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關下,殺聲震天,一群又一群的鮮卑士卒在向居庸關發動強攻。只是還沒等鮮卑士卒們靠近,居庸關上就會有一大堆的石塊、沙包扔將出來,把一些鮮卑騎兵打得人仰馬翻。
再沖近一些,但還沒進入鮮卑弓弩的射程范圍之內時,居庸關上密密麻麻的箭雨又落了下來。之前石塊和沙包什么的殺傷力雖然比較大,但相比之下卻比較稀稀落落,可箭雨的密集程度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值得一提的是居庸關上突然出現了二十幾架強力機弩。這些機弩是重型弩,呂玲綺和趙雨在抵達居庸關三天之后才由后面的運輸隊送到了居庸關上安裝起來的。此刻臨戰發威,著實令曹軍士卒嘆為觀止。這些機弩的設計很全面,在擊發結構上采用的是雙把搖輪……就是類似于自行車的兩個踩腳,擊發手是坐在擊發位上拼命的蹬。而一個正常人雙腿的力量肯定要比雙臂高得多,這樣的設計結構在能夠保證拉弦力度的同時又可以提升射速。
弓弦方面,這些機弩使用的都是筷子粗細的鋼絲彈簧,在弩臂的兩端亦有加裝助力滑輪,如此一來箭支的威力是有著絕對的保障。而在弩身的正上方安裝著足可容納百余箭支的箭鼓,并且在弩弦上有導箭鋼絲。弩弦一拉開,導箭鋼絲會帶動箭鼓上的機關,然后箭鼓就會自動的掉落出一支羽箭到箭槽之中,接下來自然就是由弩弦把這支羽箭擊射出去,跟本就不需要人手去上箭。
此外,整架機弩都是呈一個包裹狀的裝甲臺,即在機弩的前方與側面,都有裝上連體式的擋箭甲板……確切的說就是輕質硬木外面再釘上了一層鋼片。而在箭槽的正前方,則是一塊約兩厘米厚的玻璃,這樣可以保證弩手的視線,不妨礙其瞄準。
機弩架設的俯射角度是三十度,這個角度架設好之后就不好調整了,但是其左右方向卻可以進行約六十度的調整,換言之就是可以隨時進行六十度的橫向掃射。這個工作則是由兩個助射手來完成的。
簡而言之,夷州的機弩就好比是現代戰場中關防城墻上的速射重機槍炮臺。不但火力夠快夠猛,而且對方尋常的武器還耐何不了它……至少在現在的這個戰場上,鮮卑騎兵射出來的箭支根本就傷不了機弩臺分毫。好不容易的有些箭支射將上來,卻只是在機弩臺的裝甲上發出一陣亂響之后,羽箭就不知被彈飛去了哪里。
當然了,如果只憑關上新架設的二十幾架機弩,箭雨的密集程度會遠遠不夠,那么這時呂玲綺支援給曹軍的夷州制式弩弓那鋪天蓋地的箭雨的威力就體現了出來。三排弩手一通亂射,箭匣里的箭一射完馬上反手就換一個,使得關上的箭雨一直就沒有停下來過……
就這樣激戰了一天之后,鮮卑騎兵扔下了不知多少的尸體退了回去。可是在臨近城墻的百步之內,卻基本上看不到鮮卑騎兵的尸體,由此可見鮮卑騎兵對居庸關的沖鋒有多么的失敗。
只一仗下來,曹彰與田豫通過呂玲綺和趙雨支援的武器裝備,間接的對夷州方面的戰斗力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對新式的投石機與機弩也都充滿了興趣。而到入夜時分,關墻下有機器的隆隆聲響起,再過片刻關上便亮如白晝,卻是呂玲綺帶來的蒸汽動力發電機在提供電力,電燈也隨之照亮了整個關墻……
看到那燈光亮起,曹彰與田豫,還有眾多的曹兵都驚得目瞪口呆。呂玲綺與趙雨看看眾人的呆相,彼此相視一笑。其實當初她們在夷州見到這玩意的時候,呆相也不比他們好上多少。
接著再有專人去一些燈上裝好反光鏡,關下戰場的百步之內都能照得清清楚楚。看看防備工作已經作得差不多,趙雨便邀曹彰與田豫一起在門樓中小飲幾杯。要知道越是在這種大戰的場合,主帥如果表現得很鎮定,甚至是很悠然自得,對軍兵的士氣都會有著莫大的影響。
各自的滿飲了一杯,曹彰一抹嘴唇贊道:“好酒!入口柔而不烈,回味悠長無比。”
呂玲綺笑道:“小抵抵,這是夷州近幾年才釀制而成的玉米酒。前些時候陸叔父著船送了百余桶到遼西給我,我自己平時都舍不得喝,卻被我麾下之人黑了一半走。”
“黑?”
