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故事”,其實是陸仁當年的親身經歷。雖然說這些事到現在都已經快三十年了,可對陸仁來說卻是自己一生之中最深刻的記憶,所以即便是在三十年之后再說起來,也仿佛就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情那般歷歷在目。或許這就像《心愿》里的幾句詞那樣:人未老/花未謝/仿佛昔日在眼前;愛無悔/情無怨/為何倩影卻成煙;今生牽絆/還在心中/纏綿。
正因為是陸仁的親身經歷,所以整個故事都真實而可信,甚至在一些要擱到某些影視劇劇本里非得被編劇們給整得感天動地、大賺觀眾眼淚的情節,卻因為陸仁不想去過份的觸及心中的那份苦痛的緣故,而被陸仁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帶過去了。
所以說陸仁現在所說的故事,如果是從文學角度方面來看簡直就是平淡得有如流水帳一般,擱很多的語文老師那里可能最多也就給個及格的六十分,但作為聽眾的香草卻聽得呆住了。
香草只是人老實而且為人處事謹慎小心而已,要擱現代可以說就是有些“呆萌”,但人卻不是那么笨,所以和“萌蠢”掛不上什么邊。聽著陸仁所謂的“故事”,香草又哪里會查覺不到這個“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其實就是陸仁和婉兒?另外陸仁對某些情節雖然是極為平淡的用幾句話就帶了過去,卻也因此給了香草更多的想像空間。
香草這時的年紀不大,才二十剛出頭而已。而一個女孩子處在這樣的一個年紀,對某些事情也會格外的敏感及感性,所以此時的香草自行腦補的一些畫面,詁計陸仁看了也得大吐舌頭。
這些不去多扯,只說香草在聽到故事的最后,也就是女主角死去之后,人當時就驚得跳了起來,謹慎小心什么的都扔去了一邊,急急的向陸仁問道:“神、神使大人……哦不,我是說那個女孩子已經死了!?這怎么可能!?”
陸仁看了幾眼香草,輕輕搖頭道:“死了,真的是死了。但是那個男孩子因為來歷不凡,所以在心里還抱有著一些希望,于是帶著女孩子剛死去不久的尸身硬闖皇宮,為的就是將女孩子的尸身先放到皇宮的冰窖里保存數日,等到幾天后與師門聯系上的時候,請師門里的人看看還有沒有把女孩子給救活的希望。”
香草的問話依舊急切:“那、那救活了沒有?一定、一定是救活了對不對?”
陸仁緩緩搖頭:“很可惜,沒有能夠救活,因為這個男孩子,還有他認識的那些師門中人都沒有這個本事。”
香草驚呼道:“這怎么可能!?那神使……哦,那、那后來怎么樣了?”
陸仁苦笑:“人已經死了,又沒有辦法救回來,那個男孩子最后就只能是請求師門里的人用秘法將女孩子的尸身保存起來。該怎么說呢?既然救不回來了,那至少要讓這個女孩子永遠都那么的年輕美麗,而這對男孩子來說,也是在最后唯一再能為這個女孩子做的事情了。”
香草聽完不住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這個女孩子肯定沒有死,不然的話……”
說著香草就望向了陸仁,追問道:“陸南海,這個故事到這里就完結了嗎?應該、應該沒有吧?如果那個女孩子真的死了,那我……哦,我、我是說,應該不會就這樣結束了吧?”
