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反水
“吞雷妖鵬族？”
洞虛仙尊瞥了一眼吞雷妖神，那目光如看螻蟻一般，不疾不徐道：“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是仙尊們在仙界就說定的，無論三族還是鯤鵬神宗，都會被賜下一種繁復而與眾不同的手訣，包括法力運轉路線都有，只有順利完成了，才能證明其身份。
畢竟第一次下界的時候各位仙尊可是被坑慘了，堂堂仙尊，居然被下界小術給騙的暈頭轉向，因此被斬殺了不少。
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被騙怕了，心理有陰影，真正的三族和鯤鵬神宗的人馬都不認，結果死的慘烈。
雖然這些妖族來勢洶洶，聲勢巨大，數量更是可怕。
可洞虛仙尊還是不會輕易相信。
“老奸巨猾。”
吞雷妖神暗罵了一聲，有些郁悶地變化為了人身，而后打出一道道繁復玄奧，奇異非凡的法訣，最終凝成一個巨大的仙文，金光燦燦，在虛空中沉浮。
“仙尊，在下身份可對？”
吞雷妖神諂笑道。
“沒錯。”
洞虛仙尊點點頭，不過卻是老神在在的，并沒有撤去華蓋護罩的意思。
“那就請仙尊撤去法寶，隨我們走吧，此地危險，不是久留之地。”
吞雷妖神小心翼翼道。
聞言，洞虛仙尊卻是搖搖頭，淡淡道：“你先將這些螻蟻解決掉再說。”
吞雷妖神臉色微變，有些難看起來，說道：“仙尊，我們的任務是保護好您，而非和他們大戰，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讓你殺他就殺他，啰嗦什么，你不想成仙了？”
洞虛仙尊目光一凜，臉色沉了下來。
吞雷妖神臉色又是一變。
如果澹臺不破是普通至強者，它戰一場也沒什么，可澹臺不破明顯得到了葉默的重寶的支持，修煉突飛猛進，如今是煉虛七階，可怕無比，和自己這個老牌妖神都不相上下，想要分出個勝負，實在是難，更何況是殺掉澹臺不破了。
可是仙尊有令，而且還拿成仙威脅，分明就是不給自己退路，讓自己不得不戰，讓它糾結無比。
“接應保護一番，連打都不用打，就能輕易得到成仙機會，天下間有那么好的事？本仙尊都沒遇到過！”
洞虛仙尊冷冷一笑，而后閉上眼睛，全力恢復修為，不再看吞雷妖神。
吞雷妖神現在可是恨死了洞虛仙尊，遲疑半晌，一咬牙，道：“仙尊說的有理，在下這就斬了這個人族。”
言罷，吞雷妖神搖身一變，再次化為了一頭巨大的妖鵬，體表有一道道玄奧繁復的血脈紋絡，一對妖瞳紫光燦燦，好像一塊巨大無比的紫色寶石，充滿高貴、妖邪之意。
“人族，死！”
吞雷妖神怒鳴，好像把對洞虛仙尊的怒氣全傾瀉到了澹臺不破和無數魔修身上，一張口，又是一道粗大的雷霆光柱打出。
“什么仙尊，呸，誰保他誰死！”
澹臺不破冷冷一笑，殺意狂涌，周身涌現無窮魔氣，三千墨發如三千條墨龍，迎著罡風與雷霆狂舞，桀驁不馴。
“殺！”
喊殺聲驟起，山呼海嘯一般，澎湃席卷而出。
數百萬魔修發出震動蒼穹的怒嘯，操控各種各樣的法寶朝妖族沖了過去，魔氣滔天涌動，如汪洋一般，仿佛天地間出現了二片大海，一片在下，一片在天空上。
天上、海面上、海里，到處都是廝殺的身影，到處都是噴涌的血，赤紅一片，染紅了每一寸空間，不斷有妖族和人族從天空墜落而下，下餃子一般。
