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際,皇甫嫣思緒很亂,心情很復雜。
早在當年,她就曾聽師尊詳細說過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大師兄。
此人真的是風華蓋代,秀絕穹蒼。
坐忘道一脈在仙界傳承極其悠遠,不比一些中流門派短。
可《坐忘經》缺陷如此的大,而仙界又是三千大道齊綻,無窮傳承爭輝,誰會看上區區一個坐忘道?
故而,坐忘道一向都是師徒單脈傳承,少有多收弟子的。
即使如此,收來的弟子也無一不是廢柴。
傳承無數年,只有自己那位大師兄跳脫了出來,此人實屬異數,資質平平不說,修煉《坐忘經》能一日千里,修煉別的功法卻反倒事倍功半。
但也因此,坐忘道一脈在師兄手中,最終發揚光大,并隨著這位師兄的修為境界不斷提升,坐忘道一脈影響愈發深遠。
當然,真正讓皇甫嫣心緒難以平靜下來的原因是……這位師兄還有一個苦戀其無數年的紅顏知己,在仙界是堂堂至尊級別的存在。
自己該如何爭?那可是仙尊啊。
皇甫嫣忽然有些茫然了,心中苦澀,神情黯淡。
“計如殤……拜見師兄。”
計如殤終究還是給葉默行禮了,這一刻,計如殤忽然有些感嘆造化弄人。
當年他和葉默初次相見,他還是爾玉,葉默還是葉秦,二人一見面就打的不可開交,葉默還被自己一路窮追猛打,一直追殺到西幽大陸,最終不得不跳入輪回轉世。
誰能想到,今時今日,自己竟成了葉默的師弟,得尊稱他一生大師兄!
皇甫嫣苦澀一笑,也說道:“皇甫嫣……拜見大師兄。”
葉默自然知道她小腦袋瓜里想的什么,伸手抓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笑道:“不要多想,你記憶被封印了,所以不知道,你就是冰蓮仙子,我們是一起下界的。”
“冰蓮仙子?”
皇甫嫣一呆,眼中滿是茫然,隨即緩過來,很快明白葉默的意思,頓時那復雜的心緒全部消散,但卻并不激動,只有淡淡的輕松和欣喜。
“看來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陳峰欣慰地笑道。
葉默微微搖頭,先稽了一禮,才說道:“弟子并未恢復記憶,但從圣玄前輩口中知道了過去。”
“圣玄?它應該早就下界了呀,而且,你和他身份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認識它?”
陳峰感覺有點懵,本來清晰的記憶,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葉默沉默了一下,說道:“師尊可知道這天地封印的源頭?還有那二道仙光?”
“繼續說。”
陳峰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隱隱有所猜測。
“那二道仙光,正是弟子和嫣兒,天地封印的源頭乃是弟子,弟子在仙界成為仙尊,卻因秘密暴露,引得各方仙尊覬覦,聯手圍攻,幸得嫣兒相助,才能逃到下界,并以最后法力留下封印。”
葉默解釋道。
這番話一出,計如殤、皇甫嫣、陳峰都愣住了,不敢置信,久久無法回過神。
良久,陳峰才慨嘆一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真是沒想到,當初尚還稚嫩的小娃娃,竟都成了仙尊,為師以你們為榮。”
“我陳峰,竟收了二個仙尊弟子,哈哈哈,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計如殤已經徹底懵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葉默來頭居然這么驚人,還有皇甫嫣,這二人曾經竟是仙尊,仙界至高無上的存在!
計如殤目光復雜,遲疑了一下,還是稽禮道:“拜見師姐。”
話剛出口,陳峰就擺手道:“規矩不能亂,默兒是為師在仙界收的弟子,他是大師兄沒錯,你是當年為師沉睡的時候收的弟子,嫣兒是這幾年才收的,我們不論過去,不談來歷,只看收徒早晚,一切重頭來論,你是二師兄,嫣兒是小師妹。”
皇甫嫣自然不會計較那么多,倩顏淺笑,稽禮道:“嫣兒拜見二師兄。”
“師妹。”
計如殤也還禮,師尊都發話了,自然只能順從。
陳峰笑著點點頭,忽然看向葉默道:“默兒,你的記憶沒有恢復,接下來你可有打算?”