這會兒不管是陸仁還是香草,其實都知道這個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誰,只不過誰都不愿意去捅破這層薄薄的紙而已,所以陸仁也還是在訴說著一個“故事”:
“按說這個故事到這里就應該是結束了。女孩子死去之后,男孩子沒有回歸師門,因為女孩子的死讓這個男孩子明白了許許多多的事理,讓男孩子更加的去珍惜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所以男孩子不能那么不負責任的就此離去,于是男孩子就帶著身邊的那些人離開了原先的老板,去到了一個人們眼中的貧瘠之地開始苦心經營,并且在多年之后終于建立起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地盤。
“其實男孩子本身并沒有什么野心可言,雖然弄出了一塊自己的地盤,而且心里面也有不少亂七八糟的想法,但男孩子并不喜歡發動戰爭,所以男孩子雖然也玩了不少的花招、做了不少了事情,但總的來說是在用比較和平、比較溫和的方法,試圖去改變些什么。而男孩子也認為他今后就會在這樣的一條道路上一直的走下去。”
香草關心的到不是這個,所以追問依舊:“那、那后來呢?那個女孩子她有沒有……”
陸仁擺了擺手,人也在輕聲長嘆。故事說到這里,陸仁其實也有點說不清楚的感覺,因為就是從這里開始,相比于之前的真實,或者說相比起前面的九分實和一分不得不帶上點的虛,后面的故事就不得不多扯上點淡了:“你別急,聽我慢慢說。那個男孩子一直以為以后的生活就會是這個樣子了,卻沒想到在某一天突然收到了師門送來的急信,說是師門之中有一個罪大惡極的叛徒從監牢里逃了出來,而且還盜走了女孩子的尸身。”
“啊!?”香草再次的驚呼,雙手也捂實了嘴巴。
陸仁這頭卻是再次的長嘆,繼續著他的扯淡故事:“那個叛徒當年在師門之中意圖作亂,卻恰好就是被男孩子給陰差陽錯的撞見了,所以才會被師門及時的抓捕起來,也就是說這個男孩子是這個叛徒最主要的仇人之一。而這個叛徒在脫逃的時候被師門中人打成了重傷,眼看著也活不了幾天了,就想用自己身上最后的能力去向這個男孩子尋仇,所以就盜走了女孩子的尸身。”
香草驚道:“難、難道說,這個叛徒有能力讓女孩子復活?”
這時的陸仁的臉色其實也是黑得可以。故事里的“叛徒”指的當然是這個時空的“他”,而真要論及能力,陸仁和雪莉可都比之不上。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當時如果不是自己和雪莉把“他”給整到了生命臨近崩潰的邊緣,那么這個時候來向自己尋仇的就是“他”而不是婉兒,自己和雪莉介時又能不能應付得了?
甩甩頭不去想這些不著邊的事,陸仁向香草輕輕的點了點頭:“沒錯,這個叛徒是有那個能力使女孩子復活,但需要動用的是一種秘法禁咒,代價則是發動者的生命。只是當時那個叛徒已經活不了幾天了,那么他又哪里會在乎剩下的那幾天生命?他在乎的是能不能向男孩子尋仇。”
香草道:“那、那女孩子就這樣復活了?”
陸仁點頭:“是啊,女孩子復活了。不止是復活了,還由于那個叛徒是想要向男孩子尋仇,因此用秘法禁咒篡改了女孩子的記憶,使女孩子誤以為那個叛徒是自己的父親,而男孩子則成了她的殺父仇人,所以女孩子在復活之后一門心思的要向男孩子尋仇,并且為此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在幫助一個國家強盛起來之后,指使著這個國家向男孩子所在的國家發動戰爭。
“男孩子一開始并不知情,還以為這個戰爭只不過是一般的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領土之爭、利益之爭,所以自然是要幫著自己的國家把外敵給趕出去。可是隨著戰爭的發展、時局的發展,男孩子在一次意外之下見到了女孩子,這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女孩子搞出來的,或者更確切一點的說,是被篡改了記憶的女孩子按照那個叛徒留下來的所謂的‘遺命’而搞出來的。”
話到這里陸仁望向了香草,沉聲問道:“你說到了這個時候,這個男孩子應該怎么做?于公,難道就傻愣愣的蹲在家里,看著自己的國家遭受外敵的侵略,自己卻無動于衷?于私,女孩子是被壞人給欺騙了,正在做著一連串的錯事,男孩子難道就不應該做點什么,以免得女孩子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所以說男孩子雖然不喜歡戰爭,可到了這個份上,卻也不得不去發動一場這樣的戰爭。或許在旁人看來,會覺得現在的這個男孩子作為一方霸主,在戰場上威風凜凜、威風八面,可又有幾個人會明白男孩子在這種情況之下不得不向女孩子兵戎相見時,心里的那份苦痛?”
