚云落不由一瞪眼:“它能聽得懂?”
趙羽愣神道:“我不知道啊。”
江不凡苦笑道:“都是被趙清調教的。話說,趙羽,你妹妹在咱們渭城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啊?!怎么回事?”趙羽驚道。
“被公認為是咱們渭城的頭號大美女了唄。”江不凡道。
“啊?!還有這事?!頭號大美女不應該是云落嗎?”趙羽理所當然地道。
楚云落忍不住瞪了趙羽一眼,這都什么跟什么?!
江不凡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云落這不不在渭城了嗎?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大家就公認渭城數趙清最漂亮了。”
“哈哈……那我下次把趙清也叫出來,和渭城新老第一美女一起散步,嘖嘖嘖……我們是全渭城最幸福的人!”
“滾!”楚云落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