九天之上，浩渺遼闊，無盡罡風在劇烈呼嘯，低階、中階、高階的修士都難以進入這里，這是九天罡風，霸烈無匹，連元嬰期修士都抵擋不住。
雷妖神和澹臺不破就直直撞進了這里，雷光億萬道，煌煌如天威，整片九天都是雷光，熾盛無匹，濃郁的如液體在流淌，又如神焰在劇烈翻騰，騰騰跳動。
澹臺不破神情凝重，手中魔劍劈出一道道劍芒，烏光幽黑，每一件都帶著濃烈無比的殺機，可斬人身軀，斷人生機，無比霸烈。
不過，這無窮無盡的雷光電蛇卻難纏無比，即使被劍芒劈的粉碎，也仍有一些從魔劍上蔓延而來，無孔不入，鉆入澹臺不破的體內，游走破壞。
澹臺不破須發皆立，古銅色的皮膚已經出現一絲絲黑色，是被這雷光給劈的，破壞血肉生機，燒的焦黑，甚至嚴重之處，隱隱有烤肉味道彌漫了出來……
“吼！”
澹臺不破怒吼，魔殿籠罩在頭頂，魔典拿在手中，無風自動，嘩啦啦地翻動著，迸發出縷縷陰森魔性的幽光。
隨即，澹臺不破唇口翕動，口中念念有詞地誦念起咒語，其音灰色低沉，有一股奇異的味道，念動間，一道擎天駐地的巨大水晶魔影出現在身后，迸發億萬道璀璨森寒的殺戮魔光，與法則神鏈相合，斬殺而去。
“雷神怒！”
吞雷妖神張口一吐，便是一蓬紫意盎然的雷光，若神瀑沖出，引得天地間的法則鳴顫，飛速疾馳而來，與雷光糾纏在一起，極陽之意爆發，千軍俱滅，神魔辟易。
九天罡風愈發暴烈了，法力波動澎湃，烏黑幽光與雷霆紫光交織湮滅，諸般奇異的聲音不斷發出，天地仿佛要傾覆一般。
“噗！”
澹臺不破張口噴出一口血，染紅了衣襟，但腳步卻堅定無比，不曾退卻，嫣紅的血跡點綴在他堅毅英武的面龐上，竟透出幾分猙獰之意。
魔劍再動，殺戮之光尾隨，激烈大戰再次爆發，九天之巔，云雷奏動。
下方妖族大軍和人族大軍同樣在大戰。
驀地，一個魔修神色一駭，整個人翻飛出去，不敢置信地艱難回頭，還沒等他看清襲擊他的人，頭顱已經飛了出去，只能見到獵獵狂舞的黑色衣角。
“我脫離魔盟，脫離人族了，擊殺同門為投名狀！”
一個魔修一把扔掉法器，雙手舉起對妖族大軍道。
“哈哈哈……好，識時務者為俊杰，不要傷他。”
一個妖圣哈哈大笑，隨即又對那魔修道：“這算是你的投名狀，但要成仙，要資源，可不僅僅只是投靠過來就夠了，殺！殺光他們！”
“我也投靠。”
“高層都叫撤退了，還為了一己私利，兄弟情義，把我們也拖下水，老子不干了。”
“與仙尊作對能有什么好下場，我也投靠！”
一人背叛，響應者眾多，不斷有魔修殺了身邊之人，投靠過去，有的沒找到機會，或是不忍心，便收起法器，一樣投靠了過去。
“你們……”
不少魔修目眥欲裂，氣的渾身顫抖。
“哼，人族……果然擅長狗咬狗，不堪重用，你的同族，你的手下都背叛了，你拿什么和我妖族對抗？”
吞雷妖神面帶嘲諷，冷笑不迭。
澹臺不破臉色一白，心神一晃，立刻被吞雷妖神打了個措手不及，被再次創傷。
“撤！”
澹臺不破撕心裂肺地吼道，怨恨滔天。
逃命之際，所有魔修都逃的飛快，又隕落了一批人后，才徹底撤退離開。
“仙尊，不辱使命。”
吞雷妖神臉色微白，飛落下來拱手道。
“不辱使命？我說的是讓你殺了他。”
洞虛仙尊冷笑。
吞雷妖神一怔，臉上的喜色頓時消散，鐵青道：“在下辦不到，最多只能擊退。”
“廢物。”
洞虛仙尊毫不客氣地斥道。
吞雷妖神心中怒起，卻不得不忍氣吞聲，聲音發硬道：“請仙尊跟我妖族走吧，此地真的不宜久留。”
“免了，你們走吧，本仙尊覺得自己一個人獨自恢復很好。”