“閉關。”
葉默早有計較,此時當即回道:“徒兒在皇道宮時已經金、木、火三系劍陣大成,想要突破煉虛,需要五系圓滿,眼下最好就是閉關,感悟突破。”
“好,既然你已經有計劃,為師就不干涉你了,唔……你還沒有大道法器吧?閉關修煉時,你的八系飛劍需要帶著么?”陳峰問道。
葉默一愣,饒是以他的心境,此刻也有些欣喜起來——嫣兒的冰火雙劍都是大道法器級別,可就是出自師尊之手。
“弟子只有一件人皇鐘,其實并不太適合弟子,至于八系飛劍……弟子是不需要的。”
葉默恭聲答道。
“不適合也留著,隨你如何處置吧,八系飛劍給為師,待你出關之日,還你八件大道法器,好渡天劫。”
陳峰說著,手掌一翻,華光閃爍,數枚晶瑩剔透,散發瑩瑩光澤的玉簡出現在手中,說道:“這是為師記憶中的所有功法、法術仙術、感悟等等,都是你當初贈予為師的,包括《坐忘仙經》,你都拿走吧,希望……你還能重現在仙界時的奇跡。”
“多謝師尊。”
葉默呈上八系飛劍,而后接過數枚玉簡。
透過玉簡散發的氣息,葉默能清晰感覺到,這些玉簡十分不凡,也只有這樣的玉簡,才能烙印下強大的功法和法術,否則一般的玉簡根本承載不住,要被天威毀滅。
袍袖一揮,收走葉默的八系飛劍,陳峰又看向計如殤,一翻手,一柄古樸的石質戰劍出現在手中,正是爾玉之劍。
“雖然這爾玉之劍很可能是你大師兄從仙界帶下來的,但你是古盟最后一位盟主,爾玉之劍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埋沒了它。”
陳峰將爾玉之劍交給了計如殤,同時贈予的,同樣是數枚玉簡,對幾個弟子,陳峰可謂是傾囊相授,毫不藏私。
計如殤有些遲疑,不由得看了一眼葉默。
葉默淡淡一笑,對計如殤點了點頭,眼中沒有絲毫不舍之意。
接過爾玉之劍和玉簡,計如殤恭敬行禮。
正事已經做完,陳峰忽然看了一眼葉默和皇甫嫣,面帶笑意道:“默兒、嫣兒,你們的婚事……何時才辦呀?尤其是默兒,你這喜酒,為師可等了上千世了。”
皇甫嫣精致絕美的俏臉頓時微紅,似酒微醺,隨即便被她收了起來。
這個葉默也有考慮,此刻自然而然地說道:“弟子閉關渡劫之后,就舉行大婚。”
“哈哈哈,好好好……為師等著你出關。”
陳峰哈哈大笑,心情極為舒暢。
葉默三人很快離開了靜室,不過,計如殤正欲離開,就被葉默拉走了,帶進微型世界中。
此事葉默自然有所考慮,計如殤就是爾玉,現在還是自己的師弟,而且,自己的秘密,后者多少也知道一些,因此倒也沒有太大必要隱瞞。
對于計如殤,葉默是信任的,盡管二人相識、相處時間并不算多長。
而且,葉默對計如殤的潛力也十分看重,未來是一個大世,計入殤這樣的人物,自然要拉攏好。
在進入微型世界閉關前,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前往天道宗苦修鉆研煉丹、煉器之道已久的阿璃回來了,并帶著一堆玉簡典籍等,要求進入微型世界繼續鉆研,對此,葉默自無不可,把阿璃也帶進了微型世界。
在微型世界中分割出三個空間,并賦予計如殤和嫣兒一部分權利后,葉默就進入了兩耳不聞界外事的閉關中,開始感悟法則,開創余下二大劍陣。
一座巍峨聳立的磅礴巨岳上,半座山體聳入云端,其上白雪皚皚,冷風獵獵,葉默渺小的身影靜靜盤坐在頂峰,八根古拙玄奇的棱柱立于周遭,閃爍些微細芒,流動莫名的玄妙氣息。
