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鐺!”一聲無比磅礴的巨大聲響從秦風的正前方傳來,大地仿佛都被震動了一下,隨后便是一連串房屋垮塌的聲音。
一輛乳白色的,造型奇異科幻仿佛躺下的高達機器人般的龐然大物正處在一片商鋪的屋頂之上,沉重的壓力使得房屋的承重柱一個接一個的斷裂,隨后便被無情的壓在了底盤之下,輕易的被碾碎成了一堆粉末。
秦風瞇起被掀起的煙塵遮蔽了視線的雙眼,不由得苦笑起來,他忘了將基地車對向沖擊波襲來的方向了。
希望來了,到頭來卻依舊難逃一死。
“德嘉……”秦風剛轉頭想對自己的最后一名戰士說點什么,卻見對方一把托住自己,攔腰便將自己扛了起來。
“指揮官閣下,能與您并肩作戰,是我的榮幸!”德嘉咬著牙說道。
秦風心中突如其來的恐慌瞬間強烈到了極致,他終于知道自己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是因為什么了,他的最后一名戰士也將離他而去!
“不!”秦風瘋狂的掙扎著,然而下一刻他便騰空而起,向著不遠處的基地車落去。
沖擊波瞬息而至,在秦風被突然打開的金屬墻壁關進去的那一刻,他親眼看到了德嘉被沖擊波迎面撞上的景象。
原來,罡風真的能將人的骨和肉分離。
劇烈的痛苦從渾身各處襲來,秦風只覺得大腦仿佛被撕碎了一般,他的腦海中還在不斷的回放著德嘉死亡那一刻的景象,巨大的恐懼從他的心底噴涌而出。
“帝國指揮官就位。”
“檢測到能量撞擊。”
“撞擊結束,全向建筑用機械臂受損。”
“申請動用資金修復。”
“申請無反應。”
“檢測到神經中樞嚴重受損。”
“移至乘員住處。”
“已移至乘員住處。”
“啟動冥想噴泉。”
單調冰涼卻又透露出一絲優雅的女聲平靜的從基地車內部的各個方位中發出,秦風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好像在飄,在隨后一陣包裹住全身的冰涼襲來之后,他終于暫時擺脫了夢魘般的回憶的困擾,在淡藍色蒸汽的覆蓋之下徹底失去了知覺。
“將軍,前線傳來消息,蟲群的攻勢已經減緩并逐漸趨于防守,部分蟲群的防線已經出現了混亂。”中校逸辰向站在江灘邊注視著對岸連天炮火的老者報告道。
“市中心呢?”老者淡淡的問道。
“這是我們的偵察機抵近偵察后拍回的圖像,出于安全考慮,無人偵察機已回到戰場上空為地面部隊實時提供敵軍動向。”逸辰將一本被綠色裝甲包裹住整個背面的平板電腦遞給了老者,而在屏幕之上,赫然顯示著市中心的航拍圖片,只是因為爆炸摧毀了照明的關系,那里只剩一片黑暗,航拍的圖像因此顯現出了一種由不同明暗的綠色形成的單色調圖案。
基地車那龐大而又無比醒目的科幻造型并沒有出現在航拍照片之中,事實上是偵察機的攝像頭的視角堪堪在基地車邊緣打住。
“查出那個秦風的底細了么?”老者仿佛不經意的詢問道,然而身側的逸辰知道,指揮所內的每一個人對此都很在意。
“沒有,公安系統的資料庫因為網絡中斷的原因無法連上,我們只能等入城后直接連接上公安局內的服務器后才能查詢,但查詢的范圍也僅限于整個江寧省。”
老者沉默了會兒,出聲說道:“若是在平時,可以授予他一個戰斗英雄的稱號。”
逸辰不由得奇怪的望了一眼老者,在他印象當中老將軍一向都不會計較個人的生死,甚至連潛入小隊全軍覆沒都沒有多問一句,如今卻對這個僅僅是幫助了他們一把的陌生人產生了如此濃厚的興趣。
逸辰斟酌了下詞句,謹慎的說道:“若他不死,或許他能做一份大事業,但如今,他只是千千萬萬烈士中的一個。”
老者不再說話,只是一會兒,他深思的面色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他將平板遞回給逸辰,“待拿下金陵之后著一隊生物學家趕赴現場,就地建立實驗室。”
“是,將軍。”
“總攻計劃擬定的如何了?”老者轉移了話題。
“參謀部已經起草了一份方案,但是他們建議先行發起一次佯攻,以確定是否還有調控戰場的高等蟲族存在。”
“難得有一次真刀真槍的機會,這幫小崽子們雖然膽子小了點,但腦袋瓜不差。”老者緩緩說道:“佯攻可以,但是如若已沒有可以左右大局的蟲子,天黑之前務必攻下金陵城!”
