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布局關中,有一個繞不開的環節就是漢中,現在漢中大部在魏軍的手中,就算拿下整個關中,也必將可能會遭到鐘會的反撲,而且關中是鐘會的生命線,一旦失守,鐘會的反撲將是必將是極其瘋狂的,甚至他可能會放棄在益州的既得利益回師關中。
如果想要掐斷鐘會回師關中的可能,就必須要拿下漢中,所以劉胤對漢中的軍情極其關注,盧遜的到來,無疑能給他提供最為詳實的情報,為劉胤下一步攻略漢中奠定基礎。
根據先前掌握的情報,漢、樂、黃金三個據點尚在蜀軍手中,四大游擊校尉在外策應,漢中的局勢尚可,如果劉胤進軍漢中的話,這些軍隊無疑是一大助力。而現在盧遜提供的情報來看,三大游擊校尉已經是敗亡了,而漢、樂、黃金守軍的形勢也不容樂觀,三城被困一年有余,糧草物資已經處于極度匱乏的狀況,甚至有隨時失陷的可能,這讓劉胤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計劃,看來攻略漢中勢必將要提前,而且必須要搶在鐘會回援漢中之前,就得肅清漢中之敵,將漢中重新奪回來。
但擺在劉胤面前的困難是關中還未曾拿下,倘若再分兵去取漢中的話,那無疑就違背集中優勢兵力的原則,給司馬望一些喘息之機,對拿下關中產生一定的影響。
盧遜也在擔憂,但他所思所慮顯然和劉胤不在一個層次上,他更關心的是劉胤派出去一個年輕的小將是不是荀愷的對手,要知道荀愷可是一員悍將,漢末名臣荀彧的曾孫,漢中三大游擊校尉都敗在他的手中,智勇雙全,能力出眾,盧遜都自認為難以匹敵,眼看劉胤只派只有二十出頭的傅著出馬,盧遜不禁是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劉胤卻是鎮定自若。談笑風生,傅著出戰斜谷,劉胤并未有半點的操心,他的注意力。仍舊停留在五丈原的戰場之上。
虎騎右營的調離并未讓戰局有什么改變,司馬望的一字長蛇陣被劉胤的三路出擊死死地扼制住,陣形無法變化,敗亡之局便無可挽回。
姚弋康的三萬羌騎在此役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羌騎果勁。驍勇善戰,在攻擊戰斗中將羌人英勇作戰的風格發揮地淋漓盡致,魏軍步兵對抗騎兵,最大的倚仗就是來自于結陣,依靠緊密的步兵方陣來構筑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但這道防線一旦被突破,魏軍的陣型便變得散亂起來,這無疑給了羌騎兵最好的發揮舞臺。
各自為戰正是羌騎兵最擅長的攻擊手段,用騎兵對付步兵,這完全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姚弋康急于在劉胤面前表現自己,攻擊的時候是不遺余力,不恤兵力,整個蛇尾陣形在羌騎兵有力地沖擊之下,很快地就崩潰了。而蛇首和蛇腰由于處處受制,也是無力抵御蜀軍的攻擊,整個一字長蛇陣進入了全盤崩潰的模式。
司馬望親眼看著魏軍的敗亂之局,心頭一片冰涼,自街亭之戰失敗之后,五丈原之戰他又不得不再次咽下失敗的苦果。如果說街亭之敗敗在輕敵,那么五丈原的再次戰敗,司馬望已經是輸的心服口服了。精心的準備,周密的策劃。司馬望可以說是將畢生所學都用到了這一仗上,但結局依然是無比凄慘,司馬望遭受到了戎馬生涯之中從未有過的兩連敗。
他知道,此役之后,整個關中的形勢將會徹底地遭到逆轉,魏國再想保住關中不失已經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了。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帶盡可能多的魏兵逃回長安,現在留給司馬望的機會,也只剩下了固守長安,等待司馬昭再次地派出援兵。
但無數的潰兵涌向渭水浮橋的時候,司馬望發現,這才是魏軍真正災難的開始。
值得慶幸的是,魏軍渡過渭水之后并沒有將浮橋拆除,給敗下陣來的魏軍保留了一條退路,但從北向南渡河之時魏軍是有序而過,而此刻追兵在后,魏軍再想排出井然有序的隊列已經是毫無可能,無數的魏軍士兵拼命地擠上了浮橋,人人心里很清楚,逃過渭水就等于是撿回一條性命,生死攸關之際,也就不會有什么人來發揚風格了,都打破腦袋地擠向了浮橋,真有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即視感。
沒等蜀軍追殺過來,為了搶奪上橋的資格,魏兵們已經是自相踐踏,亂哄哄地擠作一團,很多的士兵眼看著距離浮橋就是幾步之遙的距離,可就是死活也無法從人潮之中擠上去,許多人被擠倒在地,無數只腳便會毫不留情地踩踏上去,在絕望的**聲中一命嗚呼。
就算勉強擠上浮橋的士兵也不一定就能到達北岸,只能同時容納兩匹馬通行的窄窄浮橋此刻也是人滿為患,許多的士兵被擠落入水,北兵大多不識水性,掉落到河中都在無助地掙扎著,但無論是岸上的人和還是橋上的人,都無視于他們的死活,任由他們在水里沉浮,直到被水流所吞噬。
胡世也率著重裝步兵退到浮橋附近,而蜀軍的騎兵則大舉地掩殺了過來,胡世看到司馬望在眾親兵的護送之下,正被擋在了浮橋口上,前面擁擠不堪,根本就無法通行。
司馬望此刻一臉的灰敗之色,目光迷離,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對眼前的一切似乎是熟視無睹,完全沉浸在失敗的陰影之中。
胡世急了,追兵就在身后,此時再不過河的話,很可能就沒命了,他快馬沖到司馬望的跟前,大聲道:“大都督,情況緊急,速速過河吧。”
司馬望滿臉蕭索之色,仰天長嘆道:“晉王付我雍涼大任,今日功敗垂成,我又有何面目東歸?”
胡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都督又何須自怨自艾,待回到長安,重新收拾兵馬再戰未遲。都督先走,某來斷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