在鯤鵬皇道宮中,葉默在得到仙源水榴后將其收入了微型世界,而后進行了閉關,就是在那一次閉關中,葉默重新開創了五行劍陣,并創出第一個升級版五行劍陣:五行誅仙陣——焚仙劍陣。
隨后,在火鳳仙巢中,葉默恢復傷勢之余,又創出朽仙劍陣,最后,在神金河內,又創出破仙劍陣。
最后在感悟地中,葉默卻沒有在開創別的劍陣了,因為創造劍陣不但耗時極長,而且造成的動靜也很大,那種境地下,很可能被人針對擾亂,毫無益處。
但是,四位帝皇的感悟已然被葉默擭取了精華部分,更有陳峰的感悟打底,余下二大劍陣積累已經足夠,創造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不但如此,葉默的目標又擴大了不少,想要逆推出陰五行劍陣,陰陽劍陣合一,讓自身底蘊更恐怖,根基更扎實,然后……
嗡——
虛空顫動,可周遭卻并沒有任何變化,花依舊是那花,潔白勝雪,山依舊是那山,不朽不敗,但葉默卻清晰知道……方圓千里范圍內,時間已經與外界不同了。
葉默緩緩閉上眼眸,龐大的氣息瞬間沉寂下來,使他整個人如同沒有生命的巖石般,與周遭石頭一般無二,任憑時間流逝,葉默不動如山,靜默無聲,沉沉感悟。
時間如白駒過隙。
不知過去多久,葉默陡然睜開眼睛,而在他身后的泛著水藍色光澤的棱柱驀地閃爍起來,一抬手,烈雪紛飛,指尖縈繞絢麗藍芒,飛速在虛空中點指刻畫起來。
最后,符文劍陣轟然飛出,將虛空崩的粉碎。
葉默面色沉靜,沒有任何表情,無喜無悲,沉默了片刻,再次閉上眼睛,心念一動,溝通了身后的水系棱柱。
八十年后。
葉默依舊盤坐在原地,此時與剛進來時已經不同,在他周圍,一片片水藍色光幕呈方形豎起在虛空中,密密麻麻,擠壓滿虛空,遍布周圍千里之地的天上地下,其上有無盡符文和文字微微閃爍,只一眼,就讓人如墜大道海洋中。
但是葉默依舊沒有停下來,目中精光持續閃爍,明亮璀璨,死死盯著眼前的一面光幕,手指在光幕上,遲遲沒有落下。
腦海中,無窮信息瘋狂涌動,似汪洋般浩瀚,全都大放光芒,不斷飛轉運行,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其中撥動,不斷有文字光芒暗淡下去,隨后出現新的文字,甚至有的,只是一片模糊的光。
這些模糊的光和文字都很零碎,但密密麻麻的,如天上的繁星,數之不盡。
一片片光芒暗淡下去,又有新的光芒噴涌熾盛的祥光,照耀整個腦海虛無世界。
直到某一刻,這些文字和模糊的光團陡然間,全部連接到了一起,相互碰撞融合,飛快演化,奇光異彩漫天迸發。
在外界,葉默眼中涌動的精光越來越燦爛,最終,他的手忽然動了,飛快在眼前的光幕上烙印下一片片文字和模糊的光,而后這些模糊的光迅速演化成圖形,被強行顯現出來。
正在這時,葉默周身虛空鳴顫,不斷震動,緊接著,一片片玄奇美麗的花瓣憑空出現,紛紛揚揚灑落,絲毫不受猛烈的冷風影響,更有陣陣玄妙無比的道音在震蕩,異象驚人。
刻畫完眼前的光幕后,葉默猛地吐出一道白氣,這白氣雖然是氣霧,卻鋒芒盈宇,犀利堪比修士的劍芒,洞穿了上千丈山體。
緊接著,葉默雙手飛快舞動,將周遭千里的光幕一幕幕演化重組,不斷連接,最后,一掌拍出,光幕上璀璨的光芒頓時消散,只有樸實平淡的文字和一片片返璞歸真的圖形存在。
《默經——化神篇》完成,此功法被葉默推進到大成地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