老者回身看向了逸辰的眼睛:“每拖延一分,要的都是無數戰士們的命啊!”
“我會嚴格監督的。”逸辰低頭回道,他知道老者所說的是無數得不到救治的傷員。這已經不是那個輕傷不下火線的時代了,卻依然有無數的棒小伙因為一些原本及時救治便可痊愈的外傷而凄涼的死在了戰場之上。誠然,他們消滅的蟲子是己方傷亡的數倍乃至數十倍,可那又如何?培養一個合格的士兵需要20年,而生產一只蟲子只需要數秒。拿下金陵城對于基層的士兵來說無疑是件歡欣鼓舞的事情,然而對于軍區的高層來說卻只是意味著更艱苦的日子的開始。
逸辰不相信地方上的官僚系統,不僅是他,幾乎所有的軍官都對民政系統上的那群官員報以不信任的態度,和平年代的一點貪污頂多害得國家損失一些資源,卻對整個社會產生不了多么不良的影響,但是在如今這個亂世,一點資源就可能養活一條人命,逸辰由不得任何人拿著那些資源揮霍,他要以強力的手段牢牢的掌控住占領后的金陵,哪怕實行軍管也在所不惜,他要讓手中的每一份資源都能應用到抵御蟲群的入侵上去。
他還沒有對老者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決定先做后說。
金陵前線,凌晨2:00
從直-8中型運輸機上索降下來的第179特種登陸旅班排長陸宇有些別扭的將自己的身軀完全展開,停在距離地面30米高的直升機巨大的螺旋槳攪起的厚重沙塵使他的防風鏡上沾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整個世界在他眼里似乎都變成了黃色。
當然,其實這也沒什么影響,現在是黑夜,本就是一片漆黑的環境中加了點其他顏色也只是使他覺得略有些煩躁罷了。
班排長這個名號是他手下的士兵對他的臨時稱呼,頭上那款在他眼里已經是巨無霸般的直升機僅僅只是原本老一型號研制失敗后的替代品罷了,那個看起來就有些毛躁的飛行員小伙子自豪的跟他說過老一型號的直-7可以裝載一整個排的全副武裝的士兵。陸宇回頭將這事當作了一件新奇的玩意煞有介事的講給了士兵們聽,卻被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們嘲笑為想當排長想瘋了,從此給了他一個班排長的“美譽”。
說起來,他倒挺想念那幫整天嘻嘻哈哈的小滑頭們了,不知道他們9個人在蟲子肚子里過的可好。
索降的過程是如此的漫長,陸宇最高進行過的索降高度是二十米,那已經是一個很高的數字了,現如今在蟲族的威脅下這一高度又改成了創紀錄般的30米,沒辦法,誰叫那幫蟲子跳的比誰都高呢。
粗壯的尼龍繩索與滑降手套之間的摩擦讓他的掌心苦不堪言,沒有一個特種登陸旅的士兵樂意進行索降,雖然那看起來很帥,但遠不如機降來的舒服和安全。
距離佯攻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指揮所終于下達了全線總攻的指令,作為一個基層的排長,他對于高層的指令所能做到的只能是服從,然而他也有自己的疑問,佯攻那種騙人的把戲對蟲子來說真的有效么?他曾近距離觀察過一名據說曾潛入過金三角抓過毒梟的第36快反摩步旅的老兵用匕首切開了一只異蟲的頭部,然而那里只有指甲蓋大小的一點糊狀紫褐色物質看起來有點像大腦的樣子,陸宇不禁懷疑如此小的腦容量除了維持基本的本能外還能進行什么,反正要說蟲子會思考,他第一個表示不信。
他們接到的任務是進入市中心尋找陣亡的特種部隊的尸體,并搜尋一切異常的東西,建立起防線防止潰敗的異蟲從市中心經過。接到命令的不僅是他這一個排,天空中多達十一架的中型運輸直升機表明了這次行動起碼有一個連的兵力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