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算是在侯府住了下來,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也確實沒將武媚當外人,飲食起居都跟趙諶他們一樣。
尤其是姬凝兒,也不知為何,姬凝兒跟武媚格外的投緣,一天的時間,武媚有多半功夫,都會在姬凝兒那里,兩人待在一起時,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兩人的笑鬧聲。
惹得襄城總是在那里嘀咕,都不知,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那里有那么多的話要說!
不過,對于趙諶而言,武媚跟姬凝兒這樣相處融洽,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欣慰的,說到底,武媚能留在侯府,固然是武媚自己努力,可也離不開,趙諶在其中的作用。
對于武媚,趙諶從心底里而言,是懷著一點同情的,不管那個他所熟知的歷史上,武媚是怎樣的霸決,可至少在武媚的童年時期,每每都會讓趙諶唏噓。
這大概就是,他默許武媚,刻意的跟姬凝兒拉近關系,從而留在侯府,所做的努力吧!
再者說了,他現在也沒心思,去將精力放在武媚身上,因為,就在昨日午后,已經出發的大軍,終于發來了消息。
李二那里,自然是由李靖負責,趙諶這里,卻是由獨孤謀,單獨發來了消息,言稱他們已經對吐谷渾發動奇襲,不出趙諶所料的是,在擁有高端武器加入的唐軍,甫一接觸吐谷渾大軍,便讓吐谷渾大軍,遭受了滅頂之災。
一戰之下,吐谷渾全線崩潰,慕容伏允更是在倉惶中,不顧身后部落大軍,獨自帶著親信逃了,在給趙諶來信時,李靖已經命令獨孤謀,帶著新軍千人去追慕容伏允了。
“只怕要受些罪了啊!”書房里,趙諶再度看著獨孤謀的信,末了,將信重新塞入信封,想著八月的高原,早就飛雪連天時,禁不住伸了一個懶腰,感慨著說道。
這話落下時,伸出手,習慣性的伸向桌邊的茶碗時,卻意外的摸了個空,疑惑的抬起頭時,卻見的書桌旁的小麥,正端著茶碗在哪里發呆,明顯是一副神游在外的樣子。
“想啥呢?”這丫頭而今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襲的湖綠色襦裙,端著茶碗站在那里發呆時,倒真是有趣的很,惹得趙諶伸手在小麥腦袋上輕拍一下,笑著打趣道。
“沒…沒什么!”被趙諶在腦袋上拍了一下,小麥總算是醒了過來,一手揉著被拍過的地方,臉色通紅的將茶碗放下,低著頭避開趙諶的目光,結結巴巴的說道。
“都涼了!”八月的天氣,好端端的一碗茶,才說話的功夫,就能涼的跟冰水一樣,趙諶小抿了一口,立刻便微微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沖小麥道。
“哦~”聽到趙諶嫌棄的話,小麥嘴里答應著,趕緊從趙諶手里接過茶碗,將涼茶倒了,重新添了熱茶,小心的遞給趙諶。
“說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趙諶發現了,小麥這絕對是有了心事,要不然,這丫頭平日里絕對機靈的很,可今兒,居然老是在走神。
“少…少爺,小麥能問您件事嗎?”聽到趙諶認真的詢問,小麥輕輕咬了咬嘴唇,像是在給自己鼓勁似得,半晌后,這才忽然抬起頭,沖著趙諶試探的道。
“好啊!”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一邊吹著熱茶,小口的抿著,一邊沖著小麥微笑著道:“少爺也很好奇,你這妮子到底有什么心事了!”
“小麥說了,少…少爺可不許生氣啊!”即便已經得到趙諶答應,可小麥在準備開口時,卻還是突然望著趙諶,再三沖著趙諶說道。
“那不一定!”小麥這話,分明就是跟他有關,而且,聽這妮子口氣,似乎還是比較敏感的,于是,趙諶突然一改先前的態度,沖著小麥說道:“先說說看,等說完了,少爺再決定生不生氣!”
“那算了,少爺不答應,小麥就不說了!”一聽趙諶沒個準譜,小麥頓時失望的低下頭,一臉委屈的搖搖頭,嘴里嘟囔著說道。
“嗯,那就不說了!”趙諶對小麥的性子,再是熟悉不過,知道這妮子,既然開了口,那就短沒有再咽下去的道理,故而,聞言之后,干脆順著小麥的話茬,擺出一副愛說不說的臭屁樣子,說道。
“少爺,你耍賴!”果然,剛剛還一副不說了的小麥,一見趙諶比她還要干脆,立刻便委屈的抬起頭,沖著趙諶說道。
“那就說嘛!”十幾歲的少女,板著臉扮委屈的樣子,殺傷力還是巨大的,所以,趙諶立刻便擺了擺手,沖著小麥說道:“大不了,少爺答應不生氣就是了!”
“好吧!”聽到趙諶終于答應了,小麥立刻抿了抿唇,目光偷偷的望了一眼趙諶,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少爺干嘛讓小武住在咱家啊?”
就知道小麥這丫頭嘴里沒好話,果然啊,一聽小麥問起武媚的事,趙諶心里那叫一個后悔,總不能說,是他潛意識里同情武媚吧?
