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聞人白猿神色如常,氣度似乎頗為不錯,然而,聽到后面,聞人白猿顯然已經氣瘋了,一臉猙獰之色,狀若瘋狂,一只手狠狠點指葉默,仿佛要戳到葉默鼻子一般。
“我聞人家在南魔數以萬年計的布置與掌控,一朝被你毀滅殆盡,你很好,真的很好,我聞人白猿都他娘的忍不住佩服你了,既然你一心求死,我聞人白猿就成全你!”
“對了,還有聞人暖那個忤逆女,她已經被本城主派人帶回不動城,不日將與我兒聞人殊成親,你現在心情如何?本城主就在不動城,隨時等你過來,記住,時間只有一年。”
看著聞人白猿變。態的笑容,葉默心中一陣煩躁,揮手打出一道法力將其擊碎,搖搖頭躺下來。
聞人暖之前隨著葉默進入血神宮內,并沒有隨著一眾鯤鵬神宗的人一起隕落,最后安全離開了血神宮,在道衍主城住了下來。
而姬九音此人,卻是隕落在了血神宮內,而且還是隕落在見到真正的血神宮之前,故而聞人暖消沉了好一段時間,直到葉默和澹臺不破等人離開時,才稍微好一些。
只是沒想到,不動城賊心不死,竟然還敢派人潛入南魔,并且還讓他們順利把人帶走了,這般手段,的確讓人不得不服。
聞人白猿說的瘋狂,語氣認真,葉默倒也不禁信了幾分。
可不管聞人白猿是否真的會如此做,他都是不可能去不動城的,本就沒有那個實力,現在又受創嚴重,短時間內連這山峰都不能離開,更不用說趕去南魔,將聞人暖救出來了。
因此,雖然心中愧疚,葉默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對聞人暖道一句抱歉。
現下他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養傷和提升實力。
既然無法前往雷州,就只能通過苦修和天材地寶提升修為境界了,天材地寶葉默還有一些,想來也差不多了,只要閉關一段時間,境界提升不是問題,問題在于基礎的鞏固。
如果是在雷州,日夜與妖族斗法廝殺,想要鞏固基礎自然容易,可在北溟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只能穩扎穩打,一點點夯實修為,如此,才不至于在突破境界的關鍵時刻出岔子。
畢竟,自己什么資質,葉默再清楚不過了,本就資質不足,還不把修為穩固,突破的時候恐怕連萬分之一的幾率都沒有。
因此,葉默不會像之前一般,不顧一切地提升境界,除非能把每一層境界夯實。
小神通法器和大神通法器的事,都交給南魔的人去做了,葉默此刻也沒什么需要做的,唯一要做的,就是速速恢復傷勢,然后將修為提升上來。
然而,葉默卻有著一絲擔心。
自己被襲殺的時候,可就在巔峰仙城外,前往功德堂的路上,這個區域,已經是仙城同盟之中的核心區域了,可即使如此,自己還是被重創,險些隕落。
對方已經囂張至此,難道就因為這里是功德堂禁地,而放棄進一步襲殺,直接抹滅自己的打算?
葉默雖然相信功德堂的實力,也相信金胖子那番話,可依舊放不下心。
蓋因為那幻王后人的變幻之法太過神異了,葉默估摸著,自己的《千變易容訣》和那幻王后人的功法相比,根本是天地之差。
《千變易容訣》已經修到頭了,至于說創出后面的功法……
修仙者不是仙人,怎么可能種種功法、法術都精通,如果精研千年以上,或許有可能,可葉默明顯不可能浪費那個時間。
那幻王后人則不同了,既然曾是頂尖王侯,如今也還是王侯,就說明這一脈曾有過頂尖的至強者,如今也還有這樣的強者,傳承不曾斷絕,這變幻功法越往后,必然愈發高深,自己該如何抵擋?
仔細思量許久,葉默抬手射。出一道光芒,整個潛修大殿頓時光華大綻,如一朵仙蓮收攏,層層收起籠罩住大殿,法陣與禁制無窮,就是尊者來到,也是毫無辦法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既然無法防范,那就只有禁止任何生靈接觸自己了,別的不說,先把傷養好才是首要之事。
北溟以北的無量海域下。
極致冰寒的海水,足以將世間九成平凡生靈瞬間凍死,就是普通的妖獸,也難以抵擋片刻。
而這北溟以北的汪洋下,卻存在著無窮無盡的海妖獸,更生長著其他地方所沒有的罕有靈物。
越往下,海中的妖獸體積越大,靈物也越多,達到一定深處,更有一種莫名的寒流潛藏在海水中,遮蔽神識,讓修士和海妖獸與尋常生靈無異。
而在海底某處的海底山丘上,卻是存在著一個奇異的湖泊,沒錯,就是在海底的湖泊。
湖泊水和海水顯然有某種不同,并不相融,而且湖泊水一動不動,任憑暗流激蕩,它卻如一面潔凈無比的鏡子,徑自巋然不動。
如果葉默在這里,就能認出,這湖泊正是前幾年在南魔魔域深淵遇到的不動湖。
此刻,不動湖下的不動城中。
聞人白猿神色微動,隨即眼神陰沉了幾分,目光看向下首的一個年青人,冷聲道:“幻公子,正如你所料,玉簡他沒看完就擊碎了,現在請你給老夫一個解釋,你已出手,為何還會失手?”
幻王一脈,誰都不知道他們的族地在哪里,成員有多少,姓甚名誰,出來行走,皆以幻為姓,其神秘程度,秘王一脈都有所不如。
這“幻公子”是一個身著素青色衣衫,面如冠玉,頭戴冠飾的文士,目光沉靜,舉手投足皆帶著文人的儒雅,腰間懸著一柄纏著劍穗的鐵劍。
“天下沒有完全必殺的刺殺,這個道理晚輩三歲的時候就懂,城主不會不懂吧?”
