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蘭齊朵是閑逛這話不盡實,但要說她不是閑逛吧,明明她整日帶著一幫人游手好閑,什么事情都要瞧個新鮮。
比如問問菜價、問問酒樓的生意好不好,問問在定西做什么生意能發大財,大家如今最想做什么,六七天下來雖說不是門門清,但比起剛來的時候兩眼一抹黑,什么都要人去打聽的狀況要好得多。
她閑逛的時候也叫在都護府辦公的那些官員沒閑著,什么風物志、地方縣志沒事了都要從頭編起來。
定西縣已經好久沒有下雨了,這一日早上起來天便有些悶,一副快要下雨的樣子。蘭齊朵想著如此今日就不出門了,歇息一日也是好的,順便去找一下賽魯班,自從來了定西幾乎沒有好好跟賽魯班說過話。
她性子古怪,姐妹里面都鮮有人能忍得住她的脾氣,除了賽魯班、王叔、還有昔日的幾位伴讀能跟她說幾句,像平常姑娘們參加個什么詩會、花會的都少的可憐,越發的顯得跟他們亦師亦友的可貴。
賽魯班就住在后院客房不遠處的地方,既不像客人那樣疏離又不是下人一般的存在,蘭齊朵覺得這樣剛好,而且以她對賽魯班的了解,等都護府的事情告一段落,賽魯班自己估計也要離開這里了,畢竟他一個大男人還帶著媳婦兒,媳婦兒又快臨盆了總不能把孩子生在別人家里吧。
蘭齊朵去看他們夫妻的時候就把他們當做拜訪朋友看待的。而且她雖然對方子英沒什么好臉色,但方子英是孕婦,蘭齊朵讓人帶了一些阿膠、人參、以及專門給孩子用來做衣服的寒江棉。
賽魯班跟方子英住在一個六七間房子的小院子,也不用下人伺候,一應吃飯零散的伙計都是賽魯班自己親力親為。
蘭齊朵到的時候賽魯班正在院子里不知道打一個什么東西,他本身就是個匠師,做木匠活蘭齊朵也不奇怪,還是坐在廊下繡花的方子英看見了蘭齊朵這才趕緊起來行禮說:“殿下萬福金安!”
“你怎么來了?”
賽魯班將炭筆夾在耳朵上,草草給蘭齊朵行個禮,就要去屋子里給蘭齊朵倒水,蘭齊朵看他的樣子哼哼道:“本宮可不是來向你討水的。”
賽魯班還真不客氣,見狀說:“那公主坐,我這個馬上就要畫完了!”
蘭齊朵不想聞那些木屑的味道,就讓人將東西給了方子英,方子英有些受寵若驚的接下東西,一連聲的道謝,蘭齊朵不耐煩:“行了!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看在你未出聲的孩子面上。”
方子英從賽魯班那里了解到不少關于蘭齊朵的事情,知道若是這位公主殿下真的厭惡她厭惡的緊,那可是連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的,哪里還會讓自己出現在她面前,因此還是笑意吟吟的進屋張羅給蘭齊朵倒茶水。
她端著托盤出來的時候,那眼神特別溫柔,偏偏蘭齊朵還不能發脾氣,惡聲惡氣的說:“你繡的是什么?”
“給孩子繡個肚兜。”方子英有些不好意思,她因為當年不得已的緣故,女紅早就放下十來年了,如今重新拾起來,簡直跟從頭學習一樣,那手法稚嫩的很。
蘭齊朵淡淡的說:“鴨子挺可愛。”
方子英臉一下子就紅了,斯斯艾艾的說:“民婦繡的是鴛鴦。”
“噗……”
小圖喜最先忍不住笑出聲來,蘭齊朵也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云嬤嬤是知道方子英的情況的,含笑出來解圍:“無妨,這熟能生巧,以后慢慢就好了!”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圖喜幾人。
果然如同賽魯班自己說的那樣他動作很快,地上的小板凳已經初具雛形了,想來稍微加工上色就好了。
“殿下最近不是做散財童子嗎?怎么今日又空過來了!”
蘭齊朵瞥了一眼賽魯班:“本宮今日也是來做散財童子的!”
賽魯班倒是在方子英進去給他擰帕子擦臉的時候低聲說:“多謝!”
蘭齊朵仿佛沒聽到一樣。
之后又說了幾句他們夫妻倆去年流放到西北,也就是距離定西軍軍營僅僅不到一里路的流放犯村子,蘭齊朵知道了大概正想問問他們接下來的打算,突然天上就一個炸雷,將人嚇一跳。
自從馬統領開始要打算讓兒子來接手自己的差事開始,小圖喜就負責起了蘭齊朵的一切安全,就連此時天上一個炸雷,她都立即說:“殿下,該是趕緊回去,萬一一會雨來了淋上雨就不好了!”
賽魯班自然知道蘭齊朵的身子,二話不說就催促蘭齊朵趕緊走,蘭齊朵也知道自己若是病了底下的人都會遭殃,也不多說,匆忙就坐上軟轎。
“殿下是個好人。”
方子英遠遠的望著蘭齊朵一行人神色溫柔的摸摸肚子說道。
賽魯班目光繾綣,對方子英輕笑道:“嗯,她是咱們的貴人。”
兩人相視而笑。
蘭齊朵回到忘憂閣,才喘口氣雨就啪啪的下起來,久旱逢甘霖說的大概就是這場雨,一時如同瓢潑一般,小圖喜慶幸的說:“還好咱們跑的快!”
“可不是,殿下差點淋雨了!哎,老奴得趕緊給殿下找條厚被子出來,可是聽這邊的人說下雨了夜里可冷了!”
蘭齊朵看著這雨水倒是擔心她交給農作房的事情半的怎么樣了,還有夏侯翼似乎一旬都沒回來了呢!
“還請守門的嬤嬤開門,我有事稟報殿下。”
大管家打著傘冒雨在院門口敲門的時候,蘭齊朵恰好站在走廊上看院子里的雨,守門的婆子趕緊將院門打開,大管家身上已經被雨水淋濕了一半。
蘭齊朵訝然:“什么事情要冒雨過來說?”
大管家怕自己身上的水汽熏到蘭齊朵站的遠遠地回話:“回殿下,門外有自稱是駙馬舅母的人求見。”
“駙馬的舅母?”
蘭齊朵這下真是驚訝了!她可從來沒有聽過夏侯翼說過一句關于他母親娘家的事情,蘭齊朵只是依稀記得他母親仿佛是西北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