估計,這話要是他說了,不小心傳到武媚耳朵里,以他對武媚的了解,分分鐘,就得離家出走了!
“沒什么原因啊!”趙諶張了張嘴,奇怪的望著小麥,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沖著小麥說道:“你沒看到嗎,小武跟凝兒投緣,所以,就干脆留下來給凝兒作伴了呀!”
“…真是這樣嗎?”趙諶這話聽著就假的很,可小麥聽了,竟然在目光中,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沖著趙諶半信半疑的道。
“不然呢?”趙諶避開小麥的目光,低著頭抿了一口茶,抬起頭來時,看到小麥還在那里微微皺眉,頓時擺出一副黑臉,沖著小麥發威道:“一天到晚瞎打聽,該是時候給找個婆家了!”
“少爺要是給小麥找婆家,小麥立刻就去投河!”就跟貓被踩了尾巴似得,趙諶的一句婆家,使得小麥突然就跟炸了毛似得,臉色通紅的沖著趙諶嚷嚷一句,留下身后一臉蒙圈的趙諶,轉身便出了書房的門。
“這妮子要翻天啊!”小麥已經走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的趙諶,回想著剛剛小麥的樣子,頓時一拍桌子說道。
“什么要翻天啊夫君?”趙諶的話音剛落,剛剛才關上的書房門,重新又被人推開,旋即,襄城一臉疑惑的進來,沖著趙諶問道。
“沒什么!”襄城就是侯府里的好奇寶寶,對什么事都特別好奇,不過,趙諶卻并不打算,給襄城好奇的機會,不等襄城再問,便沖著襄城反問道:“有什么事嗎?”
“有!”一聽趙諶問起這個,襄城這才像是記起自己的正事,剛剛還好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哭兮兮的,沖著趙諶說道:“父皇派人過來,說是皇爺爺他想見你!”
李淵要見他?
一聽襄城這話,趙諶的表情,當即表示一愣,這段時間,他早就聽說李淵的身體出了問題,這會兒,卻突然想要見他,使得趙諶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
沒再跟襄城詢問什么,估計,襄城這會兒,心里也跟他一樣,要不然,也不會沖他擺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了。
李二派來叫他的人,自然是他身邊的太監,一臉陰森森的樣子,比起無心老太監來,更顯得面目可憎了一些。
馬車出了侯府,直奔皇宮而去,進了皇宮,直接便繞過李二的甘露殿,奔著李淵寢宮而去,想必是,李二早已經有了吩咐。
“這都多長時間了,是不是朕不叫你,你便忙的沒工夫看朕這里啊?”進了李淵的寢宮,大老遠,便看見李淵坐在一張錦塌上,遠遠望著進來的趙諶,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道。
“太上皇說的哪里話啊!”大半年不見,李淵的確清瘦了許多,雙頰兩邊的肉,都已經凹了進去,臉上生滿了老年斑,臉色都變得暗淡了許多,聽到李淵的話,趙諶趕緊笑道:“這不聽說太上皇最近身體有恙,不敢過來打擾嘛!”
“嗯,算了!”知道趙諶在找借口,李淵也不打算追究,沖著趙諶擺擺手,示意趙諶坐到他面前來,微微喘著氣道:“朕今日叫你過來,也沒別的事,只想聽聽你說會兒話,說說天南地北的事,朕愛聽這個!”
“成啊!”趙諶笑的樂呵呵的,說話的功夫,便已經來到李淵身前,絲毫不客氣的往李淵面前一坐,笑著問道:“太上皇想聽,那今兒微臣便說給太上皇聽!”
沒別的話題,沒亂七八糟的問答,一個坐在錦塌上,帶著一雙耳朵用心聽,一個坐在錦塌對面,帶著一張嘴巴,當真是天南地北,海外海內的說。
從遙遠的西域雪山,到萬里之外的大洋彼岸,從生存著億萬生靈的海底世界,到人跡罕至的荒蕪沙漠,一個說的忘乎所以,一個聽的癡迷向往。
到了后來時,李淵望著趙諶在哪里,吞云吐霧的,忽然開口說道:“給朕也來一支煙吧!”
“…好!”聽到李淵這請求,趙諶微微遲疑一下,便微笑著從煙盒里抽出一支,遞給了李淵,而后,湊近了李淵,親自給李淵點燃了。
“不好抽!”到底是適應不了尼古丁的味道,只是一口煙進去,便嗆得李淵咳嗽連連,等到止住了咳嗽,李淵頓時一臉嫌棄的扔掉手里的煙,沖著趙諶說道:“這東西,往后你也少抽吧!”
話音落下,李淵便忽然嘆了口氣,目光靜靜的注視趙諶半晌,忽然哈的張嘴一笑,沖著趙諶說道:“朕有些乏了!”
“…那微臣便告退了!”聽到李淵這話,原本坐在對面的趙諶,頓時微微一笑,說著話時,站起身來,沖著李淵躬身一揖,轉身便向著大殿外而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多余的話,就像從前趙諶來這里一樣,隨意的來,然后,又隨意的離開,只可惜,只有趙諶心里明白,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金槍太保說感覺又黑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