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讓派出所的人知道銀元在誰手里,肯定會找到誰家的‘門’上。
說銀元燙手,真的不假。
李寶裕帶著銀元找她來求助,香芹一時間也沒有啥好主意。
自古以來,民與官斗,都沒有啥好下場。尤其是被財‘迷’了心竅的人,更不是好應付的。
前生,那些派出所的公安企圖‘私’吞銀元,因為沒有找到東西,把田學志和李老三愣是拘留了小半年。
假公濟‘私’的事兒,他們可是會干的出來。
銀元的原主是誰,文革前就不可查了。落到李‘春’手里,這么些年,他要不是心虛,早就把銀元挖出來‘花’完嘞。
一罐子銀元擺在面前,香芹不是不心動,那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何況還是個**煩。
她內心倍受煎熬,這事兒,她到底管還是不管?
置之不理的話,她會譴責自己,說白了就是良心上過不去。
要是放手管了吧,她想不到這之后能有啥好處。
她要是有一點兒辦法,也不會這么為難。
她倒是想給抱著銀元兩眼發‘蒙’的李寶裕支個招兒,可她腦袋凝固,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個人處于呆滯狀態。
李寶裕更沒有辦法,不然也不會找香芹來。
抱著銀元,沉重如生命的重量,幾乎要超過李寶裕能夠附和的極限。
李寶裕坐在椅子上,全身緊繃,即使將罐子放在膝蓋上,也用雙臂環著。
香芹的目光有了復蘇的跡象,她機械的從嘴里吐出三個字,“賣掉吧。”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銀元賣掉最好,可是時間允許他們這樣做嗎?
只怕在他們將銀元出手之前,派出所的人就會找上他們。
就算銀元賣出去了,若價格不好,事后咋跟李老三‘交’代?
洪福按著大‘腿’長嘆一聲,神情中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看著這些銀元,他當然心動,但是燙手的東西,他不敢要。
他抬手指了一下李寶裕護著的罐子,略帶警告的跟他說:“這東西要是讓派出所的人拿走,你們可就要不回來嘞。”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李寶裕不是不懂。他不由得將罐子抱得更緊了。
洪福又說:“要不然先這樣,你先把東西藏起來。派出所的人要是找到你,你就說你沒見過銀元。”
香芹有些不敢認同洪福的辦法,“這樣能瞞得住嗎?”
洪福豁出去似的,“瞞不住也要瞞!”
不然能咋辦?白白的把銀元送到那些執法犯法的人手里去?
別說李寶裕不愿意,洪福也不樂意見。
他們三人統一了口徑后,洪福就幫著李寶裕把銀元給藏了起來。
果不其然,田家三口和李老三因為斗毆被派出所拘留。
公安大約是知道了他們打架斗毆的原因,派下人來徹查。
美其名曰是調查,他們追問的都是跟銀元有關的事情。
說起來田家的人也真是沒腦子的蠢蛋,一進局子里一看到穿制服,還真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前后經過‘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們以為那些人會對他們坦白從寬嗎?
想的美!
李老三倒是死咬著不松口,一問他銀元擱哪兒嘞,他就跟公安裝傻,說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拿東西。
到底有沒有,一查就知道。
公安找到李老三家去,他們主要針對的就是李寶裕,因為田家人的口供,都說李寶裕是最后一個接觸過銀元的人。
公安就以為,找到了李寶裕,就等于是找到了銀元。
李寶裕擱家里照顧年邁的老‘奶’‘奶’,在警察表現的跟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
問他話的時候,他也老實回答,不過一說起銀元的事兒,他好像一概不知。
幾經周折,香芹也被公安給找上了。
好在有洪福的幫助——
洪福走關系,得到了李老三在派出所里的口供。
要說這李老三還真是‘精’明的很,死活不說自己家里有銀元。他‘交’代的事情,跟田家三口的供述有出入,聽上去卻也是合情合理。
田家的人說李老三跟他們打架,就是因為銀元的事情。
李老三承認跟他們打架,卻說其中原因跟銀元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他只說自己是上田家‘門’上討債的——
李蓉跟田學志離婚以后,帶著閨‘女’住到李家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李老三供她們吃供她們和供她們住,結果她們拍拍屁股走人了,李老三說他不服氣,現在哪怕去外面上個公廁還要‘交’錢嘞,李蓉和田晶晶住他家那么長時間卻一分租錢都沒給他,這說得過去嗎?
