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張力那張略顯蒼白的葉天成的臉,頃刻間自動腦補成張力本尊那英俊的面容!
淚水奪眶而出,徐靜萍只能轉過頭去。
‘辜負春心……‘徐靜萍輕輕吟道,渾身發起抖來!
他念出這首詞的時候,是先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念出來的!
果然,是作給我的……
嗚嗚嗚……這個騙人眼淚的大壞蛋!
嗚嗚嗚……這個偷走我心肝的大壞蛋!
張力沒有留意到背過身去的徐靜萍,而是死死盯著那個小雅間!
就在此時,雅間內走出一人,赫然便是先前那個迎賓的文士。
這文士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因為請柬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自己的名字葉天成。
先前一直沒見他,原來他在那雅間里。
不過,區區一個迎賓,應該不是正主兒。
果然,那迎賓文士走到張力身前,躬身一揖之后,朗聲道:‘能作出如此佳作,果然不愧是老太師之孫!葉公子,元輔老大人請您內室敘話!‘
張力猛地一驚,元輔?難道是
堂中眾人立刻大嘩!
‘老太師之孫?‘
‘莫非是葉太師之孫,葉天成?‘
‘哎呀呀,姓葉的太師,還能有別人嗎?‘
‘等等,剛才說什么,元輔老大人?!‘
張力瞥了眾人一眼,心中暗暗加了幾分小心!
是啊,從稱呼來看,雅間中之人,正是
當朝首輔,周延儒啊!
張力不由得思緒飛得有些遠了,這內閣首輔是個什么概念,自己那是相當清楚的。
就拿大家耳熟能詳的抗倭名將戚繼光來說吧,這位可是戰功彪悍,打得倭奴和北方的蒙古韃子哭爹叫娘之人。
戚繼光活人官居少保可不是死后追封。真正的位列三孤啊!
古時三公指的是正一品的太師、太傅、太保,而稍次一級的便是從一品的三孤少師、少傅、少保!
可是,這么一個位列三孤之千古名將,在萬歷朝首輔張居正面前。任何書信公文的開頭必加上四個字
‘頂上恩主……‘
嘖嘖,這就是大明朝的首輔!
文官系統一把手的氣場!
原來這‘頂‘字不是網絡語言,連戚少保也要拍首輔大人的馬屁啊!
張力對著書童打扮的徐靜萍微微點頭示意,跟著那迎賓文士走入了那個雅間。
張力身后,留下了無比震驚的眾位儒生以及陳于泰。
陳于泰喃喃自語道:‘元輔大人專門給我說請了葉公子。我原本一直還在納悶,怎么不見葉公子上來寒暄,沒想到竟然是他!怪不得有些眼熟,怪不得能作出如此好詞!嘖嘖……‘
張力走入了那珠簾背后的雅間,卻發現空無一人!
抬眼看去,里面竟然還有一道門,還有一道珠簾!
然而帶路的那文士卻停下了腳步,小聲道:‘葉公子請在此與元輔大人說話,切記不可妄動,失了禮數。‘
張力一愣。這意思還是不當面見我啊?
草草草,首輔周延儒這架子,委實大得匪夷所思了吧!
張力正皺眉間,只聽見那文士走出雅間,在外面高聲道:‘陳大人,元輔大人的意思,宴席可以開始了。您帶各位舉子入席,這里就不要再留人了。‘
先前那大堂是會客廳,宴席自然是在另外的地方,所以很快陳于泰便帶著眾人走了個一干二凈!
張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周延儒支開了所有人,要干什么?
就在張力胡亂猜測之際,里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二十載歲月悠悠,回想當年老夫連中兩元。又是何等的志得意滿?‘
這話說的前言不搭后語,不過張力心中卻震撼無比!
自己是知道這位周延儒周大人的,他在萬歷四十一年的時候,連中會試第一會元,殿試第一狀元,一時間風光無限!
周延儒在后世風評不佳。不過想當年他連中兩元之際,誰又能說他沒有一顆報國之心呢?
然而體制如此,就是一張白紙,進入明末官場這個大染缸,恐怕也是要染得烏漆墨黑的!
沉默良久之后,那個聲音又開口了:‘天成,老夫對你的祖父葉太師仰慕已久。當年老夫也是受了他的庇護,才逃過魏閹的打擊迫害。老太師當年剛正不阿,以一己之力獨撐朝局,老夫卻是做不到啊!可悲,可嘆!‘
張力想象過一萬種周延儒這個后世所謂奸臣的形象,多半便是戲劇里面那種白臉曹操的形象,然而第一次聽他說話,他竟然對著自己這個后生晚輩大發感概?!
