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娘看著門外,院子里秋色漸露,白色的紅色的黃色的菊花在綻開了花瓣,水珠在花瓣上微微滾動。
“哼,這柳大家也是徒有虛名。”邊上的侍女低聲哼道。
甄娘無聲嘆口氣:“你錯了,上品宗師豈是浪得虛名,從頭到尾,他便沒被我迷惑,今天他放了我一馬。”
從柳寒進屋開始,她便施展魔門無上魔功天魔姹女功,可讓她失望的是,她已經練到九品的天魔姹女功,對柳寒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柳寒沒有發動反擊,若是反擊,今日她難逃柳寒辣手,而且從此成為柳寒跨下之奴。
侍女十分驚訝,仔細端詳甄娘,見她不象是在說假話,不由納悶的嘀咕:“看他那色樣,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傻丫頭,他那是裝的,”甄娘心里有種受挫的感覺,語氣中滿是蕭瑟,手托香腮,目光依舊落在院子里的菊花上。
侍女一臉訝異,卻沒再說什么,默默的將東西收拾了便退出去了,甄娘依舊在發呆,良久才默默的嘆口氣。
從甄娘家里出來,柳寒也同樣嘆口氣,甄娘的媚功很厲害,他差點著道,魔門功法名不虛傳,這甄娘還沒跨過那道門檻,若跨過那道門檻,今天恐怕就沒這么容易脫身了。
可惜,這女人是他不想碰的女人!!!
在街上逛了一圈,見身后沒人,便向家里走去,到了家附近,發現監視的人已經撤走了,他遲疑下沒有進去,轉身走了。
到了厲巖的院子外,他正燒水,看到柳寒進來,他連忙起身,柳寒示意他不用忙,自己蹲在他身邊,看著灶里紅紅的火焰問道:“怎么樣?這幾天可有收獲?”
厲巖苦笑下搖頭:“我又走了一遍,每個島都去了,沒有發現。”
柳寒沉默了會:“看來,不在長春湖。”
“湖東呢?”厲巖眉頭微皺,柳寒嘆口氣:“湖東已經去了,這百工坊,藏得夠嚴實,你說,我們是不是判斷錯了?”
“湖東已經去了?”厲巖有點意外,柳寒點頭:“我到揚州后,聯絡上揚州內衛,我讓他們去查了。”
厲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灶里的火,沒一會,水開了,他起身準備拿茶葉,柳寒拿出一包茶葉拋給他,這是他在路上買的。
“今年的新茶。”
厲巖沒說什么,將紙包打開,揀了些茶葉到茶壺中,舀了開水倒進茶壺中,沒一會便飄出茶香,提起茶壺給自己也給柳寒倒了茶,柳寒一直蹲在灶前,望著灶里的火。
厲巖招呼了一聲,柳寒才起身坐在桌邊,江南民間風俗與北方不一樣,北方一般是榻榻米,而江南則用了上桌椅。
柳寒端起茶杯放在手上捧著,茶水很燙,可他卻沒覺著,眉頭擰成一團,厲巖試探著問道:“揚州內衛?他們查湖西,以前他們沒查過?”
“恐怕沒有,”柳寒說:“揚州內衛出大事了,內衛總管被他的小妾暗殺了。”
“小妾暗殺了?你是說,”厲巖難以置信,忽然想起來,有些驚訝叫道:“顧家,.....”
柳寒點點頭:“對,顧碩便是揚州內衛總管,被小妾殺了,真是令人驚訝,難怪百工坊久查不出。”
厲巖依舊很震驚,半響才嘆道:“這顧碩在做什么!怎么能這樣!”
柳寒吹著熱騰騰的茶水,沒有答話,厲巖不住搖頭嘆息,過了會,厲巖忽然問道:“如果,揚州內衛出了這么大問題,他們的調查有效嗎?”
柳寒愣住了,半響才弱弱的說:“應該有效吧,再說了,顧碩雖然出了問題,下面的人還是經驗豐富,應該可以相信。”
這話說到最后,他的語氣越來越弱,顯然沒有自信。
厲巖想了想,試探著問:“要不要我再去查一下。”
柳寒沒有回答,心中不由疑竇叢生,厲巖這是要做什么?真想去湖東探查,還是只是借此試探自己的態度。
“聽你這樣說,這揚州內衛還真無法讓人放心,”柳寒緩緩說道,輕輕嘆口氣:“本來想讓你查下,這顧碩遇刺,與百工坊有沒有關系,也好,你上湖東看看。”
“那小妾抓到了嗎?”厲巖又問。
“抓什么抓,這還不明白,”柳寒再度嘆口氣:“她現在若還活著,我這柳字倒過來寫。”
說到這里,他微微停頓才接著說:“我設了個圈套,顧府發布的線索是假的,是我設計的,目的就是重新查一下湖東,你若要去,也好,你要注意,這里面有沒有百工坊的人,不過,十五之前必須回來。”
厲巖點點頭,隨即問道:“十五之前?”
“百工坊的張掌柜約我月圓之夜在珍珠畫舫見面,到時候,你要在外面接應我。”
厲巖輕輕松口氣:“屬下明白。”
柳寒喝了口水,放下茶杯,又提起茶壺倒了杯茶,然后才說:“這一次,咱們的麻煩不小,宮里這碗飯不好吃,你一定要小心,對方高手不少,那張掌柜,我估計已經過了那道門檻,另外,他們還有個可能是大宗師的高手。”
厲巖正色應道:“多謝大人提醒,屬下一定小心。”
柳寒連喝三杯水,放下茶杯,幽幽的問道:“厲兄,你說咱們是不是查錯方向了,這百工坊的老巢壓根就不在揚州城,也可能是在建康吳縣,江南這么大,倒底在那呢?”
