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大牢門口,宋大喜等人恰好遇上了前來尋宋大壽晦氣的小六子幾個人。
“六爺,他們是上面點名要見的人,我上司還在等著呢。”大牢里的衙役看著小六子笑道。
小六子聞言撇嘴,看著他道:“是你們家李牢頭吧,沒事,要是耽擱了時間,回頭我自己跟他說,不會讓他責怪你的。”
“你……沒錯,說的就是你,給我轉過來,讓我看看。”小六子指著某人的背影道。
夜晚,光線昏暗,這人的身影看著熟悉,奈何小六子一時間想不到究竟是誰,然而不管是誰,會出現在縣衙的大牢里,都讓他覺得好奇。
那人聞言無奈,只能轉頭看了過去。
小六子看著這人轉過來的身影,眼睛驟然瞪大。
“是你。”小六子呵斥出聲,“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放犯人出去。”
領路的衙役立刻道:“六爺,您冤枉我了,他們真的是大人下令放人。”
小六子看著這個衙役問道:“我剛剛問你,那些從宋家村抓來的人關在哪里?你說自己不知道,那他們又是誰?”
小六子直直地看著衙役。
領路的衙役為難,故意岔開了話,“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就是六爺要找的人啊。”
“你不知道他們是我要找的人,你也不知道他們來自宋家村嗎?不知道他們是昨天晚上被抓來的嗎?”
小六子步步緊逼,衙役有些頂不住,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宋大壽的身影徹底顯現了出來,還有宋老太太和宋家村的其他幾位漢子,也都顯出了身影。
小六子看著眼前的一行人。心里的火氣頓時就冒了出來。
好啊,李牢頭,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牢頭,居然敢私自放走典吏大人抓來的犯人,果然是好大的膽子。
“來人,把這些私自出逃的犯人給我抓起來。”小六子厲聲喊道。
“是。”周圍頓時有人應聲,立刻就有人要上前去抓住宋大壽等人。
眾人心里清楚。小六子是劉典吏的人。小小的牢頭和劉典吏比起來,眾人的選擇沒有絲毫的猶豫。
“你們給我住手。”領路的衙役喊道。
眾人自然不會聽他的話。
宋大壽和幾位宋家村的漢子們頓時反抗起來,一時間衙門門口亂了起來。越來越多的衙役朝著此處跑來。
“小六子,你快點讓他們住手。”領路的衙役看著小六子喊道,“我叫你一聲六爺,你還真的就以為自己是爺呢。”
“呵呵!”這位衙役冷笑出聲。警告一般的看著小六子道:“小六子,讓他們出獄。這是大人的命令。”
“大人?李牢頭嗎?”小六子冷笑,表情不屑,“你讓他過來找我好了,我正好跟他算算賬。”
私自放了犯人出去。李牢頭這是腦子糊涂了吧,居然敢不把典吏大人放在眼里。
衙役為難,見到宋大壽等人馬上就要被追出來的人重新抓回去。心里著急。
“好大的口氣。”淡淡地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衙役和小六子之間的對峙。
“終于忍不住了。藏頭露尾,你算個什么東西。”小六子看著始終都在陰影處,身穿斗篷的人說道。
“大人,都是小人無能。”衙役看著暗影處走出來的宋大喜道。
小六子皺眉。
“都住手。”宋大喜溫和的聲音道,話音落下,聲音如同有著魔力,周圍動手的人頓時都停了下來。
宋大喜摘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帶著溫和笑意的面龐。
“是你。”小六子看著宋大喜道。
宋大喜點頭,“今天這件事情,純粹只是一場誤會,這是我請兄弟們喝茶的錢。”
小六子伸手接過來宋大喜拋來的錢袋子,晃了晃,里面的錢財還真是不少。
比起宋大壽,宋大喜出手顯然闊綽了許多。
小六子搖頭,一臉為難的道:“不是我不給宋公子面子,實在是這些人是典吏大人親自命人抓回來的,要是人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我可不好交代。”
“這么說,你是要一心與我為難了。”宋大喜道,狀似有幾分苦惱。
你是誰啊,說的自己好大的面子。
小六子笑呵呵的道:“我可不是要為難宋公子,實在是衙門有衙門的辦事方法,不能隨便胡來。”
“不錯!”宋大喜聞言,贊許的點頭。
小六子還在等著他生氣呢,誰知道宋大喜臉上居然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心里頓時很是不爽。
“既然你都說了自己是按照衙門里面的規章制度辦事,那我就放心了。”宋大喜道,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示意領路的衙役交給小六子。
六子哥,這人到底要干嘛?
