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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郵城外,百里之地,渺無人煙。
高郵本就是揚州繁華之地,雖然宋元曾在此地交鋒拉鋸,但也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這百余年的積累一招戰火,又付之一炬了。
莫聲谷一人一馬獨自走在此地,看眼前此情此景更是憤恨無比。
所謂兵過如洗,蒙古人的暴虐更是如此,這方圓百里的百姓都驅趕過來,驅民攻城,這本就是每個人慣用的伎倆。
莫聲谷還沒有靠近高郵城,就遇見好幾騎蒙古游騎,莫聲谷費一番手段才將這游騎料理干凈的。
莫聲谷心中暗道:“這蒙古人弓馬嫻熟,雖然不通武功,但也是一把好手,我如果這樣直愣愣的殺過去,是闖不過高郵城外的蒙古軍營。我須夜半過去,發揮江湖人搞來搞去的手段,才能過了這一關。”
莫聲谷心中如此做想,就不再前行,尋一避風隱蔽之地,靜靜的養神,待到暮色四合之后,才放走馬匹,獨自一人向蒙古大營而去。
莫聲谷獨自一人施展輕功,自然是極快的,不過半個時辰之后,就看見了蒙古大營。
莫聲谷前世常常聽說聯營數百里,常常以為是夸張之舉,如今見了才知道絕非虛言。只見眼前蒙古大營層層疊疊一座營地接著一座營地。營地之中的篝火一團團的劇烈燃燒著,莫聲谷遠遠的看上去,只覺得這些篝火將夜晚的天空染得微紅。人類的偉力,聚積在一起,場景竟如斯壯觀。怪不得古人有投鞭斷流之嘆。
莫聲谷離近營地,更是發現其中甲胄林立,兵戈井然,防備森嚴之極,從這里面莫聲谷可以看到脫脫的治兵之能。
莫聲谷隱逸行蹤,一般士卒發現不了莫聲谷,但什么莫聲谷有些犯難了。如果這潛入高郵城的話,莫聲谷費不了什么功夫,畢竟聯營百里,這里的漏洞對于一只軍隊來說是一個都沒有,但是對于一個人來說,漏洞大把的是。
但是莫聲谷不愿意就這樣潛入營地一無所獲的進高郵城,這樣即便是進去也不會受人重視的。
莫聲谷助守高郵是大義所在,但也絕不愿意淪為他人炮灰。
莫聲谷在蒙古大營之中轉了個把時辰一無所獲。軍隊扎營有一定之規。但是莫聲谷卻把握不住的這個規律,只是在瞎轉。
就在莫聲谷準備放棄的時候。只見一隊蒙古兵壓著一個彪形大漢。這大漢被五花大綁緊緊的綁著,上身動彈不得。身上鮮血淋漓,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斷,有的已經結痂了,有的還像外面滲血。
莫聲谷認得這些蒙古兵,他們的打扮分明是怯薛軍。
莫聲谷心中暗道:“蒙古怯薛軍是大汗親軍一般都是在高管身邊當親衛,這幾個怯薛軍壓著這個大漢,一定是見蒙古高管,如此我只有跟著他,就能見到蒙古首腦之人,然后取了他性命,見到高郵城中的人,也好說話。”
莫聲谷輕輕的跟著在一行人身后,莫聲谷輕功高絕,躡手躡腳之下,小心翼翼的見這一行蒙古人送進一座大帳。
這座大帳不同尋常,有許多晦澀的氣機浮動,這里面一定隱藏著武功高手。莫聲谷不敢太靠近,大帳之外聽里面的動靜。
莫聲谷附耳聽來,只聽大帳里面有一老年的聲音說道:“今日看你城下沖陣,頗有章法,是一員猛將,我大元正是用人之際,你可愿降吧?”