厲巖苦笑下,他們一到揚州便鎖定了長春湖,可這段時間,將長春湖查了個遍,沒有絲毫發現,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厲巖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半響才抱怨道:“宮里難道連一點資料都沒有嗎?讓咱們這樣查,跟無頭蒼蠅似的,四下亂竄,天下這么大,咱們上那去查。”
柳寒苦笑下:“你當我沒向宮里要資料,宮里的資料全給我了,我全看過,沒有一點真東西,宮里讓揚州內衛查過兩次,資料厚厚一疊,但宮里分析,沒有一條是真的,唉,宮里要真查到了,還用派咱們專程下揚州來查這事嗎!”
厲巖聞言不由苦笑,恨恨的連喝三杯茶,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柳寒沒有開口,依舊眉頭深擰,屋里一下陷入安靜中。
半響,柳寒起身道:“先這樣吧,不管怎樣,湖東再查一次,若還是沒有發現,咱們再找其他線索。”厲巖點頭稱是,柳寒推門走了,厲巖坐在桌邊,半響才輕輕舒口氣,神情中有一抹輕松,端起茶杯,這才發現里面沒有水,于是提過茶壺倒上一杯水。
柳寒發現自己很忙,從厲巖這出來,他又上顧府去了,顧家的三個人中,多半還有與百工坊或其他什么人有聯系,這三人中,顧恒可以暫時排除,顧建和顧維都有嫌疑,但從手法上看,顧建的嫌疑更大,顧維是家生子,父母一家人都在顧府,他要背叛,一家人都得死,從那個人的操作手法上來看,當不會留下這樣的漏洞。
對柳寒有利的是,從一開始,他便知道百工坊只是一個斂財工具,背后還另有其人,而且直接從那個人的習慣著手,所以,他少走了很多彎路。
半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事,轉身向如意賭場走去,穿過兩條街,他忽然發現前面有兩條窈窕身影,這兩條身影有些熟悉,他不由放慢腳步,悄悄跟在她們身后。
倆女都穿著白色長裙,頭上帶著遮紗帽,遮住了她們的面容,不過,兩女這樣的裝束,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
“她們不是在帝都嗎?怎么又到揚州來了?”柳寒很是納悶,當初她們在帝都如此落魄,怎么一轉眼便如此張揚。
倆女走得不快,邊走邊四下張望,似乎在找什么,沒一會,兩女走進一間客棧,柳寒跟到客棧外面,正好看見小二引兩女到后院。
柳寒略微皺眉,沒有跟進去,而是到柜臺上,拿出一塊腰牌,掌柜的正在柜臺邊算賬,猛然看到腰牌,連忙放下賬本。
“大人,不知有何事?小店可是規規矩矩的。”
“衙門有事,我看一下住宿登記簿。”柳寒語氣平靜的說道。
掌柜的松口氣,連忙拿出登記簿,一邊沒話找話的說道:“大人面生,以前沒見過。”
“少廢話。”柳寒冷冷的呵斥道,一把將登記簿拿過來,翻到后面,從后向前看,看了十幾頁,將登記薄合起來,拿出一張通緝令放在掌柜的面前。
“見過這個女人嗎?”
掌柜的一看便笑了,連連搖頭:“沒見過,沒見過,這要見了,我就上顧府領銀子去了。”
柳寒將通緝令收起來說道:“若發現這女人,立刻通知捕快房。”
“是,是,大人。”掌柜的笑呵呵的,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柳寒轉身出來,心里倒是松口氣,是他看錯了,這兩個女人不是秦晚晴和溫晚云,而是叫方柔和方雅,路引是吳縣的。
離開客棧,他很快到達如意賭坊,賭坊現在已經開門,只是時間尚早,賭客不多,幾個荷官有氣無力的在搖色盅。
柳寒是新面孔,但卻沒有人理會,柳寒掃了眼便在色盅前站住,這賭場無論裝潢還是其他都遠遠比不上帝都,甚至在揚州也算不上一流。
柳寒在桌上丟了一兩銀子,很快便輸了,他繼續押了小,又是一兩銀子,又輸了,下一手,他押了五兩銀子在大上,這次他贏了,這樣賭了十幾把,有輸有贏,他小輸了七八兩銀子,這種輸贏自然不會引起賭場注意,幾個看場的漢子在一邊沉默的看著房間中人。
“買定離手!”荷官叫道,柳寒已經聽出來,這次是二二四小,他略微想了下便下五兩小。
荷官打開蓋子,叫道:“二二四小!贏大輸小!”
說著將十兩銀子推到柳寒面前,柳寒不以為意的收在手邊,目光偶爾掃了下,沒有看見小刀,這家伙這個時候還沒到。
荷官舉起色盅用力搖晃,正要放下,忽然神情一滯,柳寒心知有異,他沒有回頭,眼角向兩邊掃了掃,在邊上的幾個大漢神情嚴肅的盯著這邊,一個漢子匆匆上樓。
“玩不玩,不玩就讓讓!”
邊上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