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夜雨獨叩門
普賢菩薩的目光低低的垂下,平靜的目視這世間一切喜怒哀樂。
紀曉芙跪在佛前,緊閉雙目,口中默誦《金剛經》,努力讓自己心如止水。
太師叔嘆了一口氣,拿起剃刀,說道:“阿彌陀佛,曉芙,今日你便渡入空門,諸般戒律汝能持否?”
紀曉芙緊閉雙眼道:“能持。”
太師叔的剃刀就要落下,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之聲。
數名峨眉弟子喝道:“來者何人?膽敢擅闖峨眉。”
一個低沉沙啞的男聲說道:“我要見曉芙。”
說完就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以及峨眉弟子悶哼的聲音,和峨眉弟子摔倒在地的聲音。在佛堂里面的峨眉眾高手,個個眉頭緊皺,手按長劍,心中暗道:“何人敢在峨眉撒野。”就準備出門應戰。
但來人來得太快,只聽啪的一聲,大門就被來人撞開了。
一個一身道袍的年輕男子,渾身狼狽不堪的站在門檻之外,眼前雖然只有一步,卻再也邁不過去了。
他直愣愣的盯著那個跪在佛前的身影,口中喃喃的說道:“曉芙。”
殿中有峨眉弟子,正欲出手。忽然旁邊的師姐給按住了,說道:“是殷六俠。”
殷梨亭一路上毫不停留,將所有峨眉弟子一一打發了,而且下手極有分寸。這樣一來,殷梨亭縮手縮腳,弄得自己不免的有些狼狽。
峨眉弟子都知道紀曉芙與殷梨亭的一段婚約,此刻見殷梨亭來此。所有人都不敢擅自做主。都看著紀曉芙。
紀曉芙雖然沒有回頭,聽見開門之聲,又聽見那一聲熟悉的呼喚,不由的渾身一顫。好一陣子才說:“你們都先出去吧。”
紀曉芙一聲令下,所有峨眉弟子都退出佛堂了。每一個峨眉弟子在殷梨亭身邊過去的時候,眼中都露出復雜的眼神,似同情,似憐憫。
等所有人走后,殷梨亭走進來,身后的大門隨即被關住了。
殷梨亭走到紀曉芙身后,說道:“曉芙,你跟我回武當山吧。”
紀曉芙說道:“殷六俠,今生曉芙欠你的只能來世再報了。”紀曉芙一直稱殷梨亭為六哥。
此時卻改口稱殷六俠,讓殷梨亭心中一怒,打斷紀曉芙的話,說道:“不要給我說這些,我不想聽,曉芙跟我回武當山好嗎?”
紀曉芙已經跪在蒲團之上,說道:“峨眉派是師傅的心血所寄,我怎么置之不理啊?”
殷梨亭說道:“曉芙,我沒有說不讓你做峨眉掌門啊?你即便是嫁給我,你已經可以做峨眉掌門之位,只是你為何剃度?”
紀曉芙說道:“殷六俠,你是武當高足。我如果為峨眉掌門,又是你的妻子,于峨眉派來說,幾乎將峨眉至于武當派附庸的位置之上。而坐為你的妻子不能事事為你考慮,是為不忠,此事不能兩全。”
殷梨亭轉到紀曉芙的身前。雙手扶著紀曉芙的雙肩。說道:“能兩全,如何不能兩全。大不了我從此不回武當山,跟你在峨眉山生活,可好。”
紀曉芙心中一震,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殷梨亭此言,幾乎是拋棄的武當派而轉投峨眉派了。幾乎是入贅峨眉派。江湖上的人會如何看殷梨亭啊,背叛師門,入贅他派。這就意味著殷梨亭在江湖上所有的聲望都毀于一旦。人馬提起殷梨亭,都只會認為殷梨亭是一個沒出息的人。
而武當派向來行事,聲名為重,殷梨亭如果如此做,不僅僅是他自己的身軀,還將武當派至于天下笑柄的位置上。
當一個男人為紀曉芙犧牲到如此,紀曉芙如何能不感動?
