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問心宗的金、火雙系訣道戰力猛人說是三位，可對問心宗的許多有志于此的三代弟子來說，其實和只有兩位差不多。因為其中一位乃是問心宗的一代弟子，根本不可能收三代弟子為徒，只有剩下的兩個才有那么點可能。
沒錯，僅僅是有那么點可能……
問心宗的傳道授業方式其實和仙都紫府在各城設的分府、分院很像，那便是讓有水平的修士于各脈固定時間固定地點開大課。這些傳道授業的修士們更像是那些年輕弟子的老師、先生，而非師傅。
只有在確定了一生主修之道，又獲得到了某位長者的賞識、許可之時，才會進入“師傅徒弟”這種授業模式。而到了那個時候，所講的才不會是誰都有機會學的大課內容，而是每一位師傅的真正心血！雖然問心宗的講師們并不會藏私，也很愿意在大課中將一生所學盡數傳授出去，可問題是大課就是大課，哪及得上手把手單對單傳授得多？
由此可以想見，問心宗有多少年輕人削尖了腦袋想要拜那些有真才實學的二代修士為師。
梁允烈，問心宗二代弟子，入門之初一直在本宗赤衣峰潛心修行，二十年后金、火雙系攻擊訣法大成，遂外出游歷，結交天下修士，更在此過程中磨礪自己的金火雙系神通。于都天仙界游歷十年間，梁允烈與人切磋勝多敗少，加之為人豪爽，回來時已是闖下老大名頭。
回到問心宗后，梁允烈又精研金火雙系訣道神通五年，再出關時，在問心宗的二代弟子里便已經難逢敵手。雖然問心宗的二代弟子間戰力并沒有一個明晰的排名，但是毫無疑問，梁允烈的實力一定在二代弟子中穩排進前十！是以，問心宗別說身具金火雙系道基的，就算是沒有的，也有許多都恨不得拜在他門下學神通。
梁允烈性情豪爽，但是對待徒弟卻極為嚴苛，至今只收了五個徒弟，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收了五個廢物，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調教出來一個……其后他可能是發現了自己并不適合教授弟子，于是干脆便再不收徒。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問心宗上面的人卻是坐不住了。問心宗的萬余年傳承，不就是這么一代代傳下來的，你梁允烈這么強的實力，一直不收徒弟算什么事？要知道，宗門里實力和梁允烈差不多的人收徒最少的也有十幾個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上面的人已經實在找不到理由來搪塞那些“苦等”梁允烈的三代弟子了……
問心宗其實還有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看貢獻給獎勵。這根本無可厚非，在任何宗門都適用。而問心宗的獎勵的一種，便是自由拜師。當一個三代弟子對宗門里做的貢獻夠大，那么哪怕資質差上那么一點，也可以在宗門的安排下勉強拜某個二代弟子為師。強扭的瓜未必不甜，畢竟能成為問心宗弟子的沒有資質差的。而且上面還會定時來考核二代弟子的傳授進度的，誰要敢偷懶，很好，問心宗問心峰戒律院會請你喝茶……
梁允烈可不是沒被請進過戒律院，他倒寧愿戒律院給他些別的任務讓他將功折罪，可是，戒律院對付他的辦法卻總是讓這個面對地仙境界的對手也沒怵過的漢子全身汗毛直豎，因為那辦法是讓一幫老頭子苦口婆心地給他講大道理……一講就是一整天，而且三天為一輪，第他好不容易熬過了第一輪，第二輪又開始了，而且又換了另一幫老頭。反正現在都天仙界又沒和妖魔兩族開戰，問心宗的一代長者再忙也總有幾個清閑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梁允烈實在是受不了了，只能答應收個徒弟了事。但是就在這時，在和張海潮的一次閑談中，他知道了有趙羽這么個人即將加入問心宗。天可憐見，他前面的五個徒弟也一個個號稱天才，但是有哪個曾在氣感期亮如星時就領悟小炎劍訣的秋階法意？一個也沒有！倒是有三個是在氣感期亮如月階段領悟了別的訣法的秋階法意。于是乎梁允烈干脆直接點名，將會收還從未見過面的趙羽為第六個弟子，并寄希望于趙羽悟性不是那么差，具有學會他一身本事的潛力。
梁允烈這下是清閑了，可是，卻一下讓那些巴望著拜入他門下的問心宗三代弟子們跳腳起來！