大漢說道:“我與士誠哥哥是骨肉之親,要我背叛士誠哥哥是休想。”
“張士誠不過一介草民,驟然得此高位,只知道一位仁厚,毫無遠見,我要破他不過舉手之勞,只不過愛惜士卒,不愿多做殺戮。你若降我。看在我的面子上,來人高郵城破,我不殺他。如何?我大元富有四海,縱然一時亂民四起,朝廷也有手段一一剿滅。我見你是一個人才,如果降我,自有榮華富貴。”
大漢說道:“我張士德不是沒有見過富貴的,如果僅僅為富貴我們兄弟數人為何要起兵啊,我等販鹽,手中絕非無錢之輩。富有四海,是蒙古人富有四海,而漢人一無所有。殺漢人償一驢,使天下有志之士,無不咬牙切齒。蒙古人使天下百姓不敢有貪生之念,不敢有畏死之心。我高郵城算不了什么。里面堅持守城的不過是一些百姓而已,天下所有義軍都是百姓,你們今日即便是屠高郵。天下百姓總有一天,會殺光蒙古人。”
一個粗壯的聲音說道:“大人,既然此人冥頑不靈,就請殺了此人,以儆效尤。”
老人的聲音傳出道:“拉出去,斬。”說話之中沒有了剛剛的如沐春風之態,反而像是鋼鐵一般冰冷徹骨。
張士德大笑道:“好男兒何懼死。”然后大聲唱道:“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韃虜作馬牛。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已經有怯薛軍伸手拉住了張士德,用刀鞘一個勁的砸張士德的嘴,張士德這一首紅巾軍軍歌,唱得荒唐跑調,幾乎不能聽,卻讓在帳外的莫聲谷聽的熱血沸騰。
莫聲谷心中暗道:“如此好男兒,不能不救。”
身影一竄殺進了大帳之中。
莫聲谷一進大帳,就覺得渾身一熱,這帳里和帳外雖然只隔著一層布,卻是天壤之別。
只見里面有大大的火盆將整個大帳弄的溫暖如春,地上鋪著波斯地毯,輕輕一踩,就仿佛要將這個腳跟都陷下去,讓莫聲谷很不適應。
其他的奢侈之處,不必細說,莫聲谷也沒有細看,出劍快如閃電,立即將帳門之處的數名蒙古衛士給殺了。轉瞬之間,莫聲谷就來到張士德身邊,一劍下去,將張士德身上的繩索全部斬斷。
這時候,有數位武林高手紛紛圍在當中一個老者身前。還有數人向莫聲谷撲了過。莫聲谷耳邊響起無數吶喊,道:“抓刺客了。”
莫聲谷不管其他,一腳一個將身邊的蒙古衛士的尸體當做暗器給砸了下去,希望能阻上一阻。然后拉著一張士德一只手,說道:“走。”
張士德不認識莫聲谷,也不知道莫聲谷的底細,但是卻知道莫聲谷絕非元廷的人,這已經足夠了,先離開這里再說。
莫聲谷一只手,拉著張士德一只手用劍,擋在莫聲谷前面的蒙古將士擋不了莫聲谷一劍,之威。莫聲谷殺了出去。
莫聲谷忽然出現救走張士德之事,已經驚動了整個大營,只見整個大營猶如沸騰。莫聲谷忽然明白剛剛那個老者恐怕是地位極高之人,否則不會如此。
莫聲谷問張士德說道:“剛剛那個老頭是什么人。”
張士德一見莫聲谷問,立即猜到莫聲谷的心思,說道:“是脫脫。”
莫聲谷不由叫出口來,說道:“脫脫。”莫聲谷此時有些后悔了,如果自己能刺殺了脫脫。必然能使元軍大亂,到那時候,就是義軍的機會。
張士德說道:“兄弟大恩,我張士德沒齒難忘,不是兄弟尊姓大名。”
莫聲谷說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還能戰嗎?”
張士德大笑道:“我張士德每戰必爭先,從來沒有不能戰的時候。”
莫聲谷將一把單刀遞給張士德,道:“那好,咱們就并肩殺敵。”
兩人向外突擊,張士德是戰場殺將,卻不懂隱逸行蹤之法,這一路只能硬闖了。不過莫聲谷也不是毫無辦法的,兩人轉入一個營帳,換上蒙古服飾,奪了兩匹駿馬,搖身一變,就變成了蒙古人。
莫聲谷這魚目混珠之策,希望能混出大營。
大帳之中,一老者目光炯炯猶如刀鋒說道:“老夫這里已經安全了,分出人手,一定要拿下那個敢闖老夫營帳的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知道嗎?”這老者正是脫脫。
下面有十幾名武林高手,下拜在地,道:“知道了,定不服相爺所托。”
脫脫一擺手,說道:“下去吧。”
“是。”這些武林高手應了一聲,魚貫而出。
當這些武林高手出去之后,脫脫忽然臉色一松,一股疲憊之意顯露無疑。
一個頂盔摜甲的武將,對脫脫說道:“請丞相放心,不過是宵小之輩,一定會清理干凈的。我也將手下的玄冥二老派出,助丞相一臂之力。”
脫脫說道:“一介江湖人士,即便是武功再高也與大局無礙。只是我在憂心張士德之言,天下漢人離心,不再將自己視為我大元之民。與我大元來說,不是什么好消息啊。我縱然做了很多懷柔手段。但是這局面已成,我也只能一一削平天下之后,再論其他。只是我大元如果再這樣下去,即便是我平了紅巾軍,平了張士誠,后面還會有黑巾軍,黃巾軍。王士誠,李士誠。這樣下去局面堪憂。希望皇上能有所體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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