一時間,張力不由得升起了一種敬畏之心。
史書上寫的,也不見得那么可靠!
張力肅容道:‘元輔大人言重了!‘張力上前兩步,對著珠簾躬身一揖,‘后生晚輩葉天成,見過元輔大人!‘
珠簾背后的周延儒輕輕地‘嗯‘了一聲,旋即又不說話了。
與這種權傾天下之人說話,張力的后背嗖嗖地冒著涼氣,一絲一毫也不敢大意。
沉默良久之后,周延儒又說話了,這次的聲音非常低:‘會試束股藏頭見賢思齊,殿試策論是一戎衣天下大定,你好好回去準備。‘
張力一聽這話,差點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這是讓自己在會試的八股文‘束股‘部分寫藏頭詩見賢思齊四字,而殿試的策論直接給自己原題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呀!
看來這葉向高之孫的身份,太尼瑪給力了!
本少爺只能再次呵呵了!
張力連忙再次躬身一揖,應道:‘元輔大人折煞晚輩了!今日晚輩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沒看見……‘
周延儒贊賞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了出來:‘他日賢侄高中以后,老夫必定親自登門祝賀!‘
頓了一頓,周延儒低聲道:‘溫次輔想必也會高看賢侄一眼喲……‘
張力猛地一驚,尼瑪
草草草,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首輔周延儒與次輔溫體仁那是勢同水火,骨子里都恨不得扒了對方的皮,周延儒現在是拉攏自己來了。
也罷。葉天成這身份,自然是要緊抱東林黨魁周延儒大腿的了。
想到此處,張力忽然提高了語調:‘溫體仁名托國相,實為國賊!晚輩與他不共戴天!‘
內閣成員在明代是可以稱之為丞相的。雖無丞相之名,卻有丞相之實,故而張力有此一說。
里屋的周延儒哈哈一笑,激賞道:‘果然不愧是葉太師的孫子,孺子可教呀!‘
從回到曉月山莊以后。徐靜萍一直渾渾噩噩的,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張力將她的神情盡數收入眼底,心里也有些失落。
妹子們,你們一人一首詞啊,本少爺可是很公平的。
若晨便是‘‘;
柳如是乃是‘我是人間惆悵客‘;
而靜萍小姐么,正是這首‘‘……
此刻,坐在花廳中的張力和徐靜萍,默默地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今日與內閣首輔周延儒見面,實在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原本自己也就是打算和陳于泰攀攀關系而已,哪知道竟然驚動了背后的周延儒!
從周延儒泄露考題和肆意徇私舞弊看來。大明朝這科舉,果真水很深吶!
也罷,現在是亂世,亂世中要成就一番功業,走走捷徑也未嘗不可。
我不走,別人也一樣要走。
想必知道試卷中用藏頭詩‘見賢思齊‘之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人!
只是,他日自己高中,靜萍妹子如何相對?
想到這里,張力抬頭看了徐靜萍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卻發現徐靜萍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呢!
‘張力,明月多情應笑我,是為我所作的嗎?‘徐靜萍的聲音很低,低得她自己都聽不太清。
不過在修煉了天耳通的張力聽來。自然分外清晰。
‘是的。‘
‘謝謝你。‘
‘不客氣。‘
張力找不到話說,徐靜萍也同樣如此。
兩人枯坐良久之后,徐靜萍岔開了話題:‘現在看來你高中進士是沒有什么問題了,下一步紅丸案如何查證,你有什么想法嗎?‘
張力一怔,思忖片刻。道:‘泰昌元年的紅丸案,知悉內情者十數年間多以辭世。現在只有當時的禮部尚書孫慎行還活著,恐怕還要從他那里入手。‘
徐靜萍想了想,點頭道:‘孫尚書先前被閹黨構陷,被罰戍守寧夏。當今登基以后,皇上赦免其罪。不過……‘
張力有些好奇,追問道:‘不過什么?‘
徐靜萍嘆了口氣,道:‘按理說孫尚書應該在老家養老,可是我們日月閣收到的情報卻并非如此!‘
‘什么?‘張力一聲驚呼,不可思議地看著徐靜萍。
徐靜萍緊蹙眉頭,小聲地道:‘孫尚書并不在老家,他的家人對他行蹤諱莫如深。‘
頓了一頓,徐靜萍接著道:‘我們加大偵查力度之后,最終得知孫尚書是被朝中一位高官派來的人帶走了具體這位高官是誰,卻是連他家人也不知道!‘
張力眼睛深邃了起來,沉默良久之后,淡淡地道:‘恐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這紅丸案么,恐怕如我們一般想探知真相的人不多,想拿它來翻案打擊對手的人卻很多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