幻公子淡笑著說道。
聞人白猿聽到這話,卻是沒有絲毫發怒的模樣,神情反倒平靜許多,仍看著幻公子說話。
幻公子不疾不徐地說道:“正如晚輩教城主說的那番話一般,此人已經惹怒了我,也相當于惹怒了我幻王一脈,往后的刺殺,城主無需再付出任何代價,只需在晚輩需要的時候配合一下即可,這就是我幻王一脈的‘刺殺不成,即成執念’,這個任務,我幻王一脈接過了。”
聞言,聞人白猿更是大松一口氣,請出幻王一脈的后人,本就是氣急之下做出的決定,如果還要付出同樣的代價,再行刺殺一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做了。
“世人皆傳,幻王一脈刺殺不為財貨資源,只為錘煉自身,果然不假,老夫今日算見識了。”
聞人白猿面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只為財貨而殺人,那是自我墮落,如此殺手,不值一提。既然此次沒有刺殺成功,就說明晚輩的神通法術沒有修煉到最強,還需要停留在這個境界錘煉一番,而此人……就是晚輩的磨刀石。”
幻公子淡淡說道,看不出喜怒,讓聞人白猿又是一陣心驚。
“說起來,‘幻公子’怎會刺殺不成功?以你的修為和戰力,再加上幻王一脈的神異功法,不應該失敗才對啊。”
聞人白猿皺起眉頭詢問道。
幻公子劍眉一蹙,本不想說,但想到此人好歹也是“客戶”,“客戶”要知道刺殺失敗的原因,自己是理所應當說出來的。
于是,“幻公子”沉吟了一下,思緒回到昨日的刺殺中。
就在風、雷、金三系混合成型的小神通法術轟出的剎那,幻公子便身形一幻,身上沖起一道遁光,瞬息消失在現場。
然而,下一刻,他卻駭然看見,葉默渾身同樣爆發出大片奪目的雷霆光芒。
普通的雷法不算什么,而葉默這雷法顯然不簡單,竟然形成一個護罩,將自身緊緊防護起來。
只見那混合法術轟然爆發開來,將十幾條街道一起掃平,狂暴無匹的烈風磨滅一切,凌厲如刀,鋒芒畢露的金系光芒掃殺十方,毀滅雷霆如蛟龍騰空,湮滅五行。
可是,葉默所處的雷光護罩下,雷光不斷閃爍下,竟然將所有法術威能一一磨滅了!
最后,還是因為重創下激烈斗法,導致元氣、法力在體內不斷沖撞,這才昏倒過去。
不過,即使如此,“幻公子”也沒有機會了,因為這時候,仙城同盟的仙兵大軍已經反應過來,不得已,幻公子只能另想他法,擊殺一名仙兵,取而代之,對葉默進行第二次刺殺。
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葉默手段竟如此繁雜兇悍,在自己的強大兵器重創下,還能擊傷自己,讓他不得不退去,此次行動徹底宣告失敗。
聽完幻公子的詳細闡述,聞人白猿也不由得悚然,葉默的境界提升他早就知道,可戰力竟然也如此兇殘?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一瞬間,聞人白猿腦海中就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他拋到了一邊,幻王后人出手,此子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此人修煉《通天神雷》,這一點我竟然疏漏了,這是我的失誤,城主不用擔心晚輩會將責任推到不動城身上,不過有一點還需要和前輩言明。”
幻公子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幻公子請講。”
聞人白猿抬手示意。
“晚輩看前輩制作投影的時候,曾說過要將令嬡賜予令郎婚配?”
幻公子玩味的看著聞人白猿。
聞人白猿只是點點頭,沒有回答。
幻公子繼續說道:“我神宗向來不拘束于這種俗規,城主如此做,晚輩也無法說什么,但前輩需得明白我幻王一脈的規則。”
“一次刺殺不成,目標自動成為我幻王一脈終身刺殺之人,直至其隕落,而后續出手所需的財貨資源,也無需城主你再支付。”
“但我幻王一脈祖先曾有言,我幻王一脈刺殺不成的人,有二個身份,一是刺殺的目標,一是我脈恩人,是他讓我脈后人發現不足,并持之以恒地刺殺,提升戰力與神通。”
“為了激勵后人,我脈祖先曾立規矩,只要刺殺不成功的目標,下一次若再刺殺不成,就必須贈送一件大禮,這件大禮,由請我脈出手的人,也就是城主你來出,而且還得是目標最需要、最喜歡的東西,而往后,則不需要了,即使需要再送禮,也由我脈來送。”
“這禮是感謝對手,也是激勵對手,只有當刺殺目標完成后,才能收回,收不回的話,也就沒辦法了。”
“剛才聽聞人城主所言,令嬡與這位葉城主關系似乎不淺,所以晚輩想請城主暫緩令嬡、令郎的大婚,但也無需多久,只要晚輩刺殺成功,這禮也就無需送了,晚輩別無他意,只是為了不隨意破壞祖上立下的規矩。”
聞人白猿眉頭大皺,隱隱想起來,幻王一脈的確有這樣古怪的規矩,說道:“如此說來,如果你刺殺不成功,我那不孝女聞人暖就要送去給葉默?”
“不會不成功……不過,萬事都有個萬一,如果還失敗,或許……晚輩就真的要布一個大殺局了。”
幻公子并不自大,他雖然號稱幻王一脈數萬年來最天才的后人,可也失敗過幾次,很清楚有時候真的是人力敵不過天意,意外總是讓人措手不及,因此也沒有把話說滿。手機用戶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