管他呢,總之今天這幾個人,他們一個人也別想帶走。
小六子跟身旁帶著的幾個人暗自嘀咕了幾句,大家伙心里都打定了注意。
衙役看到那樣東西,臉上本來為難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轉頭看向小六子的時候,神情得意。
“給你,看清楚了吧。”
小六子看著衙役遞過來的東西,那赫然是一份蓋著縣衙大印的公文,“放人。”
“六子哥?”身邊人不解。
“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宋大喜看著小六子問道,臉上仍然還是帶著溫和的笑容。
“讓他們走。”小六子提高了聲音道。
圍著宋大壽一行人的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緩緩的退開。
“承讓了。”宋大喜笑道。
“好說。”小六子咬牙。
宋大喜扶著宋老太太,這次一路很是順利的走出了縣衙大牢。
縣衙大牢的門口,諸位當值的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低的議論聲悄然響起。
“沒事情做了嗎?”小六子高聲呵斥道,“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去。”
送走了宋大喜,從外面回來的那人看著小六子,聽著他指桑罵槐的話,一點兒也不生氣。
“六爺,換班的時間到了,兄弟們收拾一下。該走了。”那人笑道。
六爺?
小六子看著這人臉上的笑容。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這人是在嘲諷他,哼。給小爺等著。
小六子什么也沒有說,帶著自己的人離開。
“行了,瘟神走了,兄弟們忙了一個晚上。都收拾一下,準備回去休息吧。”
“呸!”站在縣衙大牢的門口。朝著小六子一行人離開的身影啐了一口,想到剛剛貴人說的話,這位衙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小六子帶著人,怒氣沖沖的走著。身后跟著的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明白事情的變化。
“六子哥,你怎么突然把人給放走了?”
“是啊。咱們不是要去給恩人出氣嗎?”
“六子哥,你到底怎么了?”
“六子哥。咱們為什么不攔著他們啊?”
“六子哥……”
你一句我一句,寂靜的夜晚,念叨的人只覺得頭都難受了起來。
“行了,不要吵了。”小六子道,呼出一口氣,似乎是要把自己心里的郁悶也呼出來,“那張放行的文書上,蓋著縣衙的大印。”
小六子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什么?縣衙的大印?
幾個人面面相覷,黑暗的夜色中,仍然可以看到彼此臉上的驚訝。
“六子哥您等等,您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們都是豬腦子啊,不會自己想想。”
人影遠處,聲音也消失在黑暗中,縣衙附近的大街上很快就變得重新安靜下來,只有門口的兩只大獅子,睜著大大的眼睛,目光帶著威嚴。
“兒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宋老太太抓著宋大喜的手問道。
宋大喜輕怕著宋老太太的肩膀,溫和的聲音帶著安慰,“沒事了,娘,您好好的睡上一覺,醒來我們就到家了。”
宋老太太聽著宋大喜的話,閉上眼睛,片刻后果然睡了過去。
“四弟,你怎么來了……”
“噓!”
