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時間就是這樣公平,他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原因而停滯不前,即便再不愿再想阻止,時間依舊流過,如同每一天每一刻那樣,無偏無頗。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顏以筠并未起身,新的一天還是來了,她那樣期盼著或許能有長久的一夜,讓她想清楚,也能恢復過來,可惜,時間還是太短,終究這樣匆匆就過去了,門外已經有人的腳步聲靠近,她沒有動彈,只在心里好像無聊之極的默數著那腳步聲,紛紛雜雜,都不是她熟悉的哪一種。
“夫人。”簡而急促的敲門,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門外站立的侍女早就得了吩咐,徑直推開門進入,果然見顏以筠在默默的打量她們,都是陌生的面孔,不是碧柳和素蕊,甚至不是這府里任何一個她所見過的侍婢,齊子煜做事真是干凈利落,或許也是早有準備,只這不到一夜的時間,便將她身邊的人換了個干凈。
“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半個時辰后,便有大夫上門為您診治,這些侯爺都已經交代清楚。”為首的侍女見顏以筠只看著她們不言不語,心里想著齊子煜的交代,明白她的漠然為何,便也不在意,揮手示意身后跟著的侍婢上前扶著顏以筠起身。
“做什么!滾出去!”半宿的咳嗽,一夜不眠,顏以筠的聲音嘶啞的不似常人,說一句話喉嚨的腫痛像是一道道傷口掙裂開,可是,眸光卻已經冰冷,甚至陰狠的瞪著屋內的諸位看似恭敬的侍從。
“夫人,”為首侍婢沒有半分猶豫的跪下。連帶著身后跟著的所有人一同跪下,沒有半分不恭的模樣,只輕聲告罪“奴婢不曾伺候過夫人,不知夫人的喜歡脾性,若有惹惱之處,還請夫人責罰。”
“還請夫人責罰!”后面人跟著叩首念道。
“夫人若是勞累,奴婢去吩咐廚房把早飯擺到夫人房中可好?”為首女子繼續回稟。不等顏以筠答話。側臉對著身后人道“你們兩個去門口迎候大夫,剩下的人將夫人房中收拾齊整,等到大夫到了之后。放下簾子隔著紗帳診治也是一樣的。”
“是。”齊整的應話,像是訓練有素一般,只聽從這女子的指令行事。
顏以筠冷眼看著,嗓子里火燒火燎的疼。這一晚她只說過那一句話,可是就是疼的厲害。這些人明顯并不將她放在眼里,只是奉了齊子煜的命令行事,既然不聽,她便不再說什么。這種自討沒趣的事情難道前一晚做的還少?
下面的人聽了為首女子的話皆不敢耽擱,立時忙碌起來,收拾打掃皆是手腳干凈麻利之人。不多時,便有熱水送到了顏以筠的眼前。女子似乎完全不將顏以筠的態度放在心上,依舊微笑溫順“夫人這一夜想來是口干了,喝些水吧,一會兒奴婢等還要聽夫人的訓話吩咐呢!”
半扶起顏以筠的身子,手在她腦后小心的托著,唯恐有一絲不適,只不過手里端著的茶杯卻就在顏以筠的唇邊,由不得她不喝,顏以筠抬眼看著她,半晌,微微低頭就著她的手喝下,不冷不熱,妥帖至極。
只這片刻的工夫,外面派出去的人就已經回話,早飯魚貫送入,皆是素日里吃慣了的東西,被一雙雙柔胰托起送到床邊給顏以筠看。
“夫人近日身子不適,這些過于油膩的撤下,”那為首的侍女動也不動,等了半晌顏以筠不言語,便徑自吩咐道,她話音剛落,便有幾人立時退下,剩下的補上了空缺“聽侯爺說夫人前一日勞累不已,又沒有進食,只留著幾樣清淡開胃的。”
“是。”侍女又有序的退出,另外有人抬著小桌放于床上,被留下的吃食一樣一樣的擺在上面,顏以筠繼續沉默,心里卻對這個女子有了別的想法,這些東西并非多么清淡可口,而是她在看的時候稍稍停留的幾個,齊子煜還真是費心,找來這樣的人來照顧她,何愁她的病不好。
“夫人。。。”女子仿佛不知她心中所想,在她身后墊了軟墊,然后自顧自的盛了白粥放在她面前,輕聲喚著“好歹吃一點吧,夫人。”
“我并不想吃。”顏以筠稍稍側目,微微搖頭道“喝水就飽了,哪里還想吃這些,都拿下去吧。”
“夫人,身子是自己的,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吃東西才行,弄壞了身子受罪的是您自己,何苦來的。”女子輕聲勸著,拿起盛著白粥的碗,另一手執著勺慢慢攪動,等到身后的人都退出離得遠了些才俯下身子在顏以筠的耳邊輕聲道“夫人不喜歡奴婢伺候,自然是想原來的碧柳和素蕊二位姐姐了,不過她們如今在府里幫著齊伯的忙,很多事處理多了也就會了,只待在夫人身邊哪能學到呢!夫人這是為了她們好,您說可對?”
“你這是威脅?”顏以筠終于轉回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女子想要擠出個冷笑,卻也覺得分外困難,只眸光冷凝,她這話自然是聽明白了,碧柳和素蕊跟著齊伯,就是在齊子煜的手里,用她身邊的人來威脅她,篤定了她對這兩個一直跟在身邊的人有感情,必然不會輕易置之不理,這還真是好手段。
“奴婢怎敢,只是侯爺說過,若是夫人無心飲食,或者情緒不佳,就將二位姐姐的消息告訴夫人,夫人一向對下人最是體貼善待,二位姐姐又是夫人的陪嫁,自然與旁人不同,夫人想必聽了她們的消息,心里會開懷的,也就有了胃口。”女子依舊笑的謙卑,躬了躬身子回道,神色不卑不亢,言辭滴水不漏,齊子煜還真是找了個好人。
“你叫什么名字?”顏以筠頓了頓,終于開口問道,渾身軟綿綿的靠著,用力仰頭看向那女子的面孔,平淡無奇,沒有半分引人注意的地方。
女子這次終于笑的有些溫度,低頭福身行禮答道“奴婢名叫紅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