那個新來的趙羽憑什么？！
論境界資質，他十八歲才氣感期亮如星，問心宗比他強的人多了去了，論神通資質，秋階法意很了不起嗎，問心宗現階段掌握了秋階法意的氣感期弟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當然，趙羽是氣感期亮如星，問心宗的其他秋階法意弟子大都是亮如月以上，亮如星的好像只有不到十個。好吧，趙羽的神通資質確實相當不錯，但也沒比其他人強太多。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了，貢獻，趙羽對宗門的貢獻在哪里？零！而他們這些早已入門的三代弟子呢？若以為他們加入宗門后就是上大課、修行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問心宗講究學以致用，也講究從實踐、基礎中提升實力，是以每個三代弟子都會在一些時間段里接到宗門派發下來的任務！仙、妖、魔三簇邊界時有小規模摩擦，不知有多少弟子已經去前線走過一遭，甚至好幾遭！這算是最危險的任務了，至于次一級的，那就更多了。器、符材料不是大風刮來的，煉丹的草藥需要培育，靈獸需要喂養，宗門那么多的建筑需要維護，要想讓整個宗門運轉起來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可以說，每個人都對宗門有大大小小的貢獻！
所有人都對宗門有貢獻，就趙羽沒有，卻偏偏讓這個趙羽得到了機會！問心宗確實很講究問心無愧，對很多弟子來說，現在的情況反而是只有找了趙羽麻煩后才會問心無愧……
不過，對一個剛剛入門的新人下黑手使絆子不符合很多人的處世之道，真正想一上來就給趙羽下馬威的人并沒有幾個。而那幾個灰袍弟子口中的凌少，便正是這極少的想給趙羽下馬威的人之一。
但是，凌少的情況還有些特殊，因為他同時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他還是問心宗春雨峰鳴劍院院首唯一的兒子。凌少真名并不叫凌少，他爹如果真敢給他取這么個名字，春雨峰的那些長者就會第一個不愿意，你這是想讓我們這些老家伙也叫你兒子凌少？！凌少的真名叫凌紹，紹是地名，之所慢慢地變成了帶有恭敬意味的凌紹，完全是部分勢利的三代弟子所為。
凌紹今年才剛十六歲，但由于資源豐富，也確實資質非凡，三個月前便已經進階靈感期！再加之他又有一個一院院首的老爹，最近三個月來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知本來還以為可以拜心儀已久的梁允烈為師了，卻被趙羽給攪黃了。于是乎，那些負責打掃山門、接引訪客的外門弟子就全成了他的眼線，只等著趙羽自投羅網……
趙羽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一切，此時的他正沉浸在一種特別玄妙的狀態中。他進入過血脈印記，也進入過靈魂空間，此時的他狀態與進入前兩者相仿，又略有不同。他只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消失了，包括他的軀殼，而后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靈魂停在那里，接受一個冥冥存在的拷問。并不是真的拷打逼問，而是那些問題全都很尖銳，讓人無法作答。可當他仔細去想那到底是什么樣的問題時，卻又一個都抓不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冥冥中他有了一種感悟：那個拷問他的并不是別人，其實就是他自己；那些問題也不是具體的問題，而是他自己的真心。
只有最最無畏的人，才敢于完全直面自己的內心，不做一絲一毫的曲解、掩飾。
在這樣的狀態中，趙羽看到了自己值得自豪的地方，但也看到了一些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完人”，可他并不是。知恥而后勇，既然不是完人，那就向著完人努力好了，可在自我的拷問中，他又看到了一個個根本邁不過去的檻。也許走到最后他可以比所有人都更像個完人，但是他的身上，他的人生路上，還是會留下許多“污點”，肯定的！