呂玲綺再笑:“夷州的嬉戲之詞,大致上就是主人拿得不情不愿,可又無可奈何之意。”
曹彰略解的點了點頭。稍稍的猶豫了一下,曹彰問道:“二位姑娘,這大戰既起,我等又當取何良謀破敵?”
呂玲綺看向趙雨,趙雨則是把玩著酒杯微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呵呵,這也是先生他時常會掛在嘴邊的一句戲語。我等今日方不過與鮮卑首戰,并且略占了些上風而已。但細觀軍中上下,士氣斗志卻仍未盡復,所以仍需如今日一般每戰皆占據上風,這樣每天一點一點的積累,稍假時日軍心大振之后再作打算。鮮卑有眾數萬余,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至于糧草軍需,彰公子與田將軍大可放心,菊花港那里會如期送抵……不過彰公子啊,你也不好意思只讓我們出錢出糧吧?”
曹彰心中一窒。不過事還真是這么個理,別人跑來幫你幫了這么多,你難道連飯都不給別人吃?再拿眼一掃田豫,田豫便會意的道:“請二位姑娘放心,末將明日就發信,請鄴城速調錢糧兵馬來此。”
趙雨點點頭:“敵眾數萬,你我在此的兵甲卻只有不足三萬,如欲破敵就不能急于一時。拖下去吧,拖到他們的銳氣盡失之時,才是我們的破敵良機。”
這里正喝著酒說著話,忽有曹軍令官急匆匆的趕上來請見。只是在入內之后,這令官看了看在座的呂玲綺與趙雨,話卻有些不好說出口。曹彰有些不耐煩,讓這令官有話明說,令官這才支支唔唔的道:“夷、夷州女兵多有在軍中歌舞嬉戲者……”
“啊!?”
曹彰與田豫當時就楞了神。按當時的軍律,大戰期間是嚴禁這一類的事的。要換作自家軍兵,毫無疑問的就是一個字:砍!可問題是這些在歌舞的,全是夷州女兵……準確的說是醫療團里的那些護士來著,這刀又哪里好砍下去?
趙雨看看曹彰與田豫遞過來的目光,隨即大笑道:“無妨無妨,由她們去吧。舊在夷州,她們早都這樣習慣了的。”
“……”曹彰與田豫一齊無語。
呂玲綺和趙雨看出了曹彰與田豫的猶豫,當下便笑了笑再向那邊二人道:“二位,我們也去看看如何?就這么干坐著,豈不無聊?”
曹彰與田豫對望了一眼,猶豫了一下之后各自起身,與呂、趙二女城門樓再來到軍中。而在軍中,百十來號的夷州女兵的確有不少人正在唱歌跳舞什么的,但是情況卻與曹彰、田豫所想的完全相反。這時的曹軍也好、夷州兵也罷,臉上的神情不是松懈,而是一份心情上的放松。
現代軍中文工團的作用不必多說吧?而在夷州,這一直是很普遍的事,換句話說就是讓士卒們的心情不那么緊張。人的心弦不可能一直緊繃著,真要是一直都緊繃著,詁計這個軍中就離炸營大亂不遠了。
看到這般情形,曹彰不由得愕然道:“怎、怎么會這樣?”