宋大喜揮手示意宋大壽不要說話,閉上了眼睛。
宋大壽滿腦子的疑惑,他終于想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那就是自家四弟來的是實在太快了。
四弟拿出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那個討厭的小六子一開始那么的囂張,見到那樣東西,一下子就變了。
“你閉嘴。”宋大喜明明閉著眼睛,卻好像能夠看穿宋大壽心里想的事情,“那天的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算賬,你給我安靜一點。”
宋大喜心煩,語氣也帶著不耐煩。
說道自己幾個人被抓起來的經過,宋大壽心虛,但是他是哥哥,四弟這么跟他說話,簡直是目無尊長。
“這件事咱們回去再好好說。”
“哦。”
宋大喜之后就一直閉著眼睛,沒有再說任何的話,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聽著宋老太太的鼾聲,看著宋大喜閉目養神的模樣,宋大壽心里再多的話,直能憋在心里。
為什么?宋大壽心中瘋狂的叫囂。
他究竟做錯了什么,一個個都這樣對待他,死的是他的兒子,他憑什么不能夠出口氣,他做錯了什么。
靜靜的坐在角落里,宋大壽的眼神中閃過暴戾的神色。
劉典吏家中,下人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六子,感到驚訝。
“你們家大人呢?”小六子問道。
“大人沒有在家。”劉家下人道,神情詫異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劉家大門口的小六子,“有事嗎?”
“剛剛不是還在家嗎?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出去了,你們家大人有沒有說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小六子急聲追問道。
劉家的下人看著小六子著急的樣子,心里也跟著慌了起來,“大人去哪里,我們怎么能夠知道。”
小六子和劉家下人站在門口處,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我這事兒很著急,你倒是快點想想啊,到底去哪里能夠找到你們家大人。”
“您別急,讓我想想。”
院子里,一人路過,聽到門口說話的聲音,干脆走了過來。
“小六子,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你不是說要去給自己的恩人出氣。”忠伯看著突然出現在劉家大門口的小六子,疑惑問道。
他怎么把這位給忘了。
小六子不久前說要去給自己的恩人出氣,忠伯順嘴問了一句,這才知道了當初連云山上發生的事情,心里只能感慨一聲。
真巧!
“忠伯。”小六子總算是見到了親人,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幾分委屈,“別提了,他們被人給放了出去,我去晚了。”
“放人了,誰這么大的膽子。”忠伯問道。
整件事情的經過,他可是非常的清楚,劉典吏打算如何處置那些人忠伯心里大約也知道一些,這才會在知道小六子等人要去為難宋大壽幾個人的時候,告訴他盡管放開手腳去做。
“事情很麻煩,我們過去的時候,那幾個人剛好要出來,在縣衙大牢門口遇上了……”小六子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忠伯聽到宋大喜拿出蓋著縣衙大印的公文,臉上的神情跟著變了,心里重視了起來。
“小六子,麻煩你去衙門跑上一趟,盡快將這件事告訴我們家老爺一聲。”
忠伯口中的老爺,正是劉典吏。
“我馬上就去。”小六子話音落下,人跑的飛快。
衙門內,劉典吏正在整頓人馬。
“大人,這么晚了,我們究竟要去干嘛啊?”屬下中一人問道。
眾人都是被從家里突然叫了回來,除了本來就留下來值班的人,其他人都是從溫暖的被窩中被突然叫了出來,現在都還一頭霧水,什么也不明白。
“這么多人,是出了什么大事兒嗎?”另外有人問道,眼中充滿了擔憂。
“平時該怎么做現在就怎么做,按照各自的任務,快點去準備,這些事情,還需要我來一一教給你們。”劉典吏略微有些嚴厲的聲音道。
他知道自己的屬下是有些慌了,不然不會都圍在自己的身邊問這問那,也難怪,畢竟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沒有人會把這么多的衙役,突然全都叫了過來。
“是。”答應一聲,屬下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接下來的時間,眾人果然都變得冷靜了下來,做事情也變得越發的有效率。
屋檐下,師爺和縣令大人一前一后的站著,靜靜地看著不遠處剛剛發生的一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