紀曉芙睜開了眼睛,再次看著個恍如大男孩的男人,他已經在留短須了。緩緩的說道:“六哥,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殷梨亭說道:“其實沒事的,大師兄對我師兄弟幾個很好的。我這么做,他不過會生幾年氣。當我們有孩子了,帶孩子去見他,他就是再生氣,也沒法子了。”
紀曉芙知道事情那有那么簡單啊。這種涉及師門傳承的事情,沒有一個門派會輕忽。特別是殷梨亭這樣門派中堅轉投他派。豈能不聞不問?
紀曉芙說道:“但是這樣不行。”紀曉芙凝神看著殷梨亭好像要將殷梨亭深深的刻在腦海里面說道:“峨眉派雖然有男弟子,但都不成大器。峨眉派都依賴女弟子行走江湖。名聲最為重要。一般弟子雖然不禁婚嫁。但是一旦出嫁都為峨眉別傳,在峨眉派除名。師傅雖然沒有明確下令,但生前也有意讓峨眉下任掌門出家為尼,為得就是峨眉派的名聲著想。行走江湖難,身為女子行走江湖更難,身為女子門派的掌門更難。”
“女子天生要比男子弱勢。武功一途上,也沒有男子的前程廣大,這都是先天弱勢,但是誰都可以示弱,唯獨峨眉派掌門決計不可示弱。因為江湖之上風波險惡,身為峨眉派掌門如果不能為峨眉派眾多女子遮風擋雨的話,峨眉派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吃的一絲不剩。”
殷梨亭想要說話,紀曉芙搶先說道:“六哥,身為峨眉派掌門要禁婚嫁之事,我可以無視。但是在峨眉我為掌門,門下弟子無令不從,而你如果在峨眉山之上,該有多尷尬。你會不快樂的。”
“而且你一旦轉投峨眉派,江湖上不知道要說出多少難聽是話。峨眉掌門身負峨眉清譽,我實在是輕忽不得。”
這殷梨亭怎么不知道啊?
峨眉派本來在江湖上很是強勢,即便在滅絕師太的鎮壓之下,也有很多人都說峨眉派都是怨婦。而殷梨亭如果一轉投峨眉派,不知道多少江湖閑漢要說,峨眉派是**蕩婦了。
殷梨亭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讓我怎么辦?我已經放棄我所有一切了,你還讓我如何是好?”
紀曉芙恢復剛剛的冰冷,說道:“殷六俠你我今生有緣無份。”
殷梨亭沒有再說話,他知道紀曉芙主意已定,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腳下不穩,幾乎要摔倒在地。
殷梨亭一掌拍開門,看著遠方的天際,大喊一聲,發足狂奔,猶如瘋癲。
紀曉芙此時也淚流出成河,其實在殷梨亭說出,能為紀曉芙轉投峨眉山的時候,紀曉芙已經心動,但是她瞬間冷靜下來了。還是覺得拒絕殷梨亭。
紀曉芙與殷梨亭天長地久,豈能無情,只不過正因為紀曉芙對殷梨亭有情,才不能讓殷梨亭這么做。
武當派的形勢如何?紀曉芙如何不知道。在這樣危機時刻,殷梨亭如此做出轉投峨眉的事情,無疑會讓殷梨亭身敗名裂。
正因為愛他,才不能讓他做這樣的傻事。
在說“今生有緣無份。”的時候紀曉芙何嘗不是心如刀絞。
殷梨亭走后,峨眉弟子一個個進來,不敢多言,紀曉芙說道:“繼續。太師傅請。”
老態龍鐘的老尼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長嘆一聲,拿起剃刀開始為紀曉芙剃度。在剃刀之下,紀曉芙十幾年的青絲一一墜地。
每一刀下去,就如同割在紀曉芙的心上,紀曉芙知道,自己再見那個恍如大男孩一樣男子的時候,恐怕已經是路人了。這輩子自己也要如師傅一樣,在這冰冷的佛堂之中,度過余生。紀曉芙用自己最后的一點少女的心思,暗暗的祝福殷梨亭,心道:“六哥,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希望六哥,勿以曉芙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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