趙雨輕嘆道:“我初至夷州時也甚是不解,后來才明白凡事只要把持有度,便有益而無害。僻如飲酒,適量飲之便舒筋活絡、體態通暢,可飲之過量了,就會誤事壞事。”
再掃了一眼軍中的情況,趙雨復又笑道:“大軍前些時候方蒙大敗,軍士心尚不穩,讓這些女孩子這么小打小鬧上一下,不是正好可以令軍士們的心境放寬許多嗎?另外嘛……”
趙雨向某個剛剛跳完舞的女兵召了召手,這女兵來到近前后,趙雨微笑著在女兵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女兵會意而去后又傳告了一下其他的一些女兵。過不多時,女兵們一起唱起了一首歌,而且很快就帶動得其他的女兵,還有眾多的夷州兵一起唱了起來: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兒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哨公的號子/看慣了船頭的白帆/這是美麗的家鄉/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到處都有幸福的陽光……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他的有刀槍……”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他的有刀槍……”
曹彰聽到這里時品味了一下辭意,再到下一句時,他好像突然感覺全軍上下好像突然生出了一股令人難以言喻的氣勢。
這時呂玲綺伸出了手,輕拍了一下曹彰的肩頭,微笑道:“不要小看音律。它可不是單純的玩樂之物那么簡單。”
居庸關的仗就這么打著,一連打了好幾天。
但是到這個時候,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軻比能那頭并沒有全力攻關。雖然說幾乎每天都會派人過來討敵罵陣,亦或是派出人馬攻打關隘,但規模都并不是很大,更多的反到像是在進行著試探性的攻擊。
而到了這個份上,曹彰和田豫也就充份的肯定了趙雨之前代傳的那個軻比能并不想真的和老曹鬧得太僵,只是想憑著現有的實力好向老曹方面多討要點好處的分析。越是有人有槍的軍閥,想招安他的話,所必需的花費就往往會越高不是嗎?
不過這仗老是這么打著貌似也不是個事。曹彰現在手頭上的兵力不足,而且曹彰身上有障于行動的傷還沒有恢復,老曹那邊的援軍沒有一個月以上只怕還過不來,所以曹彰也無法下關進行主動的攻擊,這未免有些讓人坐之不住。
另外還有一條,就是軻比能在關下駐扎下來之后,探子來報說時不時的就會有那么些或大或小的游牧部族過來投靠他,看樣子是想跟著軻比能一起來撈點好處。如此一來,不管是軻比能攻破居庸關進入關內劫掠,還是到時候與老曹討價還價,老曹方面的損失詁計都小不了。
帶著這樣的一份憂慮,曹彰打算去找呂玲綺和趙雨商量商量對策。不過等曹彰在關旁的某座小山峰上找到呂玲綺和趙雨的時候,卻格外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這時的呂玲綺和趙雨好像是在玩著什么玩具,唯一算是正兒八經的,就是趙雨的手上拿著紙筆,看樣子是在計算著些什么。
看了一下甚是不解,曹彰終于忍不住過去打了招呼再行發問。呂玲綺和趙雨先是回應了一下,趙雨就看到了跟在曹彰身邊的田豫,喜道:“田將軍來得正好!我想問一下,田將軍對這邊的氣候與風向了解嗎?”
田豫愣了愣,下意識的回應道:“當然了解。我本就是幽州人士,兼之駐守居庸關上數年,對這一帶的氣候與風向的變化也非常注意。”
趙雨追問道:“那么這幾天都會是什么風向?風力又是如何?”
