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普斯托弗看著機器人上完菜,設置了免打擾,眼看著門仔細地反鎖了,心平氣和地喝了口咖啡,才問,“你好象變了不少。”
萊瑞拉玩味地望著他,“你好象一點都沒變?話說,你好象從來都沒有氣急敗壞的時候吧?你明明才17歲吧,這個樣子會不會讓人感覺到沒有年輕人的活力?”
巴普斯托弗淡然一笑,“該展示活力的場合我自然會看起來比任何人都有活力。倒是你,總是驕傲得像公主一樣的艾莉絲,怎么變得這么冷酷了?”
萊瑞拉卻沉默良久。
巴普斯托弗捏著咖啡勺攪了攪,微笑道,“果然。你從來不缺執行力,永遠能從你的眼中看到堅定前行的力量。可是現在的你,那股力量還在,卻比以前更沉靜了。我很好奇,發生了什么事讓你在短時間內發生如此變化……”
萊瑞拉突然發聲,“凱莉去了。”
二人突然緘默。
凱莉是他們小時候共同的玩伴。
兩人都是心智堅定之人,卻足足愣了好一會兒,萊瑞拉才開口,“沉靜什么的,也該是我這樣手握眾多軍人生殺大權的一線戰艦指揮官必備的素質吧。”
巴普斯托弗突然伸手握住擱在桌面上的萊瑞拉的手,“我今天叫你來,是灰衣人的調查那邊有進展了。”他很清楚萊瑞拉的強大,她需要的絕不是含情脈脈的安慰。更何況對當時的情況,他知道的比萊瑞拉以為的更多。明知道凱莉會陣亡是因為萊瑞拉下了殘酷的命令,他卻相信他們倆都是足以背負壓力、怨念,甚至將負面情緒化作動力,沖破一切阻力前行的人。
凱莉去了,盡管悲傷,盡管不甘,他倆也能連凱莉的那一份一起勇往直前。這源自對萊瑞拉的信任,也是因為足夠的自信。
萊瑞拉的手僵了僵,卻沒有縮回去。卻隔了數秒才開口,“什么情況。”
“雖然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但是間接證據指向了陳議員。”
萊瑞拉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不敢肯定。“哪個陳議員?”
巴普斯托弗的眼神很是平靜,“陳復生議員。”
萊瑞拉怔踵半晌。這是一個完全意外的答案。哪怕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可是能讓投身政治的巴普斯托弗說出這樣的話,足以說明這樣的間接證據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陳復生議員是巴普斯托弗的爺爺的門生,是他父親的師兄。所以巴普斯托弗才會服務于他。可是如今,從某些方面來看,陳議員站在了他們對立面。
過了很久,萊瑞拉才聽見自己艱難的聲音,“為什么?”
巴普斯托弗端起咖啡嘬了一口,“我們懷疑陳議員與‘派拉姆’有關聯。”
望著他的表情,萊瑞拉低下頭。所以說政治家就是這么討厭。哪怕已幾乎篤定的事,卻非得說“懷疑”。
“你打算怎么辦?”
如果對陳議員出手,意味著巴普斯托弗本人至今積下的政治資本都會化作烏有,他必須得幾乎完全從頭努力。
更何況陳議員算得上他父親這系的得力盟友。如果他父親還想繼續在政壇打拼,少不得還得借助陳議員之力。
巴普斯托弗定了定,才道,“我把那些資料復制了一份,匿名發給了威斯特議員。”
萊瑞拉默然。
這就是這樣的政治世家的底蘊。
威斯特議員同樣和他們斯托弗家族淵源不淺。
可是盟友的盟友未必是盟友。陳議員和威斯特議員卻可以算的上是對頭。有了這些資料,威斯特議員絕對有辦法扳倒陳議員。
這些可怕的政治家。
萊瑞拉低頭看著眼前的杯子,不知是該佩服巴普斯托弗的手段還是該佩服他勇于自斷的勇氣,卻很明白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這樣的行為,或許有沖動,或許有義氣。卻絕不符合一個政治家利益最大化的手段。
哪怕是巴普斯托弗這樣政治世家出身,看起來總是沉穩到可怕的少年,果然也還不過是少年,總會有著少年人才有的沖動。
果然這才是巴普斯托弗。
如此一來。他們就能階段性地徹底鏟除針對許樂樂,甚至是針對他們五人的潛在的威脅。
拔除了陳議員這樣一位極具分量的“派拉姆”的臥底,整個“派拉姆”勢力也勢必受到極大的打擊。
萊瑞拉微微松了口氣。
斗爭還在繼續,或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能取得徹底的勝利,可是他們畢竟在前行。在此期間,有無數人同心戮力。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可是終究也取得了階段性的戰果。雖然并非是決定性的,可是他們仍舊在努力。
而在此時,許樂樂和楊威瑟卻在參加梁宏遠的葬禮。
和此次作戰另外六名犧牲者一起,被葬入烈士陵園。
梁宏遠被追封為中尉,終于跨越了生前可望而不可及的那條士官的界限,在他死后成為了一名尉官。他的兒子能得到的撫恤金也得以按照中尉的標準發放。
梁宏遠的骨灰盒覆蓋著軍旗,被一個戰士捧著,穿過刻著“軍魂”二字的大門,經過刻著“盾鑄之地”的石碑,輕輕地安放在半山腰處的一處墓**中,旁邊栽著兩株還不足膝蓋高的青松。
他的兒子牽著外婆的手,好奇地撫·摸著小小的青松。
孩子的外公輕輕地在墓碑前放下一束鮮花。
許樂樂卻忍不住想起梁宏遠寫給他兒子的遺書。他也一直知道自己的行事風格不符合軍隊的紀律,甚至在信中寫道:“只怕不會有帶上軍功章的那一天了,軍旗覆棺只怕都不能”。
然后評判終究還算是公正的。
死后的他,得到了追封,得到了軍功章,得到了軍旗覆棺的榮耀,得到了他生前該得卻始終未能得到的一切。
這位看似輕浮,行事不循章法因而飽受詬病的大叔,是否可以安心了呢?
或許,要等到他的兒子能同墓旁兩株幼嫩的青松一樣茁壯成才的那天,他才能真正安息吧。
風帶起軍旗獵獵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埋葬在此的軍人們的牽掛和壯志未酬的遺憾。
許樂樂緊緊得握著楊威瑟的手。
緊緊地握著。(未完待續。)
PS:很多線都在收了,下章開始,就是向著大結局沖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