洞虛仙尊閉上了眼睛，看也不看吞雷妖神。
“什么？”
吞雷妖神整個人愣住了，腦子一陣發懵。
自己這么討好，這么賣力地保護，更是趕走了人族的至強，沒得到任何贊許夸獎就算了，竟然也沒得到任何承諾。
也就是說，自己做的這些，全白做了？
當自己是什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怎么能這樣？
“仙尊莫要開在下玩笑，在下可完全沒有蒙騙仙尊的意思，此地不可久留啊。”
吞雷妖神忍著氣干笑道。
洞虛仙尊默然無聲，看都沒看吞雷妖神一眼。
“你……”
如此做派，吞雷妖神哪里還不明白這洞虛仙尊的意思，當即就是一甩袖，冷著臉道：“走。”
無數妖族也很是氣憤，但也沒資格說什么，跟在吞雷妖鵬身后，如潮而來，如潮而去，迅速到極點。
“螻蟻。”
洞虛仙尊睜開眸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浩浩蕩蕩離去的妖族，嘴角不屑，噙著冷笑。
忽然，他心頭一跳，猛地轉頭看去，發現另一個方向上，竟然有一座巨大無比，恢弘雄偉的巨城疾馳而來，隆隆碾壓虛空而過。
“不好！”
洞虛仙尊暗罵一聲，也顧不得面子問題了，一拍儲物袋，取出一艘飛舟，踩在上面，速度頓時爆發，快到絕巔。
幾下閃爍，洞虛仙尊就追上了妖族大軍。
“喲，這不是仙尊么，怎么跟過來了，我等都是螻蟻，可沒那個能力保護仙尊。”
吞雷妖神早就忍氣多時，此時也懶得再顧忌那么多，冷笑譏諷道。
“你在找死？”
洞虛仙尊臉色一黑。
“找死？臭不要臉的，滾！下界仙尊那么多，有的還又被斬殺了，日后必定還會下界，我吞雷妖鵬一族機會多的是，看你是仙尊分身，給你面子你倒端起來了，什么東西！”
吞雷妖神狠啐一口，劈頭蓋臉就罵了過去，直把洞虛仙尊噴了一臉唾沫。
洞虛仙尊臉都綠了，差點沒忍住祭出飛劍跟這頭大鳥干起來。
“妖族休走！留下洞虛！”
身后，驟然傳來一個巨大的聲音，如驚雷炸響，震的九天隆隆轟鳴，可見來人修為之高，只怕又是一尊至強者。
洞虛仙尊臉色狂變，難看無比道：“本仙尊給你承諾，會讓你這一族成仙，快殺了他們。”
“你腦子里都是水吧？還打？愛走不走。”
吞雷妖神又是一口啐了過去，差點沒把洞虛仙尊氣死。
“聽你的！”
洞虛仙尊咬牙切齒道，眼睛都紅了。
吞雷妖神一瞥洞虛仙尊足下的飛舟，皺眉道：“真想走就收起你的法寶，包括這華蓋，既然你都不信在下，在下也沒必要保護你了。”
吞雷妖神語氣緩和了一些。
那么多氣都忍了，也不差這一些，何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洞虛仙尊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而且，他駕馭這飛舟，速度的確比不上吞雷妖鵬。
光華一閃，飛舟和華蓋都不見了。
“好了，快帶本仙尊……”
洞虛仙尊吐了一口氣道。
然而，吞雷妖鵬卻是陰森一笑，咧嘴道：“騙你收起這些東西還真不容易，廢了老子這么多口水，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一道雷光如劍斬出，直接將洞虛仙尊劈成了一片細碎迷蒙，綻放動人神曦的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