李老三不承認,就是想保住銀元。
香芹在公安面前,當然也是不承認有銀元這碼事。
這天來酒店兩個公安,一個三十多歲,另一個看上去較年輕一些,都是男的。
他們先前也去過李家村,見了李寶裕。不管是李寶裕還是田家的人,都提到過香芹和這家酒店,他們就來核實一下。
年紀較大的這個公安皮膚黝黑,給人一種老‘奸’巨滑的感覺。他自報家‘門’,說姓秦。
秦公安找到香芹,說他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來核實田家的人與李老三的矛盾。
秦公安問香芹,“2月7號那一天,一個叫田學志的人,是不是帶著他的妻‘女’擱你們這兒住店?”
香芹對答如流,“我不知道是不是2月7號的事兒,前幾天他們一家三口是來過我們這兒。”
秦公安多看了香芹兩眼,隨即又用眼神暗示身后的年輕警官,把口錄記下來。
“你能不能給我說說那天中午十二點到三點之間你都在干啥。”
香芹想了想,“每天中午那段時間,都是我的休息時間。我干完活兒回來休息,就看見田學志跟我爸說話——我以前跟田學志他們是親戚,關系不咋好,現在都老死不相往來,我看到他就特別生氣——”
擱一旁的洪福握著茶壺,略顯不好意思的‘插’嘴,“那都是我的不是,那天我本來也不想讓田學志他們住進來的。田學志他老婆以前是擱我這兒打工的,她手不干凈的很,她在的時候,我那柜臺里一老短錢。那天中午香芹干完活兒回來,看見田學志,她就不高興,我就把房費退給田學志,讓他們搬走嘞。”
秦公安聽完后,向多嘴的洪福投去一個不滿的眼神。
隨后,他又看向香芹,“那之后嘞?”
香芹一副傷腦筋的樣子,“之后也沒啥特別的事兒,田學志他們走以后,我就上樓歇息嘞。”
“那你們有沒有主意他們都帶的啥東西?”
香芹不以為然的一笑,“他們帶的啥東西,我們哪知道誒。”
秦公安身后的年輕公安沉不住氣,陡然冒出來一句,“你們沒見他們帶的有銀元嗎?”
秦公安回頭狠狠地一瞪眼,那年輕人立馬噤若寒蟬。
這時候,洪福像是想起來啥,雙眼驀地睜大,“銀元啊,我有見——”
秦公安和那年輕人面面相覷了一陣,隨后紛紛向洪福張大眼睛。
洪福繼續說:“那個田學志啊,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塊兒銀元,說要賣給嘞!”這時候他表‘露’出很不耐煩的情緒,“就那么一塊兒銀元,我要它有啥用,我又沒用收藏那東西的興趣——”
秦公安眼中驚疑不定,似乎在掂量洪福話中的真實‘性’,他略帶不敢置信的復問道:“就一塊兒?”
“就一塊兒。”洪福點頭。
秦公安垂下眼簾,隨即抬眼,帶著明顯的試探意味,“你確定他要賣給你的銀元不是一百來塊兒?”
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洪福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起來,“一百來塊兒,做夢呢吧!他要是有一百來塊兒銀元,當時我們會放他走?”
秦公安身后的那個年輕人禁不住失望,聽到洪福這樣說的時候還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在他眼中,好像誰都是財‘迷’一樣。
沒有得到特別有價值的線索,秦公安依舊沒有放棄,繼續盤問香芹,“那天中午,李寶裕是不是來找過你?”
“是來找過我。”香芹供認不諱。
秦公安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堅定,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一樣,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找你‘弄’啥嘞?”
“他是我弟弟,你說他來找我‘弄’啥?”香芹沒解釋那么多,也有些不耐煩秦公安一個緊接著一個的問題。
秦公安有些啞口無言,他眼角的余光也看到那年輕人心不在焉,于是就客氣的告辭走人了。
盯著他們的背影,香芹暗暗松了一口氣。不過她知道這些個公安不是那么好打發的,他們今兒是走了,指不定明兒還會再來。
跟香芹一樣,洪福也‘挺’忌憚這些人的。
看他們去的方向,洪福覺得事情不對頭。
他立馬快步跟上去,腳步擱酒店‘門’口停住。
他以為這倆公安是要打道回府的,沒想到他們一離開酒店就徑直去了對面的香源飯館。
還真是奇怪——
他們到香源飯館‘弄’啥去嘞,難不成是肚子餓了去吃飯?
不太對勁兒。
洪福趕緊抬手把香芹招來,“香芹,他們到你們的館子里去嘞!”
香芹走到洪福跟前的時候,那個秦公安和他帶來的見習公安的身影已經埋沒在香源飯館里頭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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