可那又如何？被楚云落拒絕就足以說明他不是完人，但他還會努力！哪怕這條路會是血淋淋的，非常艱難，難道就不走下去了嗎？最可怕的，其實是半道上放棄，甚至改變了方向吧？
這注定是一條長而孤獨的路，興許整個世界也沒有幾個人堅持到了最后，可至少此時他還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若有朝一日真能堅持到最后，看到的又將是什么樣的風光？
一個個人的影子開始浮現，趙勝、張蕓、趙清、楚云落……
這些人的出現竟是真真切切地給了趙羽精神層面的力量，讓他的意志越來越是堅定，某種特別微妙的感知力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感知力分很多種，而現在正在變強的，好像是用來感知整個宇宙的？
這種全神貫注的心靈拷問很消耗精神，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羽終于是心志動搖，從那種狀態中退了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后，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精神的敏感度確實變強了！若再讓他施展所掌握的任何訣法，一定可以施展的更快！
這可太神奇了！只不過是在那面山崖下站了一會罷了！
就在這時，趙羽忽地意識到了不對勁，眼睛余光中好像多出了許多人。
趙羽驟然轉身，立刻被嚇了一跳，他的身邊真的站了許多人！大略一掃約有二十上下，他們穿著相對統一的青色或白色的粗布修士服，每一個都綸巾纏發，帛帶束腰，有的腰間還懸著簡約的佩飾，更有的身背長劍，劍柄從肩后斜伸而出，看起來極是英氣。他們的目光也一個比一個清澈，仿佛被清水滌蕩過一般，沒有任何雜質。但是，他們的眼神為何如此不善？
一時間龐大的威壓當面壓來，趙羽差點就要不自覺地后退一步。站在這些人的對面，最大的區別已經不是境界、實力，而是氣質！兩相對比，他這個一身青色皮甲土里土氣的家伙簡直就像是誤入仙山的獵戶，而那些人則全是一身玄門逸氣、掌神通妙法的仙家弟子！和他們相遇，他這個土獵戶最好的反應就是鞠躬施禮，大氣也別出一聲，讓這些仙家弟子先走過去！
但是，他們好像全是等他的……
一共二十多人，站在中間最前的兩人最是惹眼：左者頂多十六七歲，普通身高，長了個娃娃臉，唇紅齒白，一身衣服雖是青色，但材質明顯與其他人不同，讓他比其他人多了許多富貴、驕奢氣；右者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高大年輕人，一身白布衣，相貌頗為英俊，眼神最為凌厲。
這二十多人，估計隨隨便便出來一個他都打不過，為什么卻有種要一擁而上來揍他的架勢？
紅云呢？！
趙羽不思進先思退，而后猛然發現他手中竟已空空如也，馬韁沒了……
急轉頭時，只見紅云不知何時跑到一邊的草地上吃草去了，這時也看到出了事，卻嚇得沒敢過來……
我去，能不能靠點譜？！
“你是趙羽吧？”就在這時，人群邊緣一個年輕人懶洋洋地問道。
趙羽一驚，怎么這直接就叫出名字了？
“我是。”趙羽只得應道，“你們是？”
那年輕人卻沒有回答趙羽的話，而是先恭敬地看向了人群正中最前方的那兩人，然后又向趙羽以理所當然的口氣道：“你還是先謝謝凌少吧，如果不是他出言阻止，我們早就把你當來歷不明的人從問心狀態中叫出來了。”
與此同時，那個娃娃臉的少年嘴角一揚，露出一抹譏笑。
這幫人到底在搞什么？！
就在這時，那娃娃臉的少年直接一豎右掌，語氣先淡然后傲然道：“不用了，大家都是同門。聞名不如見面，趙羽師弟，聽說你是靠著一手秋階法意的小炎劍訣才得到了本門張師叔的認可，被納入我問心宗，我等早就等得心癢難耐，只想一睹趙師弟小炎劍訣的風采，今日竟是碰巧遇上了，還望起師弟不吝賜教！”
我去！你個死小子還能更無恥一點嗎，以為老子看不出來你是靈感期？！
PS：明天的飛機，今天早休息，就只更一章了。最遲后天就可以加更了，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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