香草聽到這會兒,人已經是徹底的呆在了那里。許久之后,香草才有些茫茫然的道:“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這樣的嗎?”
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陸仁先搖了搖頭再輕嘆而笑:“好了,你也不用太過在意。說到底,這也只不過是一個故事而已,你用不著那么上心。對了,跟你說了這么久的故事,這一轉眼的天都快黑了,你要是肚子餓了就去找阿秀,或者找絲法莉蓮也行。等過幾天小蘭回來,我會安排著你和小蘭見面的。這個你拿著,光啃饅頭很容易噎著的。”
把掛在手腕上的小葫蘆遞給了香草,陸仁就在輕聲的嘆息之中回了艙……這里也不得不說一句此時的陸仁要說沒點別樣的心思那就是在騙人,可是陸仁混了這么多年,實在是太清楚實話這東西你要是說得太實在了,反而會不容易讓人相信。因此把實話說得虛一點,或者干脆就說這些實話“只是個故事”,反到可以讓人信服。也因此,陸仁才會在最后說出那樣的幾句話,再就此飄然的離去。
事情也正如陸仁料想的那樣,或都說香草這么個相對來說比較單純的女孩子,真要玩心機遠遠不是老油條陸仁的對手,更何況陸仁說的全都是實話……哦,也不能說全都是實話,畢竟里面不得不摻了些“雜質”,但至少在“主線”上全都是實情,所以說此刻的香草是相信陸仁的。
而另一方面,有些人雖然比較單純,但也正因為他們的這種單純,會使得他們對某些事情格外的敏感甚至是敏銳,香草則應該算是這樣的人……其實說起來,還是香草心里的那種感覺的原因,那種發覺陸仁與婉兒有著很多相似之處的原因。這樣的一份感覺,使得香草在自身的主觀意識上會選擇去相信陸仁。
總之,香草是相信了陸仁,自然而然的會對陸仁與婉兒之間的這些事情感到深深的……說什么才好呢?不平?憐憫?同情?反正就是諸多的感覺交匯在了一起,連帶著使他對陸仁的好感度上升了許多。
看看手里面啃剩下的小半個饅頭和葫蘆,再看了看在落日的余輝之下,于嘆息中默然離去的陸仁的背影,香草總感覺此刻的陸仁是那么的落寞、孤寂,甚至還有些可憐。好吧,或許這只是香草的少女心在作怪而已。她這般年紀的少女,忽然之間聽到了一個這樣的故事,一顆少女心會沒點什么感性的想法才怪了。也就是在這樣的一份心思之下,香草總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個故事里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做點什么,而事實上,似乎自己真的可以去做點什么?
接下來的兩天,霍爾木茲海峽南北兩岸之間的戰事依舊。陸仁這頭是意外的抓到了香草,但單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香草的作用根本就發揮不出來,陸仁自然不可能因為抓到了香草的緣故就放緩整體的戰略態勢。再說得不客氣點,自己這里要是不適當的賣點力,那么薩珊家族而羅馬那兩頭的事就會不好說了。
而香草說出了安息方面有不少人有勸卡絲伊莉與陸仁和談的想法的事,這個事雖然可以加以利用但也絕不能急。從政治的層面上來說,要是沒有取得相當的軍事優勢,又拿什么去逼迫你的對手與你進行和談?特別是婉兒對安息的貴族圈的影響力,這里也是要好好考慮的事情。
這些先不去多扯,只說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時分,一只非作戰的艦隊在馬斯喀特靠了岸。而這支艦隊的到來,立馬就讓馬斯喀特這里的漢軍將士多了些興奮與期待。
原因無他,這是陸蘭從羅馬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