田豫很仔細的想了想,答道:“天將入夏,風向多為東南風,風力的話就很難說了。不過看最近的天氣情況,風力應該都不會大,但也不會小……”
當時的人哪會有風力幾級的分別?趙雨對此到是早有準備,反手取出一根絲帶,根據絲帶被風帶起來的飄擺度向田豫大致的解釋了一下。田豫又想了好一會兒,便給出了一個絲帶大致的飄擺指數,趙雨就點了點頭,又在本子上記下了些什么。
曹彰和田豫愈發的不解,自然就向趙雨發了問。趙雨在完成了一些計算之后向呂玲綺點了點頭,然后向曹彰和田豫很是詭異的一笑:“二位的來意我明白,我和玲綺也覺得只是現在這樣僵持下去不是個辦法。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居庸關被軻比能攻打了好幾次了,咱們也該給軻比能一些回禮。”
曹彰遲疑著問道:“二位姑娘這是打算做些什么?”
趙雨道:“過幾天請你們看場好戲。不過到時候,希望彰公子能借點人手給我。”
轉眼又是三天過去,而在這三天之中,居庸關的關上到是又打了一場規模不大也沒死多少人的小仗。
不過到了這天的中午,薊縣那邊又有一批菊花島的物資被轉送到了居庸關中。在這批物資之中,除了一般的錢糧軍需之外,還有幾十車打了封條的箱子。而這幾十車的東西,馬上就被趙雨和呂玲綺親自領回了夷州兵的駐扎區域。
這本來也沒什么,畢竟本來就是人家夷州兵的東西,所以曹彰和田豫也就沒有過問。不過過了沒多久,忽然營中士卒一起驚呼道“天上是什么東西”,曹彰和田豫大驚之下出帳觀看,卻見在夷州兵駐地的上空,不知什么時候有數個有如八角宮燈一般的玩意兒在飄上天空。隱隱約約的好像還可以看到燈下有一根長長的絲線拴住了燈底,這才沒讓這幾個八角宮燈飛出去。
“這是什么?風箏嗎?現在是打仗,夷州的那些女兵還有心思玩風箏!?”
唱個歌、跳個舞什么的,曹彰和田豫都忍了,畢竟那些歌舞對安定軍心確實有著一定的幫助作用,可是玩風箏這就未免太過份了。所以不用多想,曹彰和田豫都急匆匆的趕往了夷州兵的駐地,打算向呂玲綺與趙雨適當的交涉一下,讓她們某些事別太過份。
不過等他們趕到夷州兵區域的時候,早就有人在營區門口等著他們,連通報都不用通報就直接領著他們進到了營區之中。再到近前一看,呂玲綺正領著幾個士卒在小心的用手中的絲線盤牽引著飄在天空中的八角宮燈,看上去的確像是在玩風箏,不過在他們的身邊,趙雨仍舊是拿著紙筆計算著些什么,目光則一會兒是望向天空中的八角宮燈,一會兒卻又望向了身邊的一個小座鐘。
座鐘這玩意兒曹彰和田豫都知道,因為陸仁這些年送了一些給獻帝劉協、老曹,再就是其他的一些人當禮物,在許昌、鄴城一帶屬于有較高的實用性的奢侈品。不過此刻曹彰和田豫雖然是來問罪的,但當他們看到呂玲綺和趙雨那一本正經、小心翼翼的神情的時候,馬上就查覺到呂玲綺和趙雨這不是在玩,而是在做什么正經事。再想了想,他們就沒有上前打擾。
隱約之間,他們還聽到了趙雨的口中在念叨著這樣的話:
“風力三級,按田豫所說到了晚上會是四到五級,風向東南偏北……距離軻比能的營寨是三十里左右,那么飛到那里的時間是……”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數字計算,可惜曹彰和田豫根本就聽不懂……
“風力三級,按田豫所說到了晚上會是四到五級,風向東南偏北……距離軻比能的營寨是三十里左右,那么飛到那里的時間是……”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數字計算,可惜曹彰和田豫根本就聽不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